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短髮

  「其實我覺得你和允琳挺有愛的。」

  「有愛個頭啊……」姜敏京冷冷道:「他對你很有愛倒是真的。」

  唐謹言有趣地看了她一眼。姜敏京這句話里有個關鍵字「他」,意味著姜敏京還在為李允琳守秘。其實她明明看見過兩人那天咬的情景,理當明白在他面前這個性別的秘密沒有保守的意義,卻依然守了。

  是因為太怕李允琳導致下意識的保守秘密,還是因為她其實很講義氣?

  想到這裡,唐謹言笑道:「你也不用咬牙切齒,說到底允琳也沒有真的把你怎麼樣啊。」

  「誰說沒有!」姜敏京怒道:「逼我陪他睡覺還不算?」

  唐謹言啞然失笑。

  姜敏京又道:「還逼我陪你!要不然我現在怎麼會和你走一起!」

  唐謹言淡淡道:「陪不陪我,決定於我。我不需要,你們還能強暴我不成?他逼你有什麼用。」

  姜敏京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回答。

  「允琳有些時候有點孩子氣,有些想法也偏激了些……」唐謹言聲音轉柔,低聲道:「如果你委屈,可以罵我,不要和他計較。」

  姜敏京偏過頭,沒再說話。

  兩人此刻是漫步在清涼里的大街上,大白天的,走在清涼里其實和走在其他地方是一樣的,看不出夜晚來臨後的紙醉金迷與群魔亂舞,街上車輛來來往往,路邊店面里傳來《No.9》的音樂聲,一男一女漫步街邊,和普通男女在別處逛街沒什麼區別。

  安靜下來,兩人一時都沒想說什麼,仿佛都在靜聽《No.9》。唐謹言又看了姜敏京一眼。

  今天《No.9》已經表現出了席捲天下的潛力,眼見要統治很久。姜敏京也是個歌手,按常理,她對這樣的現象會有些艷羨和嚮往,也會期待自己有朝一日也有這樣的紅火。可他從姜敏京的神情里看不出這一點,倒是氣鼓鼓的還有點在生李允琳氣的小模樣。

  「看起來,你對事業倒還挺淡定?」

  「事業?」姜敏京倒有點訝異於他的話題:「你還真關注我們歌手的事業嗎?」

  「怎麼說我現在旗下也有娛樂公司好不好。哦,對了……」唐謹言敲敲腦袋:「我好像是你老闆。關心旗下藝人的事業不是天經地義嗎?」

  姜敏京撇了撇嘴,是了,這廝還真是自己的老闆。可是兩人好像都沒有這種覺悟,各自的感覺上都是那種黑社會和悲劇小姑娘的關係。

  她有點嘲諷地說:「連旗下歌手的性質和風格都不知道的老闆,真是前所未有。」

  唐謹言尷尬地咧了咧嘴:「這麼嘲諷老闆的旗下歌手,也是前所未有啊。扯平了吧。」

  姜敏京面色古怪,半晌才點點頭:「好吧。算是扯平。」

  頓了頓,解釋般說道:「我們davichi,不是舞團。我們的曲風偏向抒情,從來沒指望過會引發類似這種中毒性潮流。要說當年那種家家戶戶傳唱《姻緣》的時候,我可能還更羨慕點兒。」

  唐謹言若有所思:「原來如此。那你們到底算不算idol?」

  「還是算的吧。」姜敏京一腳踢開一個小石頭:「終歸還是包裝的產品,自稱藝術我們也沒那麵皮。相對來說,海麗歐尼比我專注於唱歌,她更像一個傳統歌手,我很佩服。」

  「我看也是,你還拍電視劇,拍各種GG,我看李海麗比你低調。」

  姜敏京也沒犟嘴,淡淡道:「我不如歐尼專注靜心,所以我也沒有歐尼的歌唱成就。這很公道。」

  唐謹言饒有興致地問:「聽起來你並不像T-ara她們那樣,有咬著牙關追逐的夢,倒更像玩票?」

  「我的家境本來就可以。」姜敏京瞥了他一眼:「欠你們的債真是個意外,現在還了,可我們被你們拿捏住,早已不關錢的事了。」

  「嗯……」唐謹言笑道:「是這樣。」

  「所以我做藝人更多是出於興趣愛好,說玩票也不對,我還是很喜歡這個職業的,只不過沒有她們那種強烈的追逐感而已。」

  唐謹言點點頭,姜敏京雖然被他和李允琳欺負得很受的模樣,可實際上是很有氣質的,簡稱女神范兒,這是從小自帶的玩意,不是做作出來的。李允琳愛欺負她,估計也有部分原因是那種調教女神的反差心態作祟。

  在與他相關的妹子中,類似氣質的只有李居麗。不過李居麗更加清冷恬靜,對很多事都很淡泊,姜敏京活潑了不少,這是性格使然。

  說起來,藝人們的「逐夢」,每個人都不一樣的,即使同組合姐妹都不一樣。李居麗踏上演藝道路的根本原因很政治,樸素妍是有歌手夢的,含恩靜則是自小從業刻入骨髓,朴智妍乾脆迷迷糊糊都不知道怎麼進的CCM。姜敏京倒更簡單率性點兒,就是喜歡這行而已。

  而對於公司來說,這都沒什麼卵用,效益和金錢才是根本。

  看他似乎在思考,姜敏京好奇地問了句:「你在想什麼?」

  唐謹言醒過神,笑了笑:「我在想,把人當產品,到底是哪個天才第一個做出來的事。」

  「自古就有,哪個名伶是純靠藝術?」姜敏京道:「韓國形成這樣的產業鏈,因素也很多的。如果要說最早以包裝偶像著名的,李秀滿算是一個吧。」

  「……看不出來,我以為他只會玩相親。」

  「什麼?」

  「唔,沒什麼。」唐謹言指了指路邊的甜品店:「進去坐坐?」

  姜敏京面無表情:「在打歪主意嗎?」

  「我要打歪主意,就不是叫你去甜品店了。」唐謹言指了指另一邊:「這家旅館不錯,要不要進去坐坐?」

  姜敏京無言以對,噘著嘴當先進了甜品店:「芒果班戟。」

  唐謹言怔了怔,抿起了嘴。

  「又怎麼?」姜敏京沒好氣地靠在椅子上:「你這人,心思怎麼這麼多,一點都不像個縱橫排闔的黑老大。」

  唐謹言笑了笑:「心思像你這麼簡單,那永遠也做不了黑老大。」

  「哼……」姜敏京沒和他辯,一臉八卦地問:「是哪個女人也喜歡吃芒果班戟吧?肯定不是素妍啦,瞧你那小模樣……」

  「女人遇到八卦,智商就會變高一點嗎?」

  「差不多……」姜敏京眨巴眨巴眼睛:「是哪位?」

  「為什麼要告訴你?」

  「債多了不愁,我已經一肚子要保的密了,不差多一個,所以我很可靠的。」

  「哈……」唐謹言笑了起來,他發現這妹子還是挺好玩的嘛,和她聊聊天確實挺放鬆的。其實說起來,像鄭恩地這樣的事,和相關的女人誰都不好多說,反倒還真的是和姜敏京這種無關人士說說倒沒太大問題的。既然她今天是陪聊的,倒還不如真的聊聊呢?想了想,說道:「和那女人已經沒戲了,你問了也沒意義。」

  「你們這種一言不合強迫人陪睡的,還能沒戲?」

  「我強迫過你嗎?」

  「……」

  「反正呢,我這人毛病多,最終她甩了我也理所當然,我也沒什麼好說。」

  姜敏京點點頭,一本正經:「說明你們不夠相愛。」

  唐謹言怔了怔:「怎麼說?」

  姜敏京一臉愛情專家的樣子,嚴肅地說:「如果相愛,當然是要包容互相的缺點啊,怎麼會因為有了缺點而起隔閡?」

  唐謹言沉默。

  甜品店裡傳來男女對唱的甜蜜歌聲,姜敏京滋滋有味地聽了一陣,笑道:「剛才說到我們的曲風呢,我就比較喜歡這種的。」

  唐謹言仔細聽了聽,神色漸漸變了。

  音響里正好傳來這樣的歌詞:「有缺陷的我們,互相填補對方的不足。我們就是為了這樣的愛情而相遇。」

  女聲很熟悉,還正好在這樣的對話之下出現,讓唐謹言不敢相信這種巧合程度,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錯了,不是她的聲音?

  姜敏京撫掌笑道:「看,這歌詞多巧啊。」

  唐謹言面無表情:「是的,很巧。這什麼歌?」

  「《短髮》。」

  「女聲是誰?」

  「鄭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