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完結篇上

  知道了小小的秦銜都經歷過什麼後,季緋真的痛到心在滴血,氣憤到失去理智。

  【這些人怎麼好意思再出現在秦銜的面前,他們的女兒又怎麼好意思再喜歡上秦銜……】

  季緋大腦失控間,已經追到了最頂樓,突然看見前方的於洪賢停下,而在他的腳邊是倒下昏迷的於露。

  「露露!」於洪賢驚恐喊道。

  季緋停住腳步,一陣老舊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一轉頭,就看到了半開的閣樓門,那鈴聲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季緋心臟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

  那裡面昏暗,死寂……

  【是在秦銜小時候囚禁他的地方……】

  那最後一個月,以為是送秦銜去了夏令營,其實半路被呂美合接走,裝入行李箱偷偷運回了老宅,關在了閣樓,明明是離家最近的地方,卻硬生生被囚禁了一個月,直到再次被呂美合接出去後,秦銜已經徹底封閉內心,再也無法跟人正常溝通,一個冉冉升起的新星徹底被拖拽了下來。

  季緋推開門,霎時間瞳孔驟縮,只見秦銜依靠在閣樓最裡面靠近老舊木窗戶的地方,他雙眼無聲的看著窗外,雙臂圈抱著雙腿,明明是一個高大的男人,此刻卻像是隨時都要消失的無助孩童。

  「秦銜……」季緋聲音顫抖朝著裡面衝去。

  秦銜渾身一顫,他好像沉浸在漆黑冰冷的湖水中,又冷,又沉重,仿佛世間的一切都離自己很遠很遠,但這對他而言似乎十分熟悉。

  耳邊是源源不斷的低聲呢喃。

  「你不是天才嗎?這都不會?」

  「你這樣,你爸媽會很失望的。」

  「難怪你爸媽不要你了。」

  「你不會告狀對吧,畢竟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是為你好,畢竟你這麼差勁。」

  「你啊……是一個人人厭棄的怪胎。」

  「別說話,大家都很討厭你,希望你能消失呢。」

  鈴聲響起……

  不說話,不跟人溝通,封閉自己的內心,就不會惹人討厭了。

  周圍好多人在哭,他們總是用很哀傷很苦惱的眼神看著他,果然都是他的錯,他就不應該存在。

  ……

  「哥哥好好看啊!秦二哥?」

  「秦二哥……秦二哥……秦二哥……只喜歡秦二哥了……我要永遠跟秦二哥在一起……」

  ……

  「秦銜,秦銜!是我啊,快清醒過來。」

  秦銜眼睫一顫,瞳孔中好像有了光,倒映著季緋。

  【為什麼秦銜會這樣,一定是呂美合,對了呂美合人呢。】

  季緋覺得如果是呂美合做的,那證明催眠解開了,是不是就能看到她的情況。

  結果下一秒,季緋只看到空白一片,連之前那被修改的信息都不存在了。

  這是瘋了嗎?

  季緋內心瞬間警覺起來,猛然往四周看去。

  果然看到呂美合舉著桶一樣的東西朝著她揮舞過來。

  「只要你死了,秦銜就是我女兒的了!我完不成的心愿,就讓我女兒來完成!」

  【瘋婆子!】

  季緋大罵一聲,就想站起身去揍人。她不相信她干不過一個瘋婆子。

  可是在她就要衝過去的時候,呂美合果然手腕一轉,桶掉了一個頭。

  伴隨著液體的撲面而來,是一股特殊臭味。

  季緋臉色一變,想要躲已經來不及了。

  【汽油!】

  季緋幾乎是從頭到尾都被浸透,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看著呂美合。

  【她這是要殺死我嗎?】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呂美合亮出打火機,噌的一聲點亮火焰。

  這一下季緋真的是嚇得不能動了。因為不僅是她的身上,就連腳下地板也有剛剛潑過來的汽油痕跡,像是導火線一樣,所以對方可以扔的面積很大,而速度上,在這個狹長的閣樓中,幾乎無法逃脫。

  突然一個身影閃身擋在了季緋的跟前。

  季緋眼睛一酸,是秦銜,他醒了。

  「你怎麼會……果然是後續被治好了嗎?我還以為當初我已經徹底摧毀你的人格了,沒想到你命這麼大!竟然輕而易舉就解開了心理暗示。」呂美合獰笑道。

  「因為我遇到了我的救星。」秦銜聲音都發著顫,內心卻已經悔恨的要滴血了,如果不是他內心始終沒有治癒,也不會被呂美合鑽空子,再次心理暗示對他控制,還讓季緋遇到這樣的危險。

  「緋緋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季緋委屈的想要抱住秦銜,但想起自己的滿身汽油,真的不敢去觸碰秦銜了。

  「我知道你恨我,有什麼事情衝著我來,別傷害別人。」秦銜眼神警惕的看著呂美合手中的火,他知道的這個女人就是一個瘋子,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秦銜是有些身手,對付呂美合完全不是問題,可是萬一在出手的過程中,哪怕呂美合只是輕輕一丟,一旦沾染上一點汽油,季緋幾乎會瞬間被火舌吞噬,這是一點危險都不能冒的。

  他寧願下跪求饒,以命換命都不敢拿季緋的生命冒險。

  火焰仍舊在呂美合的手中跳動著。仿佛隨時準備吞噬人的性命。

  「我失憶這麼久,沒想到倒是讓你苟活到現在,不僅事業有成還有家庭美滿,人也恢復的差不多了,憑什麼?我應該毀了你才對,你憑什麼能活的這麼好!」

  呂美合仿佛想不通,畢竟有些事情不是科學能解釋的。

  秦銜腦海中的催眠也已經沒了,所以他記起來所有的事情。三年的無形精神虐待,卻被季緋三天的熱情撬開了口子。要不然秦銜恐怕早就自殺了。

  在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對待秦銜的時候,是懵懂無知的季緋熱情又開朗,毫不吝嗇對他的喜歡和肯定,像一束陽光一樣闖入了他的世界,幫他打開了大門。

  一切都是巧合,一切也都是命運。

  而季緋現在聽著呂美合的屁話,幾乎氣血上涌,哪怕現在渾身都是破綻,也忍不住回懟道:「你才是!憑什麼!就因為秦銜揭穿了你暗戀的心思,你就趕盡殺絕,你特麼的是不是有病啊!」

  季緋也不管自己會不會曝光系統了,直接怒視道:「你就是一個變態神經病!」

  也許她不該激怒呂美合,可是得知秦銜遭受了那麼多就因為一句話,季緋真的無法維持理智,只能瘋狂咒罵才能宣洩胸口的一口氣。

  秦銜瞬間緊張起來,雙臂靠後,想要牢牢將人護在身後,卻發現根本接觸不到人。

  秦銜一下子就明白了,季緋怕連累他……

  「哈哈哈,對啊,我就是一個變態神經病啊!愛自己的哥哥愛到發狂,可是我明明隱藏很好啊!我可以當一個好姑姑的,是他,是他嘲諷我,毀了我的偽裝,讓我又變回了變態神經病,是他的錯,他毀了我,那我就毀了他,很公平啊!」呂美合猙獰著說道。

  「那時候的那句話並非你理解的意思。」秦銜努力用安撫的語氣說道:「那時候我還小,什麼都不懂,我只是看見你仿佛在壓抑著痛苦,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希望你不要再為我爸難過了,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用來折磨自己,要往前看,要幸福而已。」

  那時候小姑姑經常照看他,秦銜就算再小也也不可能帶著無知的惡意去傷害她,他本意是好的,只是沒想到有些人心是黑的,看什麼都是黑的,她想要作惡,想要破開自己被道德加上的枷鎖,而秦銜的一句話只是給了她一個藉口而已。

  呂美合就像是一條道走到黑的人,起初可能只是惡意的欺負一下,但漸漸的失控了,她也漸漸的大膽了,將心中的惡意和不甘宣洩在小小的秦銜身上,以此達到內心的平衡。

  所以哪怕現在秦銜跟她說了實話,呂美合也搖頭不信。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反正我被你毀了,你就要承受代價,正好我女兒看上了你,我就要你跟我女兒在一起,至於你喜歡的這個……呵呵……你知道的只要是你喜歡的活物,我都不會放過,金魚,鸚鵡,兔子,貓……我要你看著他們死去,包括你現在最喜歡的這個……」

  「你恨我,不該殺我嗎?」秦銜立馬急迫道。

  「殺你有什麼意思,你要跟我一樣經受心裡的折磨才有意思。」

  突然身後傳來吱呀的動靜,呂美合迅速舉著打火機,很聰明的讓身體側靠,抵住閣樓中的柱子,這樣她左右都能監視,一旦有異樣,她可以迅速拋出打火機。

  「老婆……別這樣,這樣就真的沒法回頭了。」於洪賢聲音顫抖,眼淚都下來了。

  之前的事情他還能偷偷補救,可是現在如果殺了人,那他就真的沒法救她了。

  「你該死!你催眠我,你騙了我,我根本不愛你,也不會跟你在一起,你就是一個強姦犯!」呂美合卻突然激動的罵道。

  於洪賢臉色徹底白了。「這麼多年的記憶難道就一點不能打動你嗎?只要你不封閉你的內心,你也會有點喜歡我對嗎?」

  呂美合嗤笑一聲,眼底的冷意讓於洪賢幾乎站不住。

  呂美合也不想再拖延了,她累了,她揚起手,就道:「秦銜,離遠點,傷了你就不好了,姑姑還是疼你的。」

  「住手!」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來。

  呂美合身體一僵。

  「美合,求求你,別傷害他們,就當二哥求你了!」

  秦銜和季緋都看見,是秦爸幾乎老淚縱橫的跪在了門口。

  呂美合渾身顫抖。

  卻立馬道:「都別亂動,全部別動,否則我立馬就讓那小丫頭死在你們面前!」

  堵在門口的其他人立馬不敢動,跪在門內的秦爸也不敢輕舉妄動。

  「美合,別這樣,如果你有什麼怨氣衝著我來,我是他們的爸爸,我來承擔。」秦爸卑微的說道。

  「不是你的錯,從來都不是,其實我已經不愛你了,但是……我……沒有回頭路了。」呂美合淡淡道,眼底的狠意卻越發明顯,仿佛知道今天沒法善了,所以她必須要帶走一個。

  其實她已經瘋了,做事沒有任何邏輯可言,她沒法實現的夢想,她想讓自己的女兒實現,如果當初秦爸身邊沒有秦媽,那她覺得她會有機會,就像現在秦銜身邊沒有季緋,那她的女兒就有機會。

  她無法綜合思考,忘記了其實她毀過秦銜,還即將成為女兒的殺人犯母親。

  所有的一切都無法如她所願。可是她偏執的要做。

  秦銜知道已經無法溝通,必須要想辦,他需要冷靜,可又不能刺激或者讓呂美合知道他們的想法。

  【怎麼辦?必須要自救了,至少……至少不能連累其他人。我得讓秦銜離開我身邊。】

  秦銜眼眸一閃,低聲道:「我不會離開你身邊,永遠不會。」

  季緋一愣。

  秦銜繼續道:「我們一起想辦法,你不會連累別人,我不是別人,我們要同生共死的,所以你不能讓我離開你身邊。」

  季緋傻了,【怎麼句句有回應,難道是心有靈犀?】

  秦銜笑道:「是心有靈犀,不僅是我,全家都是,所以緋緋,想吧,儘可能想。」

  季緋懵了,但眼下的情況也不能糾結這件事情。

  呂美合聽到嗤笑一聲,「這就是你們最好的告別,在胡說八道什麼?秦銜讓開一點,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是你毀容,我女兒該不喜歡了。」

  結果秦銜不顧所有人的反應,往後一伸手直接把人撈入懷中緊緊抱住,汽油沾了他一身。

  「啊!」季緋大叫。卻對上了秦銜的雙眸。裡面是滿滿的堅定,隨即點點頭。

  季緋心中大動。

  「你想一起死嗎?」呂美合驚訝道。

  【如果大家真的能聽見,那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拿滅火器滅火。】

  季緋看到門口擠著兩個人頭,是秦蓉和秦妍,她一人拿著一個滅火器,卻不敢出現在門口,怕刺激呂美合,到時候撲救根本來不及,因為季緋距離火源太近了。而她們距離的太遠,根本不好操作!

  秦銜:「來不及。」

  「什麼?」呂美合完全不懂秦銜在說什麼。

  季緋卻懂了,隨即就看到秦銜給了她一個眼神。

  是他們身後的窗戶,那是十分老舊破敗的窗戶。

  【難道是要一起趕在火舌來之前,跳下去,這樣是能躲過,但這裡是四樓高啊!除非有消防隊趕來,可是就算家人都能聽見,打了電話,這麼遠也來不及啊!等等,救生氣墊……充氣的蹦蹦床!樂園裡面的】

  季緋看向秦銜,秦銜點頭。

  【快,誰去準備啊!】

  季緋似乎聽到樓下傳來喧鬧聲,還有秦朝的吼聲,她的心跳已經如鼓,如果失敗……

  她知道的秦銜是想了很多辦法,他和父親還對視了,可能是制伏,也可能是用滅火器,最後實在不行,跳樓,一切只能隨機應變。

  而就在這時,突然一道聲音響起,「女兒,你在做什麼啊!快住手,你怎麼能傷害小姐的孩子們!」呂奶奶驚叫的聲音傳來。

  呂美合幾乎雙眼瞬間失神,不等眾人反應,打火機拋向了地面。

  那一瞬間仿佛在緩慢的進行著。

  秦爸試圖去夠打火機,太遠夠不著,緊接著滅火器噴射而出,卻趕不上火焰燃起的速度。

  當火焰飛速沿著地面延伸到季緋的腳下時,只聽砰的一聲響。

  秦銜抱著季緋撞破了窗戶,飛速下落。

  季緋感覺自己的眼淚不斷飛過,也感覺到撞出來的時候,兩人掉換了位置,她忍不住回抱那個將她完全護住的男人。

  真的聽到了嗎?下面有墊子嗎?準備好了嗎?

  心中祈求著。

  【系統啊,陰間使者啊,各方生靈,求求你們,別讓我們出事,求求你們,我想跟秦銜一起活下去,活到老。】

  伴隨著失重感傳來,季緋只感覺心口一燙,腦子開始劇痛,仿佛湧入了很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