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藥的賀老幽幽轉醒。

  「瑞清……」

  憶起臨昏迷前見到的最後場景，他滿臉憂色側頭，然後——

  「……」

  沉默。

  咔嚓咔嚓。

  就見一大一小坐在沙發上，懷中還抱著奶油餅乾罐罐，在那一片又一片的嚼餅乾。

  尤其是少女。

  面無表情！

  看起來活像是別人欠了她百八十萬！

  旁邊。

  警衛員們大氣不敢出。

  「醒了？」商晚星慢條斯理開口。

  嚼嚼嚼。

  賀伯英有點懵，「這是……」

  商晚星自罐罐里掏餅乾的動作一頓，隨後又慢慢吞吞的將灑滿糖霜的餅乾遞給身旁小包子。

  咔嚓咔嚓。

  「哦，飯都沒吃來救你，吃個餅乾，有問題？」

  商晚星冷笑。

  賀老：「……」

  沒問題。

  「清叔沒事。」司遇白平靜開口，順便伸手將商晚星身上餅乾屑拍掉，至於旁邊小侄子身上的……

  就隨他去吧。

  「只是昏——」話到司遇白嘴邊轉了個彎，他格外淡定補齊，「睡著了。」

  警衛員們：「……」

  賀老白髮微垂，一生要強的鐵鑄面容上，終於見了老態，「給小姑娘還有小傢伙做點吃的……就陽春麵吧，多加兩個荷包蛋。」

  很快，廚房就將面端了上來。

  商晚星沒什麼情緒的看了賀老一眼，「所以，上次在二樓的就是他？」

  話問的不冷不熱。

  旁邊沙發上，昔日「兵王」清瘦的已看不出人形，臉頰深凹，閉著眼也難掩那份痴傻！

  賀老一愣，「原來你知道。」

  商晚星：「……」

  當時那麼大動靜，那幾個人只差沒把「我們都聽見了但我們就是要裝」刻在臉上，她要再不知道怕

  不是個傻子了吧？（←正文相關章節第337章）

  「呼~」小包子慢悠悠挑起一根麵條。

  吹~

  賀老沒說話。

  商晚星餘光掃過房間內景，這樣權力巔峰的人物，家裡卻格外清貧，就連家居服都是洗到漿白。

  牆上。

  還掛著賀老與那個中年男人的照片。

  軍裝筆挺。

  胸前獎章無數。

  警衛員們正收拾著亂到一塌糊塗的客廳。

  賀老：「我……」

  他面帶憂色。

  「怎麼弄的？」商晚星長睫微垂，沒什麼情緒的開口，湯麵入口，她挑了下眉，味道不錯。

  警衛員下意識接口，「面嗎？一把細面，豬油和……」

  商晚星手一頓。

  面無表情。

  抬頭。

  「人。」她難得耐了耐心。

  然而話音剛落，原本倒在沙發上的癲狂男人，已似有清醒之象，客廳內所有警衛員都條件反射一秒進入待戰狀態！

  唯有商晚星和小包子，依舊淡定吃著他們的面。

  下一秒——

  男人驚醒！

  「嗬嗬！！！！」男人瞬間狂暴，可還不等他整個起身，眾人只聽到啪的一聲，商晚星頭也沒抬，滿身黑氣，掌心拍在實木桌角。

  「坐好。」她冷冰冰開口。

  癲狂男人：「……」

  眨眼。

  商晚星掀眼散漫看他。

  咻。

  原本已經進入躁狂讀條狀態的男人瞬間重新坐回到沙發上。

  老老實實！

  賀老：「……」

  警衛員們：「……」

  咔噠。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

  (￣口￣)!!

  就見剛才還結實完整的實木桌角硬是斷開，就這樣掉在地上……

  在地上……

  地上……

  上……

  沉默。

  冷冷的冰雨胡亂拍打在每個人臉上。

  唯有司遇白格外淡定的伸手，動作絲滑的將那桌角扔進垃圾桶，好似不止一次這樣做過。

  應該……

  不止一次！

  「嗬。」癲狂男人委屈，又想躁動。

  小包子嚼嚼嚼荷包蛋，咽下，「他餓了。」

  奶聲奶氣。

  商晚星抬眼，男人立刻老老實實！

  嘩——

  餅乾罐罐被推到他面前。

  砰！

  餅乾罐罐被男人煩躁的掃到地上！

  商晚星面無表情咽下嘴裡那口，這才漫不經心的起身，啪一下將筷子甩到桌面，衝著男人走去。

  半分鐘後。

  癲狂男人捂著臉，將餅乾罐罐撿起來，重新坐回到對面，邊扒拉餅乾，邊委委屈屈的嗬嗬嗬個不停。

  目睹全程的所有人：「……」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瑞清！！！」似乎已經很多年沒能和兒子正常溝通，賀老此時顫抖著老邁雙手，扭頭，又看向小包子，「他、他說什麼？」

  小包子眨眼。

  「他說，他什麼都沒說。」

  賀老瞳孔巨震，而旁邊知道內情的警衛員們別過頭去。

  面露不忍。

  半晌。

  「瑞清當年執行保密任務時，為了掩護隊友和護送對象，被敵特綁至公海，折磨了長達兩年，卻咬死一句話沒說，就連舌頭都咬斷

  半截。」

  賀老啞著聲，似想抬手碰觸兒子，然而還不等他靠近，癲狂男人已再度有了狂躁之勢！

  「經過外交交涉，人雖回來了，但自此卻瘋了。」

  最終，賀老還是收回手，任由他將餅乾渣吃的到處都是。

  「叫廚房再去做一碗，瑞清不吃蔥，別放。」

  警衛員點頭，正要吩咐下去——

  「他沒瘋。」商晚星頭也沒抬，淡聲開口。

  所有人：「……」

  「你說什麼？」賀老瞪眼，懷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回過神，猛地威嚴起身，而其他警衛員更是表情驚訝。

  商晚星吃完最後一口，慢條斯理用紙巾擦著嘴，「我說，他沒瘋。」

  賀老：「你……」

  「商小姐，慎言！」與上次在滬城時的態度不同，警衛員用眼神暗示她謹言，畢竟賀瑞清是醫療組都確診過的瘋症。

  可商小姐一上來就說賀瑞清沒瘋，這……

  這要出點差錯，圓都沒法圓！

  「你先別說話，聽這丫頭說。」賀老抬手，打斷警衛員，目光緊緊盯著商晚星，「你說，瑞清沒瘋？」

  事實上，上次在滬城見面，聽過她「事跡」的賀老原本是抱著想要讓她幫瑞清看一眼的想法，所以才會讓瑞清待在二樓。

  只是最終……

  賀老還是沒辦法在那樣的場合里為自己「謀私」。

  直到今日——

  陰差陽錯！

  「嗯。」商晚星聲音倦懶，極長的睫毛斂住眼，「不僅沒瘋，我還可以立刻讓他恢復正常。」

  轟的一聲。

  賀老整個人愣在原地！

  滿室安靜。

  驚呆！

  唯有不遠處的鐵面袁一，在心裡默默為商晚星點了個贊，不愧是商小姐，還是這麼的語不驚人死不休！

  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