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叔叔來接我的那天,軟軟把我關到柴房裡面……」
卿卿的聲音很低,說話時小手還緊緊攥著傅斯淮的衣袖,緊張到連聲音里都帶了些顫抖。
屋內幾人都沉默了,或許是被三歲小孩的心思驚到,一時間沒人出聲說話。
「爸爸,我說的是真的……」
小傢伙稚嫩的聲音裡帶著哭腔,黑白分明的眸子能一眼望到底。
傅斯淮抬起修長的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
「我相信。」
這三個字說出來之後,蕭溯也緊跟著出聲,唏噓不已。
「這還是三歲的孩子嗎?」
前幾天他見到卿卿的時候就夠驚訝了,想著這孩子說話流利,思維清晰,還極其討喜。
今天知道軟軟的事情後,更震驚了。
現在的孩子們是悄悄進化了嗎?
三歲能有這心機,為了攀上沈家把其他孩子關進柴房裡?
小小年紀做事就這麼狠,長大了那還得了。
傅月辭聽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連忙抱著自己的雙臂搓了搓。
「我剛才就覺得那女孩的眼神不對勁,一直在偷偷瞪卿卿。」
看來他的感覺是正確的,那女孩還真不是什麼好人。
他妹妹真是可憐,誰都能踩上一腳。
傅月辭忍不住嘆息,「這樣的孩子被沈家收養,以後沈家怕是再也沒有安靜日子了。」
看在沈盡夏是他後桌的份上,他明天到學校就稍微提醒他一下吧。
…
沈家。
軟軟知道沈家人現在心裡多多少少都在埋怨她,她也知道自己剛才在傅家的表現確實有點過分。
所以她要想辦法挽回沈家人的心。
最好的方法就是賣慘。
一進家門,軟軟就哭著說,「爸爸媽媽,對不起。」
沈夫人的腳步頓了一下,聽到這哭腔,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她。
軟軟的眼睛都哭腫了,小臉也被擦得紅撲撲,看起來很讓人心疼。
沈夫人心裡的氣散了一點,但態度到底是不像往常那麼關切了。
「有什麼進來說。」
沈盡夏進門後直接上樓,沒心思聽。
軟軟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神黯淡了下去。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挽回沈夫人的心,其餘的人可以放到後面慢慢攻略。
想到這裡,軟軟慢吞吞地走到沈夫人身邊,哭哭啼啼地講述卿卿在幼兒園是怎麼欺負她的。
沈夫人越聽越驚訝,根本不敢想像。
她以為內向,文靜的小卿卿在孤兒院竟然是一個小霸王般的存在。
聽完了軟軟口中的故事後,沈夫人就能理解她為什麼那麼牴觸見到院長了。
她現在再看軟軟那張哭的通紅的小臉時,心裡的不滿已經全部消失,只剩嘆息。
「在孤兒院受到欺負這種事,你應該早點跟媽媽講啊。」
她伸出手溫柔地把軟軟拉進懷裡,摸著她的頭髮。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軟軟的眼裡划過一抹暗光。
「因為媽媽原本打算收養卿卿的,所以我不敢說。」
聽到這個理由,沈夫人心疼極了。
她拍了拍軟軟的後背,聲音溫柔,「現在你才是我們的孩子,媽媽當然會相信你的話。」
軟軟抽泣一聲,淚眼朦朦朧朧地看著她,「謝謝媽媽。」
「既然卿卿之前欺負過你,那你就不用和她一起去幼兒園了。」沈夫人說道。
兩人都沒注意,在她們說這話的時候,沈盡夏不知何時從自己的房間裡走了出來,此刻正站在樓梯上靜靜地聽著。
沈盡夏看著他滿臉慈愛的母親,心中湧出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他媽還不知道,前兩天他從學校帶回來的那種很香的玫瑰花,就是卿卿給傅月辭的,然後被班上的同學一擁而上給瓜分完了,他也搶到了一支。
那花在家裡一直放了四五天才枯萎,花香瀰漫整個客廳。
當時她喜歡得不得了,還特意讓傭人把她最喜歡的花瓶拿出來裝。
沈盡夏收回視線,悄無聲息地回了房間裡。
他媽有一個缺點,很容易聽信別人的話。
在她的視角里,這個世界上都是好人。
他兩個舅舅是妹控,他爸是個妻奴,把他媽寵得跟孩子一樣。
也或許是因為她現在面對的是一個三歲小孩,所以失去了對謊言甄別的能力,對方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之前軟軟說院長來家裡威脅她的話,他媽毫不猶豫就相信了。
只有他問了家裡的傭人,雖然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但他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軟軟在獨自一人在家裡的時候,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因為這事,沈盡夏還提議在家裡裝幾個監控,但是被他媽一票否決了。
原因是她覺得這樣做會傷到傭人的心。
在那一刻,沈盡夏深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帶不動。
翌日。
沈盡夏在傅月辭的口中聽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版本。
在這個故事裡,軟軟才是欺負人的主角。
沈盡夏心情複雜地趴在桌子上,雖然已經猜到真實情況不是軟軟所說的那樣,但親耳聽到又是一回事。
傅月辭以為他不信,「反正我絕對相信我妹妹說的,你要是實在不相信的話,放學了之後,我們兩個一起去孤兒院問問。」
沈盡夏點頭,說好。
他也想知道,事情到底是什麼樣的。
如果確認是軟軟欺負人,還撒謊,那他會把證據拿到家裡。
因為不讓他媽親眼看到,她是不會相信的。
就這樣,放學後,沈盡夏跟自己的司機說了一聲,讓他先回去,自己會坐傅月辭的車。
到了孤兒院後,兩人進去,傅月辭熟門熟路地找到了院長辦公室。
不過他們兩個來得不巧,院長剛好不在。
傅月辭想到了第一次和卿卿見面時,在後院看到的那隻大黃狗。
他又帶著沈盡夏看狗去了
大黃狗本來在睡覺,聞到陌生的氣味後警惕地站了起來。
看到鬼鬼祟祟朝它走過來的兩個少年時,想也不想就開始叫。
沈盡夏懵了,因為他發現這狗只衝著他叫!
「什麼情況,它怎麼不衝著你叫!」
傅月辭勾了勾唇,有些得意。
上次來的時候,卿卿帶他和這隻狗熟悉過了,所以它當然不會衝著他叫。
「好了大黃,我們是來看你的。」
傅月辭走到它身邊,摸了摸它的腦袋,大黃漸漸止住叫聲。
沈盡夏這才敢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