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光再起晚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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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謹言一個人坐在包廂里,靠在椅子上靜靜地抽菸,煙霧繚繞中,仿佛現出鄭恩地那張憤怒的臉。

  「我們行得正坐得直,怎麼能相提並論?」

  那張臉慢慢變幻,又變成了宋智孝的笑顏:「我卻覺得,我很乾淨。」

  也許,鄭恩地就算在這裡,她心中也依然覺得自己是乾淨的吧。

  「呵」唐謹言手上微微用力,菸頭被夾得開始變形:「他嗎的」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唐謹言有些煩躁地接起:「什麼事?」

  白昌洙的聲音有些低沉地傳來:「老五死了。」

  唐謹言豁然站起,酒杯被碰翻,酒液順著桌子流淌,仿佛鮮紅的血跡。

  好像有經驗了一樣,這次大家並沒有像上那樣心急火燎地趕去,一片寂靜。當然,這一夜大家到底睡得怎樣,誰也不知道。

  至少唐謹言睡得並不安穩,清涼里黑道四散而出,淹沒在夜色里。

  唐謹言看著手下的反饋,皺眉出神,直到天明。菸灰缸里的菸頭漸漸滿成了小山堆。

  第二天一早,兄弟們慢慢地出發集合到總部大廳。

  唐謹言將白布重新蓋好,遮住那張死不瞑目的臉。他嘆了口氣,慢慢站直身子,目光緩緩掠過肅立四周的兄長們,看見白昌洙的時候,微不可見地點頭致意了一下,白昌洙也以點頭。

  大廳的氣氛比上次老八之死更加嚴肅,李太雄坐在主位上,神色有些灰敗。

  「父親老八的事,警察有沒有說法?」大哥李志國當先開口。

  李太雄緩緩搖頭:「沒有。」

  李志國怒道:「這幫狗娘養的,要錢的時候人五人六,真要他們干起活來頂個屁用!」

  唐謹言臉色也十分難看。上次查到老八連個馬子都沒有,就此停止,他內心深處覺得估計是老八的私事因素,可老五也莫名其妙地躺在這,性質可就嚴重了。

  白昌洙的話即將成為事實。

  眼見就會輪到我,也會輪到你。

  「必須合作起來徹查,大家的私心都收一收。」唐謹言當著義父的面,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

  沒人反駁,大家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李志國嘆了口氣:「老九說得對。這事我會開始調查,大家有什麼進展多多通氣。」

  白昌洙道:「這事越來越奇怪。老八和老五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兩人的產業更是毫無交集,表面看去一點關聯都沒有,那麼為什麼會是他們?」

  沒有人能答。

  正因為這樣莫名其妙的毫無關聯卻又先後死去,才讓原本覺得事不關己的兄弟們愈發惶恐。

  老二朴正男忽然道:「老六,你和老五有仇吧?」

  白昌洙臉色難看:「有又怎樣?難不成還會是我乾的?」

  朴正男擺擺手:「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和老五有仇,所以對老五比兄弟們更了解,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想法?」

  「老五不是個東算了,人死為大。」白昌洙看了看地上的白布,嘆了口氣:「他幹的事你們也知道,表面上搞個八卦小報,專門爆明星料,背地裡搞的是控制乞丐團伙,綁了小孩子弄殘廢了逼人家去要飯這種事他都幹得出來,同時乞丐團伙也為他的八卦小報提供眼線。其實如果第一個死的是老五,我倒覺得他被人報復弄死實在太正常不過!」

  兄弟們都聳聳肩,這裡可沒有同情心過剩的人,都低頭思考這和老八的事是否有關聯。想了一陣,得出結論:確實沒關聯。於是眾人又都苦惱地嘆了口氣。

  唐謹言忽然覺得有點可笑,這些人平時走出去,個個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可真碰到棘手的難題時,才凸顯出他們也是只能在普通人面前耀武揚威,實際上的本事有限得很。包括他唐謹言自己也一樣,雖說平時還算善于思考,可遇到這種無解題,簡直束手無策。黑社會被人歧視,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粗魯暴躁,只會動刀,耍點陰謀詭計還算可以,真輪到動腦子的時候,個個和豬頭差不多。

  唐謹言忽然又無比遺憾自己沒有讀的機會

  但是話又說來了警察那邊可以動用的資源和偵察力度可不是黑社會能比,為什麼他們也沒半點進展說出來?殺人的總不至於是什麼牛逼哄哄的國際殺手吧,老八老五夠這檔次?

  唐謹言心中微動,感覺自己好像把握到了什麼,卻一時剖不分明。

  李太雄冷眼看義子們討論,過了半晌,才淡淡開口:「這事,去後都動用最大的力量去查,事關你們自己的小命,你們自己有數。」

  眾人都行禮:「是。」

  李太雄冷冷道:「老五的產業,誰要?」

  眾人心中都是一動。

  從兩人毫無瓜葛的    產業來看,基本上可以斷定死因與產業是無關的。上次算是便宜了老九,這次倒是可以爭一爭了啊

  唐謹言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上已經占了便宜,這可不適合再開口。更何況老五那生兒子沒屁眼的產業,他還真心看不上。

  李志國開口道:「老九上次拿了」

  唐謹言立刻打斷:「這次我不要。哥哥們分吧。」

  李志國滿意地點點頭:「父親做主吧。」

  在他看來,他將來可是要接班的,逐步多分產業給他是理所當然。

  朴正男的臉色不太好看,略帶點僥倖地看著李太雄,希望義父能考慮一下平衡問題

  李太雄把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乾枯的手指在椅背上很有節奏地敲著,緩緩道:「老六怎麼看?」

  唐謹言的眼睛驟然眯了起來。

  白昌洙一愣,似乎是沒想到有自己的份兒,忙道:「父親做主就好。」

  李太雄道:「老五明面上的小報,當初為了奪人眼球,找了你cjes的麻煩,因此結仇,對不對?」

  「父親明鑑,確實如此。」

  「也就是說,其實老五的產業和你息息相關,你接了去吧。」

  白昌洙大喜過望:「多謝義」

  話音未落,李志國急了,打斷道:「父親」

  白昌洙臉上泛起怒色。

  李太雄擺了擺手:「老五暗地裡那些勾當,志國拿去。」

  李志國怔了怔,掩住喜色鞠躬道:「是。」

  朴正男難掩失望,似是隨意地說了句:「其實我的產業和小報也有點瓜葛的」

  白昌洙也眯起眼睛,這老大跳出來喊了一句,就分走了一半,你老二也跳出來,真想把湯水全分走?你他媽賣白面的和小報有個屁的關係?難不成還想做GG?

  實際上大家都知道,那個小報算個,真正有用的是人手,黑社會不就是看誰馬仔多嘛就像唐謹言接了個安保公司,真正有用的是金亦光那幫人,而不是那個破公司。當然,這些明面的產業各有用途,對於白昌洙來說,那個小報確實真算有點用。

  李太雄似笑非笑地開口:「哦?老二也想要?」

  朴正男訕訕地笑。

  李太雄淡淡道:「就這麼定了,都去吧。」

  朴正男不敢違拗,只得行禮退下。兄弟幾個面色陰沉地出了門,朴正男瞥見白昌洙正要上車,晃悠悠地挨了過去,倚住了車門:「老六,最近對哥哥越來越不尊重了啊」

  白昌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吃多了會撐的。」

  朴正男眼裡泛起凶光,右手一揚,正要抽下去,卻感覺手腕像被鐵鉗箍住一樣,動彈不得。轉頭一看,是唐謹言。

  「二哥,過了。」唐謹言鬆開手,垂在腿邊,面無表情:「這當口,團結點的好。」

  朴正男眯著眼睛看著唐謹言,眼裡有幾分忌憚,揉著手腕冷笑道:「老九,哥哥知道你能打,就是兄弟們加起來都沒你能打。可這年頭光靠能打,可是不夠的。」

  唐謹言淡淡道:「謝二哥教誨。」

  朴正男一聲冷哼,拂袖而去。

  白昌洙面色難看,拍了拍唐謹言的肩膀:「謝了。」

  唐謹言搖搖頭:「老二今天這表現可不上道。」

  白昌洙眯起眼,嘿然道:「不不不,他可不笨呢。」

  唐謹言嘆了口氣。

  兄弟們有九個的時候,形勢不明朗,可現在只有七個了。再下去,剩五個,剩三個,剩兩個的時候呢?

  有人想為自己爭取一下了

  人總是很奇怪,明明知道這當口不合適,說不定明天自己就翹了辮子,可卻又會很僥倖的,覺得自己不會有事真不知道這算愚蠢呢還是算精明?

  還是算精明吧,一般人賣白面可賣不通,那幫越南佬的交道可不好打。

  「算了,不說他。」白昌洙忽然哈哈一笑:「你居然這麼旗幟鮮明的幫我的手,莫非真和智孝好上了?」

  唐謹言笑了笑:「沒有。」

  「嘖嘖,可惜。」白昌洙笑道:「一直是我去你那坐,今天趕巧,到我公司坐坐怎麼樣?智孝今天在公司的。」

  唐謹言想了想,給恩碩打了個電話讓他開車先走,便鑽進了白昌洙車裡。

  白昌洙和他並肩坐在後排,等司機啟動了,才開口笑道:「看來對智孝還是有點興趣嘛?」

  唐謹言笑道:「別這樣好吧,是你先看上的女人,怎麼搞得變成一個勁的想給我牽紅線了?」

  「我那只是想玩,你當我是真愛啊?」白昌洙擺擺手:「要是有用,送誰都行,更別提是你了。」

  唐謹言聳聳肩,沒有搭腔。

  乾淨的女人你眼裡的自己,和別人眼裡的你真是天淵之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