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朱榮逸之死
又是一個黑夜,無人機在黑夜中起飛。
無人機的感應範圍足夠大,大營莊園的安保範圍遠遠不及。
車泰錫隱匿在一棟樓房中,手中的遙控器輕顫,無人機升入夜空時,風呼呼颳起,隱藏了噪音。
無人機下方的燈光微弱而精巧,如同一隻夜行的昆蟲,避開了莊園外嚴密的監控。
他旁邊還有全在俊,全在俊的目光透過無人機傳回的畫面,莊園內的安保設施一覽無餘。
巡邏隊的腳步聲在夜裡迴蕩,他們的身影在圍牆上掛著的燈下,投下了長長的影子。
監控攝像頭如同冰冷的眼眸,固定在四處,尋找著可疑的動靜,但觀察不到天上發出微弱噪音的無人機。
車泰錫細膩的操作,讓無人機在避開這些『眼眸』的同時,記錄下了巡邏隊的路線和攝像頭的布設。
記錄員根據車泰錫的訴說,記下了巡邏隊的換崗時間和路線,他們的步伐在紅外線攝像機下形成規律的波紋。
莊園內的園林景觀在夜色中顯得幽深,車泰錫精準地計算著每一步的落點,同時告訴一旁的記錄員,開始規劃出一條突入路線。
莊園內的安保設施確實遠超一般人的想像,但對這名經驗豐富的車泰錫來說,有了無人機作為情報來源,也不過是繁瑣一些的障礙。
他臉上面無表情,無人機繼續深入,探查著每一個可能的突入點,它的鏡頭捕捉到了圍牆的矮角、通風口的縫隙,甚至是看似堅固的外牆上的裂縫。
「可以了,」車泰錫開始操作無人機返回,「我們需要對莊園和主樓進行爆破.」
他在圖上圈圈畫畫,「這幾個部分炸毀後,會導致別墅主樓一些位置塌掉。」
車泰錫補充道,「逼他出來。」
「逼他出來?」全在俊皺著眉頭,「他出來之後,確實更好下手,但你打算在什麼位置動手?」
「萬一他們找幾個體型相似的,再戴上帽子,你能準確殺掉他?」
「不是還有他?」車泰錫指了指塔納永,「讓他帶人摸近點。」
「合著我就是上去賣?」塔納永故意張大嘴巴,浮誇的笑著。
「你去不去?」
「去,」塔納永聳聳肩,「我們比比,看看誰能先殺到朱榮逸。」
車泰錫沒搭理他,看向全在俊,「我們明晚行動,休息好後準備裝備。」
他頓了頓,「我要半自動的槍。」
全在俊嚴肅的點點頭,「應有盡有。」
第二天傍晚,車泰錫也點了一支煙,站在郊區的田野間,看著黃昏的日落,這是這幾天他難得的寧靜,他看著遠方,內心平靜。
良久過後,車泰錫才開車回到家中,開始做著最後的準備。
他用剃刀片和推頭機把自己長發剪了,光著的上半身腹肌顯現。
背上一個猙獰的圓形傷口,那就是他痛苦的根源。
車泰錫腦海中又仿佛回到了那一刻。
那天車泰錫正在外面,準備給即將出生的孩子挑選嬰兒鞋。
而他的妻子金賢秀,則在路邊的車裡等著他,臉上既安詳又幸福。
車泰錫在店鋪里認真地看著鞋子,最後選擇了一款白色花邊的,等選好了鞋子買好單後.
他收到一條未知人的簡訊,寫著『6413』。
車泰錫疑惑地回撥過去,電話那頭一直沒有接通,他一邊打一邊走出了商店,站在商店門口。
他朝車內的妻子笑了笑,舉起他手中的嬰兒鞋,妻子也開心地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只是回撥電話的那頭一直沒通,車泰錫正思索著,又看了看車內等他的妻子。
金賢秀朝他擺了擺手,示意讓他上車,車泰錫無奈地掛了電話,轉身正準備過去
一輛大卡車朝著金賢秀坐的那輛車直接撞了過去,那輛卡車用力的向前撞著,推著好幾台車,金賢秀那輛車夾在車堆里,被擠壓成了鐵塊。
車泰錫看著瞬間發生在眼前的一切,一時間愣住了,手裡的東西也滑落。
在他茫然無措間,從卡車上下來一個提著公文包的殺手,他朝著車泰錫胸口開槍。
車泰錫倒在地上,一直望著妻子的車,就在殺手準備置他於死地的關鍵時刻。
國情院收到情報的隊友才姍姍趕到,射殺了那個正要開槍的殺手,趕來的同夥們跑向倒在血泊中的車泰錫,喊著車泰錫的名字,按著他胸口的傷口,讓他不要再動。
車泰錫看著從車門縫流出來的鮮血,撕心裂肺地掙扎著痛哭著
事後他想起來了,所謂的『6413』,是任務代號。
九八年有國防職員要賣國家機密,是值兩個多億美金的國家情報。
特殊部隊的任務是阻止國家機密泄露,執行任務的核心人物,就是車泰錫。
作戰成功了,但也伴隨著報復。
「.」
車泰錫收回思緒,換上西裝,拿起一旁全在俊給他準備的半自動手槍。
他右手拿起手槍,把槍身靠近自己的耳朵,推著槍管,聽著熟悉的上膛聲音。
就跟回到了從前一樣,聽著很久沒聽的音旋。
「怎麼樣?」全在俊看著他,將手中沉重的黑箱子放下,「專門按照你的要求,準備的半自動手槍。」
車泰錫沉默的點點頭,沒有搭話,眼神看向他手中的黑箱子。
「這是會長讓我交給你的,」全在俊面色平靜,將這個黑箱子打開,露出裡面的黑色殺器。
「無人機那邊,經過你白天的授課,他們已經會簡單的操控無人機,起碼用無人機撞上建築,引爆炸藥是會了。」
「那就足夠了,」車泰錫點點頭,蹲下身體,撫摸了一下槍身。
這東西在特殊部隊都不多見
由於他們的任務性質,雖然他們會使用這些重型武器,但大部分時間還是使用手槍行動。
「我需要熟悉一下,」車泰錫抬頭看向全在俊。
「沒問題,」全在俊聳聳肩,「裡面有專門的靶場,隔音很好不過這種射程肯定沒有。」
車泰錫沒有別的意見,只是想要試試槍械的感覺。
夜幕低垂,月光被厚重的雲層遮擋,大營莊園內燈火通明。
數架無人機的嗡鳴聲逼近,上面搭載的炸藥綁的結結實實。
這些無人機如同受過訓練的猛禽,精準地沖向別墅和圍牆的一些位置,那都是車泰錫確定好的位置。
隨著幾聲震耳欲聾的爆炸,火光瞬間吞噬了夜色,別墅的牆體出現了蜘蛛網般的裂痕,灰塵與碎片在空中飛舞。
別墅內的寧靜被爆炸打斷,尖銳的警報聲剛剛響起,警報器就被炸毀。
爆炸聲接踵而至,震得人耳膜生疼。
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別墅的一扇牆壁出現了蜘蛛網般的裂紋,隨即在一陣沉悶的崩塌聲中,牆體如多米諾骨牌般倒塌,激起一片塵土飛揚。
「西八,」朱榮逸的安保部長臉色凝重,扶著朱榮逸,「會長,我們需要撤出去!」
內部燈光忽明忽暗,映照出朱榮逸有些慌張的面孔。
雖然做好了準備,但事到臨頭,是人也會有些慌張。
他被忠誠的安保團團圍住,開始緊張地在狼藉的房間內快速穿行,從緊急通道離開。
安保人員緊張地護著會長,他們的目光在火光與黑暗中游移,生怕有人衝出來。
別墅外,黑暗中潛伏的車泰錫早已調整好姿態,冰冷的槍口隨著呼吸輕微晃動,目光緊緊鎖定在那群身影上,他伸手調了調耳機的位置。
周圍有金門安保的人守著,他可以使用耳塞,避免巨大槍聲的影響。
莊園正在化為一片焦土,熊熊烈火如同兇猛的野獸,張牙舞爪般吞噬著一切可燃之物。
炙熱的溫度連空氣都在燃燒,扭曲的空氣中充斥著物品燒焦的刺鼻氣味。
朱榮逸站在廢墟之中,他的目光透過火光,凝視著莊園,臉龐被跳動的火光映襯著,一明一暗。
四周原本的建築還存在一些,但大多都是殘垣斷壁,在火光中靜靜地訴說著過往。
傭人們驚慌失措的聲音,安裝在別墅內的警報裝置響聲,以及遠處犬吠聲。
火光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安保的臉上都寫著不安。
「夫人他們都已經從其他道路撤走,」安保部長緊緊攬住朱榮逸,其他安保團團圍住,「會長,只要出了莊園,我們就安全了。」
儘管他自己也不確定,但他還是這樣說著。
朱榮逸年紀大了,臉色在搖曳的火光中,顯得格外蒼白,甚至呼吸和心跳開始急促。
其實他也明白,這很可能是金門的圈套,是為了逼他離開安全的莊園。
可他們別無選擇,要是不出來,接下來再有爆炸,他們活不了。
安保人員緊張地圍成了一個圓,保護著朱榮逸快速走向停車場,想讓朱榮逸坐上防彈車。
可在遠處趴臥的車泰錫,正靜靜地調整著他的瞄準鏡,眼中漠然。
他的任務就是製造緊張,讓安保團隊露出破綻。
當然如果能直接殺掉也不錯。
開路的安保眼中滿是警惕,中間還有兩個,在不停用對講機呼叫其他安保人員。
只是低沉而急促的呼叫出去,對講機卻絲毫沒有回應。
朱榮逸極力保持著鎮定,知道自己的舉止關乎整個隊伍的士氣。
車泰錫的槍口微微顫動,隨時都可能擊發,但他的真正目的是要觀察安保的反應,尋找那最微小的漏洞。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但手指卻穩定刻在扳機上。
他需要製造出足夠的威脅,逼迫對方犯錯。
安保人員的汗水浸濕了制服,他們的眼神不斷掃過四周,試圖捕捉任何異常的動靜。
可夜晚畢竟是夜晚,僅憑藉周圍的火光,看不見遠方的東西。
反而周圍的火光,讓他們成為了顯眼的人。
一陣風吹過,帶起了一陣沙塵。
車泰錫的瞳孔緊縮,那是他等待的機會,他輕輕吸了一口氣,手指在扳機上輕輕一動,扣下扳機。
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煙塵滾滾,緊接著是致命的沉默。
碩大的子彈毫不留情,撕裂了一名大營安保的防彈衣,無情地穿透了他的腹部。
他的身體猛地一頓,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連痛苦都顯得如此奢侈。
「西八.」安保們被朱榮逸提醒過,對方有狙擊槍,但親身面對時,還是有些畏懼。
安保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捂向被子彈洞穿的傷口,他能感覺到溫熱的血液正從指縫中汩汩流出。
雖然目光中透露出一絲驚恐和不甘,內心的恐懼如同潮水般湧來,但他確實沒有生的希望了。
他躺在地上,看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也沒有力氣抬起來,只能感受到那不斷湧出的鮮血。
在別人的眼中,他幾乎被攔腰打成兩截,只有少部分還連載一起,如同被炮擊一樣。
他強忍著將要暈厥的劇痛,趁著視線開始模糊前,想要抬頭看一眼,可最終手還是緩緩落下,無力地垂在了冰冷的土地上。
其他大營安保人員緊張地圍成了一個圈,目光警惕。
「找掩體!」安保部長將朱榮逸緊緊護在中央,臉色蒼白的大喊。
他們的附近有掩體,一發發子彈如夜鷹掠過。
在付出了三條命的情況下,他們確實成功抵達了掩體後,能夠短暫避開槍擊,卻沒發現.車泰錫的射擊方向,在有意的向那邊驅趕他們。
不遠處的別墅主樓,再次傳來一聲巨響,爆炸的火光在漆黑中綻放,撕裂了夜空。
「西八.」朱榮逸眼睛通紅,兩名安保利用這個機會,迅速往車子那裡沖。
只是在混亂中,他們並未注意到有人悄無聲息地混入了停車區。
緊接著,開了無雙的塔納永,就開始了他的近身表演。
這些安保們分布在掩體四周,聽到第一聲手槍響聲時連忙轉過頭去,就看到身穿黑色西服的塔納永。
黑色手槍和黑西裝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的出現,塔納永上來就射殺了一人,子彈正中頭部。
動作快捷而精準,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為了防止被集火,他迅速貼近安保成員,藉助安保成員做身前的掩體,避免被亂槍打死。
他的另外一隻手,握著他那柄當做寶貝的彎刀,刀身輕顫。
安保們已經做了還擊,但他們的反應還是慢了一步,塔納永的射擊技術一般,但近身彎刀用的爐火純青。
安保身上的防彈衣確實能隔絕子彈,但塔納永大多時候,都是彎刀割喉,猶如幽靈一般在人群中穿梭。
手槍和彎刀交替使用,一瞬間便製造了混亂。
槍聲和吼聲在廣場上迴響,每一次扣動扳機都只是為了給彎刀做掩護。
塔納永揮刀的動作流暢而優雅,面對著倒下的安保們,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慌,反而露出一絲瘋癲的微笑。
眼神中透露出的是對這場殺戮的享受,以及對自己技藝的自信。
遠處的車泰錫靜靜地透過瞄準鏡,看著掩體,一有出來的就射擊,逼得安保們只能和朱榮逸待在掩體後面。
這隊安保是朱氏保護人手最多的,足足有十幾個。
可現在大部分無力地倒在地上,而剩下的也在和塔納永糾纏。
朱榮逸靠著牆體,只見塔納永的身影在火光中搖曳,安保們想要拉開距離射擊,可拉開距離就要走出掩體。
走出掩體就要面對更恐怖的死亡方式。
朱榮逸煩躁的按了按手機,信號被屏蔽的很及時,他一個電話也打不出去。
「別打了,朱會長,」塔納永已經處理了那些安保,就跟宰雞一樣宰了那些人。
最能打的安保部長,仍然護在朱榮逸身前,兩人很快纏鬥在了一起。
兩個身影在火光中交錯,一明一暗。
安保部長不停的用手槍,格擋揮舞過來的彎刀,可每當他要扣動扳機,都會被大力砸的槍口朝天或是朝地,始終無法對準塔納永。
他們的搏鬥雖旗鼓相當,但塔納永的彎刀還是在近身中占據了上風,刀刃在他的身體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搏鬥中,槍被撞落一旁,安保部長眼中的慌亂一閃而過,他撲向手槍的瞬間,塔納永卻帶著笑意停下了腳步。
安保部長本以為是對方失策,衝過去奪回手槍時,卻發現塔納永已經轉身,甚至瀟灑的朝他揮揮手,背影在火光中拉長,不知道是在等待著什麼。
他手中的槍還沒來得及瞄準,巨大的槍響再次劃破夜空,他的頭顱在火光中綻放成一朵慘烈的血花。
車泰錫看著從掩體中撲出來的安保部長,自然毫不手軟的開槍。
塔納永蹲在朱榮逸面前,甩了甩刀子上的鮮血,發現沒甩乾淨後,他甚至伸舌頭舔了舔彎刀。
「有什麼想說的嗎?」
塔納永眼中帶著瘋癲的笑意,「報價就算了,我殺你不是為了錢?」
「那是什麼?」朱榮逸臨近死亡,反而沉靜了下來,「忠誠?」
「一個殺手談忠誠?」
「不是,」塔納永擺擺手,肉麻的伸手摸了摸朱榮逸的老臉,被他一巴掌拍開。
「是殺你這種大人物的興奮,」塔納永咧著嘴,笑嘻嘻的看著朱榮逸,單側的耳機里卻傳來車泰錫冷冷的聲音。
「你贏了,快點解決他。」
塔納永想到自己之前,提出和車泰錫比比誰先殺了朱榮逸的事,臉上的笑容綻放。
在朱榮逸沒反應過來之前,銳利的彎刀再次划過人體。
脖頸處的動脈被切開,血液不停的往外流,朱榮逸很快就沒了聲息。
臨死前,朱榮逸有些擔憂。
擔憂的倒不是他的命,反正已經活了這麼大年紀,享受了這麼長時間,倒也沒什麼。
他擔憂的,仍然是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