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兩個合適的人選
清晨,雜貨店外擺出的攤子上,帶著兜帽的邋遢男人正不停挑著香腸,翻了很久很久。
邋遢男人的手上滿是繭子,尤其是食指處的繭子最厚。
「別看了!」雜貨店的大媽煩躁的轟著面前邋遢的男人,「每次都只看不買。」
「實在不行,這次買個紫菜卷?很便宜。」
男人沉默著,也沒有還嘴,只是挑出了一根香腸,放到收銀台上。
大媽想要打量一下男人的臉,但男人穿著連帽衣,帽子蓋在頭上,長長的劉海又幾乎擋住了整張臉,根本看不清面龐。
大媽很懷疑,這傢伙是犯了什麼事躲到這裡來的。
邋遢男人拿著裝了香腸的袋子走在街上,路過一家花店時,看到了門口擺放著的白色菊花,他停下了腳步注視著,眼神憂鬱。
他付錢買下了幾束花,牢牢攥在自己手裡,另一隻手拎著袋子。
男人不緊不慢著走著,早已熟悉了這種生活環境。
等他回到了自己的家樓下,剛想抬腳踏上第一個台階,男人又放回了腳。
「出來。」
男人衝著的方向,是黑漆漆的地下室,什麼也看不見,但男人就是感覺到了。
眼看下面沒任何反應,「想死?」
腳步這才傳出來,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來到這裡。
紅色小衛衣,齊肩的小短髮,她取下自己耳朵里的耳機,將耳機和隨身聽小心翼翼的放好。
「我沒有偷東西。」
男人也沒搭理她,徑直開始上樓,但腳步並不快。
小女孩跟在他屁股後面,一會說以後不偷東西了,一會問男人手裡的花。
她說了很多瑣事,就跟對父親說話一樣,但邋遢男人並沒有讓她跟著進家門,反而進去就立馬關上門,留她一個人在門外邊。
「果然是這樣,」她老成的嘆了口氣,不過很快又開始叨叨起來,邊叨叨邊走到典當鋪的玻璃窗口,把頭貼在了櫃檯上面,衝著坐到櫃檯前的男人繼續說。
她什麼都說,說了很多事情,因為她沒有同齡的小夥伴。
一轉眼
袋子裡的香腸已經被男人煎好了,甚至小女孩已經進了房間,坐在桌子對面吃著香腸,男人卻一口沒吃,只是澆著仙人掌。
小女孩邊吃邊說,當聽到女孩要賺錢的時候,男人瞥了她一眼,「你為什麼想賺錢?」
小女孩展示自己的指甲,花花綠綠的滿是畫畫顏料,「我想做一個真正的美甲。」
男人坐到桌前,沉默的往小女孩碗裡夾了塊香腸,不經意露出了手腕處的傷疤。
「.」小女孩突然停了停,「大叔.真的是黑幫成員?」
男人看著小女孩,一句話沒說。
「大家都這麼說,是被人砍斷手筋的,我媽也是看到叔叔你手上的傷痕,讓我小心你的。」
小女孩咽了口香腸,試探性的問,「怎麼弄的?」
「你也認為.我是壞人?」
小女孩看了看他,環顧了一下他住的地方,「反正挺適合蹲監獄的。」
「.」
男人面上看不出表情,但看上去確實有些不爽。
外面當鋪的窗戶突然被拍的非常響,並且外面的人還在不停的拍,「鄭小米!你是不是又來這兒了?」
「是媽媽,」鄭小米有些慌張,「說我不在。」
她躲在了餐桌下面,男人看著小米躲了下去後,才去打開了門,不過只打開了一道門縫。
當鋪窗戶所在的房間,和他們吃飯的房間並不是一個,男人擋在門縫處看過去。
外面的小米媽媽穿了身紅色的長裙,她在玻璃窗口外看著男人,「小米在裡面嗎?」
小米媽媽隔著窗口看向開著的門縫,那裡被男人擋的結結實實。
「不在。」
她質疑道,「我都聽到你們的對話了,要不為什麼擋著門呢?」
好在男人打開房門後,小米已經將碗筷收拾的差不多了。
小米媽媽俯著身子左看看右看看,有點覺得自己聽錯了。
她擺擺手,「是我誤會了我來存下東西。」
男人在櫃檯上給她辦著手續,小米媽媽遞給男人一個不算小的相機包,接著就開始上下打量這個之前一直跟小米有接觸的邋遢男人。
她眯著眼睛,故作兇狠,「大叔.我警告你,不要總是纏著我女兒,你要是敢對小米做些天理難容的事情,我饒不了你。」
男人沒什麼反應,「姓名?」
小米媽媽卡了嗓子,她翻了個白眼,感覺自己剛才的話都白說了。
只是包里的東西事關她們娘倆的未來,要是賣出去,以後再也不用去做夜店舞女了。
「朴孝貞,」朴孝貞有些好奇,「我們做鄰居這麼久,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只是低頭開著票和收據,她接過收據後,還是不走。
他抬頭看了眼朴孝貞,「車泰錫。」
朴孝貞這才放緩了語氣,笑眯眯地看著車泰錫,「你要是覺得孤單,就出去約會看你的長相也不錯,沒準也會考慮一下?」
她當然不是這麼想的,只是想和車泰錫搞好關係,免得包里的東西再沒了。
看著車泰錫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她才不爽的哼了兩聲,甩頭就走了。
等她離開後,車泰錫才走進房間裡去。
不過剛才小米躲著的桌下,已經沒有人影了。
車泰錫眼神平靜的看向洗手間,小米走出來時,頭上還插著一朵他買的白色菊花。
一直以來平靜的車泰錫皺起了眉毛,少見的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上前奪過小米頭上的花,「不要隨便碰別人的東西。」
小米有些內疚,不知道怎麼回事,想到媽媽已經回家了,她默默鞠了一躬離開。
車泰錫有些懊惱,他看著面前的花朵,有些出神。
車泰錫是情報局特別隊最出色的成員,從91年到98年執行秘密任務,中間曾任職過特殊殺傷部的教官。
主要任務是敵後攪亂、爆破、要員暗殺及綁架。
只是一次秘密任務之後,遭到敵方的報復。
他親眼目睹初孕的妻子被狠狠撞過來的貨車擠爛,那花是他懷念妻子才買的。
人最深的絕望莫過於.痛失摯愛卻無力回天。
自從妻子死後,他居住在這個市場,經營這家當鋪已經三年了。
鄰居的小米,因為沒有爸爸,媽媽朴孝貞又是夜店裡的舞女,經常帶男人回家賺錢,被街坊鄰居看不起,連帶小米也被小孩們歧視。
這三年來,小米始終來這裡蹭飯,喋喋不休的講著她的小故事,很依賴冷冰冰的車泰錫。
車泰錫失去了妻子,就已經是個快冷冰冰的死人了,但小米對他的依賴,是他生活中僅存的溫度,不算炙熱.但至少讓他不徹底冷下去。
忠州市一棟大廈的辦公室門口,兩位身穿黑色西裝,表情嚴肅的保鏢,正把守在原地。
裡面不停傳出響亮的耳光聲,但他們不敢去看。
室內,身穿白色高爾夫套裝的中年人戴著皮手套,使著全身力氣打著一旁男人的耳光,周圍站滿了黑西裝。
男人穿著褐色風衣,鼻子都被扇出了血來,卻毫無還手。
辦公桌上擺著『吳明奎會長』的牌子。
很顯然,打人的中年人就是吳明奎,也是所謂的『會長』。
「萬錫,」吳明奎抽打著面前的男人,「你把貨弄丟了,還敢回來?想讓我請你吃大餐?」
他面前的柳萬錫低著頭,用手止了止流出的鼻血,就在昨天.他們在忠州市一家夜店裡進行交易,卻沒想到在交易之前,對方負責送貨的人粗心大意自己被電暈了不說,連貨都被人偷了。
況且那還不是一般的貨,是吳明奎準備用來仿造的樣品。
柳萬錫解釋道,「我已經叫小弟去找了,如果要是抓到是誰做的話」
吳明奎嗤笑了一聲,「所以說信不過你們這種人。」
偏偏吳明奎要接著說下去的時候,被柳萬錫身後一個吊兒郎當的人打斷了,這人坐在那裡,自顧自地向地板扔著高爾夫球,反覆地扔接,與現場格格不入。
「西八.」吳明奎看著他,「這個西八崽子,是誰把他帶進來的?」
他身後站著的雄壯保鏢起身,一把奪走了彈起的高爾夫球,這個吊兒郎當的人才終於抬起了頭。
兩人對視間,這裡才安靜了下來。
「別忘了那什麼世界組織說過,」吳明奎眼神冰涼,「一億六千萬的冰毒,都不如一千一百萬的海洛因值錢。」
他指著低著頭不說話的柳萬錫,「你只有三天的時間抓人,如果三天內找不到那些樣品海洛因,我就把你和你弟弟送到非洲當男妓!」
帶人離開了大樓,柳萬錫和吊兒郎當的男人坐進轎車。
柳萬錫摸著嘴角的血疤,眼神陰沉。
后座上有另外一個男人,是他弟弟柳宗錫,他們上車時柳宗錫一直在通著電話。
「哥,」掛斷電話的柳宗錫面色難看,「我們好像找到了。」
「找到了不快去拿?」
「問題是偷東西的那婊子,住在首爾。」
柳萬錫沉默了。
過了好半響,他才開口,「你是說這個在我們忠州夜店跳舞接客的女人,趁著警察突襲吸引我們的注意,和同夥偷了這袋樣品,然後回了首爾的家?」
儘管有些無語,可弟弟柳宗錫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首爾到底有誰在?」吊兒郎當的男人突地開口,「你們怎麼一說起來首爾就害怕?」
「首爾警察很多?」
「塔納永你剛來,不懂。」
柳萬錫看著面前從泰國挖來的頂級殺手,也有些頭疼他這不著調的樣子,但能招攬到他,也是因為他這性格。
塔納永是為了殺人,才跟著他來到韓半島。
「你說了我不就知道了?」
「首爾.有金門集團。」
塔納永有些明白了,「就跟義大利黑手黨一樣?」
「差不多,」柳萬錫點了點頭,皺眉思索該怎麼辦。
「哥,」柳宗錫咬咬牙,「要不跟金門那邊說說?」
「跟金門那邊說說?」柳萬錫蒙了,不知道自己弟弟從什麼地方來的自信,「你是誰?」
「我是宗錫.哥。」
「西八.我問你看沒看清你的身份!」柳萬錫罵了一聲,「我們這種小癟三,連吳明奎都鬥不過,還想跟金門談?」
柳萬錫頭疼的要命。
本來吳明奎不聽他的意見,把毒品往京畿道賣,就已經犯大錯了,這要是再跑到首爾去把人綁回來.
「先順藤摸瓜,悄悄去首爾看看,」柳萬錫眼神冷漠,「要是能讓金門的矛頭指向吳明奎也不錯。」
「惹到了金門,我倒想看看他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