「你說什麼？」
07即將刺入阮星眠咽喉的刀尖，硬生生停在咫尺之距的地方。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阮星眠，無法理解阮星眠為什麼會問出這句話。
明明她不是阿元。
阮星眠克制住內心的波動，指著她後背的方向，「我認得你後背的傷疤，那是被一個腐蝕性極強的藥劑所傷。」
07仿佛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整個人立刻後退。
握著超短刀的手微微顫抖。
她再度將阮星眠仔細打量了一遍，最終還是將那個不可能的念頭問出口。
「你是，阿元？」
阿元。
阮星眠再度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嘆了口氣。
再看紅髮女生的模樣，她忍不住感慨，「原來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07聽聞她不合時宜的感慨，一股無名火從心底躥起。
她看向阮星眠，原本沒有波瀾的眼眸像是突然炸裂的鏡面，一瞬間翻湧起很多濃烈的情緒。
「你竟然敢承認！」
她猛地躍起，再度揮刀朝阮星眠劈去！
阮星眠以為兩人會跟朋友一樣聊天，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激動，而且還要跟自己動手，她先是愣了一下。
而後，像是檢查作業的老師一般，沖她溫聲道：「那我陪你過過招。」
07見她竟然還能若無其事對自己笑，她的心如同被烈火灼燒。
憤怒的情緒如同火山爆發，不可遏制地噴薄而出。
「誰要跟你過招！當年你在我最信任你的時候背棄承諾，這麼多年對我不聞不問！你以為我還是那個等著你可憐的小啞巴嗎！」
阮星眠察覺到她的招式愈發凌然，仿佛要將自己置之死地。
她微微蹙眉，「當年的事，我有我的考量。」
「胡扯！你能有什麼考量？那時的喬家在海城也算是有頭有臉，你想來看望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說到底是你不想跟我們接觸，不想再過這種生活，你直說就是，遮掩什麼！」
阮星眠抬起手臂擋住她踢來的腿，反手一抓，拽住她的手搶走了那柄超短刀，試圖解釋，「喬家看重我，不是讓我去做大小姐的，我是被交易過去的。」
07被她反折了手臂，整個人動彈不得，怒火攻心下她一個蠍子擺尾，掃向阮星眠的頭。
阮星眠不得不鬆手，退開。
「你當我瞎？當初你被接走的時候，喬家不僅為你準備了新衣服新玩具，還給我們都帶了禮物。如果他們對你有所圖，怎麼可能對你這麼好！」
她的話，07半個字都不信。
「明明我都認定你不是了，你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承認！你的承認，比你不是阿元，更讓我討厭你！」
為什麼不可以早一點承認？
偏偏要等到她放棄了，卻給她一個不是驚喜的驚喜！
就像當初她滿懷期待地等著她來看自己，結果這份期待卻在一年又一年中磨損，最後變為了滿滿的失望。
她憑什麼這麼對自己！
阮星眠見她明明眼眶都紅了，卻還說得這麼斬釘截鐵，突然間有些理解到了她的情緒。
「小啞巴，我沒騙你。我被帶走的第一年是在醫院過的，因為喬家有一個患病的真千金，她需要換血，所以我是她的移動血庫。只要她需要，我隨時都會被放血。」
正要準備再出手的07聽到這番話，一下僵住。
「你騙人！」
阮星眠從來不會跟人提這些事，但她覺得自己需要給小啞巴一個交代。
她以為孩童時期的話說過就忘，她從沒想到那么小的孩子會把她的每句話都記住。
甚至還給予她這麼大的期待。
「孤兒院所做的，不止這些。這一點，我相信你比我清楚。」
07不甘心地咬唇，沒說話。
「我花了好多年才把自己的實力提升到可以與孤兒院抗衡，但我再去的時候，孤兒院已經變為一片廢墟了。這些年，我也沒有放過找孤兒院，只是他們隱藏得太好，就算我找到了線索，也會在很短的時間被處理掉，所以一時沒有實質的進展。」
07驀地想起前幾年他們的組織突然被人下了暗殺令，有不下三股勢力對他們展開了猛撲。他們不得不捨棄那些費心培養的暗棋，斷尾求生。
所以，她沒撒謊。
可沒撒謊又怎麼樣，她們之間隔著的何止這十幾年的時光。
「你認識姜堰嗎？」
阮星眠沒隱瞞，「他是我的下屬，你跟他交手了？」
07冷哼，「他還沒資格跟我交手，但我知道他潛入埃德森醫院，發現了一些東西，結果在離開時被人發現了。」
阮星眠眼神驟然冷冽，「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07見她變了臉色，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從不插手埃德森醫院的事，但這家醫院背後最大的董事，是薩西爾家族。」
阮星眠眉心微蹙，薩西爾家族能為了一個文件就派人圍剿二舅家，姜堰如果真的落到他們手裡，情況怕不會太樂觀。
她隨手將手裡的超短刀扔給了07，然後撥了丹尼爾的電話。
剛接通，丹尼爾的聲音立刻傳來。
「老大，我正想聯繫你。姜出事了，我收到可靠的消息，他已經被薩西爾家族控制，並關起來了。但具體地址，還不清楚，我正在查！」
阮星眠呼吸微沉，「有消息告訴我。」
掛斷電話後，她看著07，眼神如夜色般冷寂。
小啞巴他們在這件事中，扮演著什麼角色？
07看她眼神不對，立刻警告道：「別問我，我不可能告訴你薩西爾家族的事。」
阮星眠有信心查到姜堰的下落，沒打算問她。
但她確實有件事想跟她確認。
「在京都，是不是你給蘇甜注射了解毒劑？」
07沒想到她竟然連那么小的針孔都會發現，玩味一笑，「對，蘇甜對我們組織來說，還有其他價值，所以我不能讓她出事。」
阮星眠挑眉，「是嗎？有多大的價值，能讓你動用每年只有五支的超級解毒劑？」
這種藥劑比天元丹更珍貴。
不是有錢能買到的。
如果小啞巴還在組織內，那這支藥劑極有可能是她的救命藥。
「我沒必要跟你解釋，雖然我們之前挺好，但畢竟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現在的我們各有使命，今晚就算了，下次再遇到我一定不會對你留情！」
阮星眠見她要走，再度出聲，「小啞巴，如果你想脫離組織，我可以幫你。」
07背對著她，聞言輕輕側頭，「不必了，我已經過了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年紀。」
阮星眠看著她走遠的身影，沒有再出聲阻攔。
她不是不想，只是不想靠別人。
就連脫離組織都想靠自己的，怎麼會為了組織的利益，把救命藥劑讓給蘇甜！
所以是小啞巴自願給的。
因為現在的蘇甜跟以前的小啞巴很像。
都身不由己。
「吱嘎——」
後方傳來急剎車的聲音。
阮星眠剛回頭，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一道堅實有力的臂膀按入了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