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九龍奪嫡

  唐謹言踏入教室,時間還早,靠後門的角落裡也沒有人。  他徑直走了過去,坐在第二個位置上,把靠門第一位留了下來。

  他在外面的地下車庫停車時倒是看見了徐賢的車,但並不確定這個歷史課徐賢會不會來。只是直覺認為,她應該會來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錯的。直到鈴聲響起,李教授上了講台,他留下的那個位置還是空空如也。人家顯然上其他課去了。

  唐謹言自嘲地笑了笑,也不去糾結,沒來就沒來吧,事實上來了他也不知道要和人家說什麼。說老子想綁架你,送給人艹?

  真是呵呵了。

  他和李允琳說,等下午見了徐賢再決定,其實只是下意識在拖延、在敷衍。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心態不怎麼對路,徐賢說穿了壓根沒幾分交情,同桌了兩次而已又有多深的義氣值得他去守?可他卻無法決意。

  他覺得自從陷在鄭恩地的笑眼裡,自己的刀子似乎越來越鈍了,失去了殺伐果斷的決斷力。

  他有些生自己的氣。

  「康熙皇帝共有二十四子,其中有九個皇子參與了奪嫡之爭,故稱九龍奪嫡。」

  李教授的聲音把唐謹言從走神中驚醒,才發現自己前言都漏了聽。想想自己來聽課可不是為了來見徐賢的,連忙甩甩腦袋,專心聽講。

  聽了十幾分鐘,老實說,聽得不怎麼明白。

  主要是之前的課程沒有聽過,對於康熙朝完全不了解,教授嘴裡冒出來的名字什麼索額圖啊明珠啊,只知道是大官,那些阿哥的名字更是一個比一個偏門,聽了幾個就弄混了,完全代入不進去。

  昏昏沉沉地聽了半節課,只聽李教授在台上說:「太子被廢之後,這八爺黨便是實力最大的一黨,不僅有好幾個阿哥附庸,朝中也多有臂助。  時人都認為八爺是最有希望的一支。」

  有學生舉手提問:「然而後來的雍正不是老四嗎?」

  唐謹言眨眨眼,有了點興趣。

  朝中多有臂助,兄弟也支持,大家都認為老八最有希望,可為什麼還是被爆頭呸呸呸,不是這隻老八,是八阿哥,為什麼還是當不了皇帝?

  李教授笑道:「太子被廢,康熙問百官由誰接任?結果百官大都推舉了八阿哥。」

  學生議論紛紛:「這不是很好嗎?百官支持,這新太子就該定了呀。」

  唐謹言眯著眼,若有所思。

  李教授瞥眼見到唐謹言若有所思的樣子,忽然提問:「謹言怎麼看?」

  唐謹言抬起頭來,試探著說:「康熙忌諱了?」

  李教授笑道:「答得對。八爺黨勢力這麼大,康熙心中豈無忌諱?自古被兒子擠成太上皇的皇帝可不少。於是康熙認為,胤禩屢結人心,此人之險,百倍於太子。」

  學生們恍然,嘖嘖嘆息。

  唐謹言低頭不語,腦海里驟然浮現出白昌洙肩膀的血光。

  恍如醍醐灌頂,他渾身都舒泰開來。

  原來如此。

  白昌洙和他走得太近了,屢次想把他唐老九    引為一黨,和誰結黨不好,居然和他唐謹言結,這引起了老爺子的忌諱吧而且白昌洙這沒屁眼的還是第一個對兄弟下手的人,老爺子這是怕自己還沒死呢,就得先被白昌洙給弄死了

  之所以打的是肩膀,只是警告而已,不是白昌洙命好也不是對方水平差。如果是特意選擇宋智孝在場的時機,大約還存有挑撥他與白昌洙關係的意思。枉他還以為是哪個兄弟乾的,跑去掀桌子。這一掀,最驚愕的人該是老爺子吧

  白昌洙猜到了原委,對老爺子心有所怨,所以那份照片藏著不上交,只告訴他唐謹言,這是有了點轉為支持他唐謹言的意思了?

  唐謹言這一走神,又漏掉了一大段沒聽,等醒過神來,只聽李教授在說:「經此打擊,八阿哥逐漸轉為支持十四阿哥」

  唐謹言的臉色微變,舉手問道:「十四阿哥又是怎樣的人?」

  「十四阿哥才能出眾,因甚有義氣,而被康熙所重」

  李教授才說了一句,唐謹言的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

  「康熙五十七年,策旺阿拉布坦發動西藏叛亂,十四阿哥被任命為撫遠大將軍,費時一年,徹底平叛,由此威名遠震,稱為大將軍王。可趁他在外帶兵作戰,病榻上的康熙卻選擇了四阿哥。」

  唐謹言的臉色已經像鍋底一樣。

  他現在豈不就是正在帶兵作戰的、那位甚有義氣的大將軍王!

  直到下了課,他還靜靜地坐在原位,半天一動不動。

  李教授收拾了教案,看他還沒走,便踱步過來笑道:「看起來這種課果然比文學賞析適合你。」

  唐謹言起身一禮:「多謝教授。」

  李教授擺擺手:「我正常上課而已。」

  唐謹言道:「就是為了那張通行證,也要謝過教授的。」

  李教授笑道:「智孝Xi已經謝過了。」

  唐謹言忽然問:「十四阿哥結局如何?甘心輔佐老四?」

  李教授失笑:「十四心高氣傲,哪能服老四,最後只落得個囚禁半生。這還是他與老四為一母所生,否則」

  唐謹言嘆了口氣:「明白了。請問教授,十四比老四究竟差在哪裡?」

  「這本因是下堂課的內容」李教授笑眯眯的:「不過你不一定次次能有時間,索性一併講了。」

  唐謹言誠懇致謝:「多謝教授。」

  「其實十四隻差在兩點。」

  「哪兩點?」

  「一是不夠能忍,二是不夠狠。」

  唐謹言神色再度難看起來。良久才行了一禮:「多謝,改天請教授吃飯?」

  「那就不用了。」李教授笑道:「黑社會如此好學,我也覺得很有意思,很想知道你能堅持學習多久。」

  李教授果然是知道他身份的,唐謹言沒多說什麼,目送李教授離去,才慢慢地離開了教室。

  都想讓我做十四?

  豈有那麼容易!

  忍,我已經忍了十幾年。

  狠他捏著拳頭,仰天抬頭,看了很久很久,長長吁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