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引戰

  「董事，」姜仁久猶豫半天后，還是決定咬咬牙答應了下來，畢竟他不答應也沒有什麼辦法，「您的意思是，是讓我挑起陳震和全耀煥之間的矛盾嗎？」

  李子成想了想，「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我該怎麼辦？」姜仁久問道。

  「發揮你的能力，」李子成淡淡道：「姜先生本來不就是要搗毀他們兩人之間的合作嗎？」

  姜仁久舔了舔嘴唇，這十億他不拿白不拿，「我會照做的，董事。」

  回到莊園，姜仁久推開了一個庭院的大門。

  庭院中掛在亭子上的燈亮著，將庭院下的一處照亮。

  庭院中央，矗立著一塊形態奇異的大型圓形石頭，中空的石身被巧妙地鑿刻成凹陷的浴池模樣，散發著溫熱的氣息。

  姜仁久曾經對此感到困惑，但在今夜燈光和音樂下，他終於明白這是幹什麼用的了。

  全耀煥正悠閒自得地倚著邊緣，浸泡在這片由石雕鑿出的溫泉之中。

  他的身側，依偎著姜仁久在莊園中常見的兩個女人，她們神情慵懶的靠著中間的全耀煥，笑語輕柔地飄散在夜風中，與遠處傳來的舒緩音樂交織成一曲靡靡之音。

  全耀煥的神態同樣慵懶而滿足，他的手指間依舊夾著一支雪茄，每當他吸一口，煙霧便在燈光下裊裊升起，與石頭上方蒸騰的熱氣相互纏繞，如同夢幻泡影，朦朧而迷離。

  他的眼神迷離，享受著這石浴帶來的舒適，以及周圍一切縱情聲色的繁華。

  姜仁久的眉頭微微皺起，他感受到空氣中那種混合了菸草、泉水和香水的複雜氣息，心中湧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和諷刺。

  姜仁久走近之後，全耀煥的目光在雪茄的煙霧後看到他，主動開口道：「月光下微風輕拂，真舒服姜先生，進來加速一下血液循環。」

  姜仁久搖了搖頭，「比起這個，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找點錢來摸一下不會更有利於血液循環？」

  全耀煥笑了笑，「那個確實最有效率。」

  「那你快點選波多黎各的方案，不是有時間限制？」

  全耀煥吸了口煙，從石頭浴池中走了出來，身上只穿著一個內褲，旁邊的女人連忙給他遞上浴袍，全耀煥披上浴袍。

  他看向姜仁久，目光玩味，「姜先生，你有沒有聽說過」

  「巴勃羅·埃斯科瓦爾？」

  「巴勃羅？」姜仁久搖搖頭，「我不知道。」

  「他是十幾年前的世界頭號毒梟，有一段時間我們韓國人引以為豪的大營汽車，年收益比不上他一年的收入，他還拿捏了哥倫比亞的政治圈，在當地稱王稱霸。」

  全耀煥最開始眼神帶著艷羨，他帶著姜仁久來到一邊的桌子前，「不過你知道那傢伙的結局是什麼嗎？」

  他從一個圓盒子中抓起一把冰塊，分成兩波扔在兩個杯子中，「他被美國緝毒局追捕，穿著拖鞋逃跑，最後中槍而死。」

  全耀煥搖搖頭，「我是蘇利南的古柯鹼教父，可我還是個小人物。」

  他將手伸向酒瓶，「姜先生，美國就是這樣的國家，所以我和蘇利南的總統德拉諾約好，絕不沾染美國分毫。」

  姜仁久本想說服牧師，再把消息傳給陳震，讓他們反目，心中自然焦急，他說道：「牧師，我們又不是把貨賣到美國，只是稍微經過而已，而且波多黎各不是美國的領土。」

  「我知道，」全耀煥此時還是笑著說話，「但稍有不慎，這會觸動卡利集團的敏感神經，他們會覺得我們侵犯他們的地盤，整個北美都是他們的地盤。」

  他搖搖頭，「我從各方面都考慮過了，我們再等等。」

  姜仁久堅持道：「我剛才和具社長通話」

  全耀煥的臉色不好看了，他在一個裝滿冰塊的杯子中倒上酒，重重一下扔在姜仁久面前。

  姜仁久心中著急，還沒等全耀煥把手裡的檸檬片放進去，就端起來一飲而盡。

  全耀煥將檸檬片扔進他的杯子裡。

  「他說除了經由波多黎各運回韓國，別無他法，」姜仁久看向全耀煥，「就因為有人太膽小，我們就要面對這樣尷尬的境地？」

  他和全耀煥對視時，全耀煥的面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不用把手放上去，我也知道火會燙手，」全耀煥眼神陰翳，「對吧？」

  「別讓我重複同樣的話。」

  姜仁久看著他，再看看他身後兩個持槍的大漢，嘆了口氣後，準備使用慣用的方法，「如果您繼續拒絕，我只能自己決斷，接下來我在這裡繼續」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說完，一向溫和對他的全耀煥突然暴起，雙手掐著他的脖子，把姜仁久頂到柱子上。

  雖然全耀煥身材並不高大，姜仁久能夠反抗他，可在這裡他不敢。

  「耳聰目明的姜仁久，反覆說這個，這是為什麼？」

  姜仁久呼吸開始困難，「因為你是孬種，聽不進我的話。」

  「嗨！」全耀煥眼睛瞪大，閃過瘋狂，「西八，你他媽的說什麼？」

  他變得有些癲狂起來，「你被魔鬼附體了！」

  全耀煥用力掐著姜仁久的脖子，掐的姜仁久面部通紅，呼吸越來越困難，在姜仁久面色掙扎的時候，他猛地鬆開手。

  得到喘息機會的姜仁久跌坐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大口呼吸，全耀煥就轉身抄起一個酒瓶重重的砸在姜仁久的頭上。

  姜仁久頭上立刻流出鮮血。

  看著跌坐在地的姜仁久，全耀煥伸手拉起他的頭髮，姜仁久的眼睛被酒水糊住，不住的喘息著。

  「我必須要扼制魔鬼，對嗎？」

  「我知道你沒錢了，」姜仁久看著他，「如果你現在殺了我，就會破產，你有這膽量？」

  姜仁久瞪大眼睛，「殺了我！我們都覺得，與其活得像個乞丐，不如一死，不是嗎？」

  「你現在殺掉我，然後餓死自己。」

  全耀煥注視了他幾秒，微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姜仁久，「你果然被邪惡的魔鬼附身了，一個人精神軟弱，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他鬆開姜仁久的頭，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回去休息吧，身體必須健康，靈魂才能康健。」

  全耀煥轉身打了個響指，自己則去端起酒杯，讓兩個持槍的黑人守衛將姜仁久拖了起來。」

  全耀煥的貼身保鏢葛拉斯，伸手制止兩人直接將他拖走，而是先搜身，將姜仁久後腰的槍帶走。」

  「把他帶走，」葛拉斯揮揮手。

  被架著走的路上，姜仁久回頭怒罵道：「西八！你可真了不起，祝你在小不拉嘰的蘇利南幸福生活到永久，你個孬種！」

  全耀煥雖然臉上帶著笑意，但眼神中很是陰沉，顯然被戳了痛處。

  他喝了口酒，自顧不屑地搖搖頭，脫下浴袍穿著內褲，重新跳進了圓形的浴池。

  姜仁久被推搡到了自己的房間中，他拿起手機，看到了那個賭場保安給他發來的消息，「我看到老闆了，在火鍋店。」

  姜仁久不顧頭上滴下的血液，趕緊給崔昌浩發了條消息，「尚萬哥，我說服不了牧師，我要按照自己的方式行動。」

  發完信息，他就要出門，當門口的一個守衛想要攔他時，被他一個過肩摔摔在地上。」

  還未走遠的葛拉斯轉過頭，帶人圍住了姜仁久。

  用槍指著他，姜仁久喘著氣，說道：「我不去找你們老闆，我要去醫院！」

  他指了指自己頭上的傷口，我受了重傷！」

  葛拉斯看著他還在流血的頭部，猶豫了一下後，放下了手中的槍，讓開了道路。

  很快姜仁久就開車來到了火鍋店，站在火鍋店的門前，想要拉門卻也拉不開，他只能重重地敲了敲門。

  雖然這個時候他接到了崔昌浩的電話，但他果斷掛斷了，再次敲了敲火鍋店的門。

  門打開後，裡面的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進來。」

  被帶進火鍋店的時候，裡面只有陳震一個人，在慢條斯理涮著肉吃，火鍋還在咕嚕咕嚕作響。

  姜仁久走到他的桌前，「你真打算和全牧師合作？」

  「就為了除掉卞基泰？」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別裝蒜了，我從前全耀煥的心腹那裡聽說了。」

  陳震擦了擦嘴，暫停了自己的用餐，「就算是這樣，全牧師也不會砍掉自己的左膀右臂。」

  陳震覺得全耀煥不會同意這個提議。

  「為了錢，他可以出賣一切，」姜仁久搖搖頭，「他連上帝都能出賣，何況是卞基泰？」

  陳震笑了笑，「是嗎？卞基泰是我們的心患，他知道我這邊的軟肋，如果他被除掉，我們還能從中獲益，這個交易還不賴，對嗎？」

  正說著，很快有穿著旗袍的女人端來茶盤，替他們倒好茶。

  姜仁久看著茶水傾注到面前的杯子中，「你這邊有一百個親信，對嗎？」

  「你想了解我的底細？」陳震眯著眼睛。

  「不是，」姜仁久搖搖頭，「我打賭你會為了一個人失去一百顆人頭。」

  看著面前面色陰晴不定的陳震，他補充道：「哦不好意思，是一百零一顆，要包括你的。」

  「你是想說，這次交易結束後，全耀煥會殺了我，所以我不應該跟他合作？」陳震挑挑眉毛，笑聲乾澀，「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這麼說，是因為如果他用我的渠道，你就賺不到錢了？」

  「說的很有道理，」姜仁久喝了口茶水，「不過你忘了一件事，全耀煥將來還需要你的渠道？如果他賣掉這次積壓的貨物，就不再需要我們，他的勢力甚至有機會超過哥倫比亞的卡利集團。」

  其實他也不知道卡利集團有多強，但先扯上虎皮准沒錯。

  陳震眉頭皺起，不理解他的說法。

  「好燙，」姜仁久嘶哈一聲，「我們出去吹吹風？」

  說罷，他率先起身，走向後門。

  兩人在後面小巷中停下腳步，陳震滿臉不屑的看著姜仁久，想看看他打的什麼主意。

  姜仁久摸出手機，將那張拍下的照片給他看。

  照片上是全耀煥謀劃的古柯鹼種植園。

  陳震最開始不屑一顧，斜眼看了一下後嚴肅了起來，「看來傳聞屬實，這地方在哪兒？」

  姜仁久自然不可能泄露，「你最好別靠近，如果你走近，士兵會射殺你，所以這只是傳聞，外人從沒見過這地方，你幫他走私古柯鹼，他就能建成古柯鹼帝國，到時候他就不再需要我們，因為他能通過這個王國賺翻天，我們只能死。」

  陳震皺著眉頭，眼神閃了閃，「單憑几張照片，我怎麼確定這地方是否真實存在？」

  姜仁久冷哼了一聲，「好那你自己選，要麼幫牧師賣古柯鹼，然後死掉。」

  「要麼把他幹掉，然後和我拿下這片王國，」姜仁久再次豎起手機，那張照片在陳震面前亮著光。

  陳震無奈地吐了口氣，轉身踱步，猶豫許久後搖搖頭，「你還是聽不明白？如果我們殺了全耀煥，怎麼對付蘇利南總統和卡利集團，你覺得他們會幫我們？」

  陳震搖著頭苦笑起來，「我不覺得。」

  姜仁久上前，抬起手腕，「陳震，蘇利南的總統送給我這個，以示友好，我可以和他溝通。」

  「哥倫比亞那邊也是一樣，有一種語言在全世界通用。」

  陳震不解的時候，姜仁久打開錢包，摸出一張百元美鈔，張開在陳震面前，上面正是那行『我們信仰上帝』。

  「歸根結底，人們基於這個相互信任，總統和卡利集團都願意和美元做朋友。」

  他們說的話，正通過姜仁久的手機，一字不落的被崔昌浩監聽。

  「現在，」姜仁久放下紙幣，湊近看著他，「我們幹掉全耀煥，我們可以按照原計劃合作。」

  正說著，那個給姜仁久看門的手下走了過來，「大哥，大衛來信了，說是把卞基泰交給我們。」

  陳震眼神玩味時，姜仁久皺著眉頭，「大衛說他們把卞基泰給你們？」

  「把寶壓在我這邊，我會給你更大的回報。」

  姜仁久懇切的看著他，「 brother，記住我的話，『為錢而戰』，是時候和他決一死戰了。」

  陳震面色凝重，接過手下的電話，打通朴大衛的號碼，由於這是全耀煥授意的，朴大衛也無需隱藏。

  本來想要藉助這件事，讓朴大衛幫他，除掉全耀煥的左膀右臂，可看到那張照片之後，陳震就知道朴大衛有了其他心思。

  「我是陳震，」陳震看著姜仁久，對電話那頭的朴大衛說道：「你會把卞基泰交給我？」

  「對，」朴大衛就站在全耀煥身前，「我們會把他交過去，到時候要殺要剮隨你便。」

  陳震眯了眯眼睛，「我很滿意你們這個決定。」

  朴大衛這才鬆了口氣，「我會儘快通知你交貨的地點和時間。」

  陳震按死電話，重重拍打著姜仁久的肩膀，「別讓我失望，brother。」

  掛斷電話後，朴大衛和全耀煥對視了一眼，看朴大衛的表情，全耀煥有些意外，「這麼快就答應？陳震這個邋遢東西，這次這麼利落總覺得有點奇怪。」

  他思索半天，想不出來有什麼原因，索性敲了一下桌子，起身準備離開，將事情交給朴大衛，「你通盤檢查一下，看看是否忽略了什麼危險因素。」

  「是，牧師。」

  遠在華盛頓的崔昌浩，雙手握在一起，有些不安的聽著姜仁久那邊的監聽。

  思考良久之後，崔昌浩拿起手機。

  「組長，」他的同事王詩賢告誡他，「如果現在問他陳震的事情，我們一直監聽他的事情就暴露了，您知道這個吧？」

  電話很快還是接通了。

  出乎崔昌浩的意料，姜仁久並沒有產生特別大的怒氣，只是簡單抱怨了幾句。

  「你現在是自曝竊聽我？」姜仁久開著車，準備去醫院包紮一下，「你問我和陳震在謀劃什麼，你想知道就竊聽我們，儘管用你們擅長的方法。」

  崔昌浩站在天台上，有些頹敗，「姜仁久xi，如果你執意如此，我們只能中止作戰。」

  「崔昌浩，你還覺得這是作戰？這不是作戰，這是我在為了活命而掙扎，」姜仁久苦口婆心勸說道，這些天他也算看清了崔昌浩這個人。

  說句優柔寡斷一點都不為過，而且心狠軟，是那種影視劇中標準的大好人。

  「如果作戰計劃泡湯，全耀煥和陳震聯手，我就死定了，」姜仁久嘆息道：「你就不能幫幫我？我們不是說好了，你會相信我的現場判斷？」

  崔昌浩沉默半天，華盛頓高樓上的冷風吹過，他咬了咬牙，「我要怎麼幫你？」

  姜仁久想起那名神神秘秘的國情局專員，「你可以掌握全耀煥的行動和位置，對嗎？」

  崔昌浩點點頭，「是。」

  「明天全耀煥會運古柯鹼去陳震那裡，你研究他們的路線，交給我。」

  姜仁久準備讓陳震，提前埋伏全耀煥。

  掛斷電話後，姜仁久思索後又給李子成發了個消息，將這些事告訴了金門這邊。

  同樣的朴大衛在回房間後，也同樣將消息傳遞了過來。

  李子成看著手機上收到的兩個信息，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朴大衛自認為破壞了姜仁久那邊前往波多黎各的選項，讓全耀煥和陳震成功合作，而姜仁久這邊，又暗地聯合陳震，準備伏擊全耀煥。

  「你到時候，要不要去看看熱鬧？」李子成眯著眼睛，「這麼一鬧，不管那邊成功，只要全耀煥沒死，朴大衛和姜仁久如果還呆在全耀煥手底下，一定會死一個。」

  「那我們現在是讓全耀煥死，還是讓他活著？」

  李子成低頭想了想，「我問問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