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嘉鴻當日學子聚會一結束回到府里,自覺在聚會中被劉錫命奪了風頭,當著眾多士子的面時,他好歹還知道掩飾一二,但是一回了府里真是越想越火大。
如他這般的官宦子弟,最重的就是麵皮,今天這麼鬧了一出,豈不是讓別人都覺得自己是個草包?
直娘賊,從來都是老子給別人氣受,哪裡有人敢給我氣受的,盧嘉鴻在房中轉來轉去總覺得有股邪火發不出去。
他反反覆覆地在屋裡轉了十幾圈,終於轉累了就著躺椅躺了下來,一邊朝屋外大聲吼道:「盧三,你個癟犢子玩意兒,死哪兒去了,趕快滾出來。」
聽了這聲叫喚,一個穿著黑衣白領短衫的小廝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不停應聲道:「公子爺,小的來了。」
盧嘉鴻瞅了瞅盧三,見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滿臉是汗,哼了一聲道:「狗奴才,就知道裝模作樣,本少爺問你,之前那個替我爹做事的孫什麼還在嗎?」
盧三飛快地用袖子把臉上的汗擦拭乾淨,滿臉堆笑地彎腰回道:「回公子爺的話,那人叫孫棟,一直在城裡住著呢。」
盧嘉鴻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好,你去找到他,就說本少爺發話了,讓他帶上他那些手下去收拾一個人,也不用鬧大了,只需讓他當眾出個大醜就是。」
盧三聽到這番話面色平靜,自家這少爺平日裡仗著老爺的威勢,不知道幹過多少回這種事了,他直接詢問細節道:「小的這就去辦,只是不知少爺想要收拾誰?」
「他娘的,想起來就來氣,這個狗才叫劉錫命,現在應該是暫居謝成周那個老東西家裡,讓他派人盯住找個時機就行。」
咯噔,盧三心中一跳,有些猶豫地問道:「這,既然牽扯到謝縣丞,是不是待小的查證一下再說?免得搞出什麼大事來。」
「哼哼,你個奴才總還算謹慎,放心,本少爺已經問過了,就是個跟謝成周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個窮酸,就算弄了他,謝成周應該也不會說些什麼,你把手腳做得乾淨些就是了。」
「那就好,既然少爺發話了,小的這就去辦去。」
盧三見盧嘉鴻一臉篤定的這麼說也就放下心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位少爺雖然囂張跋扈,但也不是什麼蠢人,真要是有背景的官紳子弟,他也不會去憑白惹禍。
趁著現在還沒宵禁,盧三帶了一個跟班,一溜小跑來到城西孫棟家裡來找人。
「噹噹當」,盧正豪是順慶府同知,盧家本身也是大戶人家,盧三雖然只是個書童,但是哪裡會把孫棟這種混混放在眼裡,一上來就將孫家的大門拍的咣咣直響。
「王八蛋,老子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孫棟此刻正躺在屋裡歇息,聽到大門被拍的震天響,氣得他抄起一把腰刀一邊罵一邊徑直過來開門。
然而待看清來人後,孫棟立馬將黑下來的臉色翻轉過來,一臉諂笑地朝盧三彎腰鞠躬:「哎呦,原來是盧管事,小的看走了眼,該打,該打,請屋裡坐。」
「呵呵」,盧三冷笑一下,雙手一背直接進了院子,轉頭調侃道:「幾日不見,孫把頭的威風更大了。」
孫棟咧開滿是黃牙的大嘴笑了起來,裝作憨厚的模樣扣了扣腦袋道:「盧管事說笑了,小的們還不是仗了盧老爺的勢嘛,要是不威風些,豈不是墮了盧老爺的威風。」
「知道這些就好,給你說個事兒,我家少爺有事讓你去辦。」,盧三也不廢話,直接把盧嘉鴻的打算給孫棟說了一遍。
孫棟一聽劉錫命的名字,頓時覺得這名字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啊?
他娘的,想起來了,這小子不就是上次賣菜給自己的那個人嘛,之前自己還到處去打聽這小子的情況呢,沒想到賣了菜以後就沒見他的身影,害的老子以為他跑出順慶府了。
不過這回你小子可是跑不掉了,孫棟滿臉猙獰地想到,上次自己顧及這小子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菜運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怕惹上大麻煩,這才沒有下死手去查,現在有盧同知盧老爺做靠山,這府城裡除了知府老爺,還有誰能幹的過。
「盧管事放心,小的一定把這事辦的漂漂亮亮,給盧少爺出口惡氣。」
盧三見他答應的痛快,笑著拍了拍他肩膀:「事辦成了自有你的好處,有我家少爺幫你吹風,你之前的那事說不定也就成了,行了,我先回了。」
孫棟恭恭敬敬地把盧三送出了自己屋子,眼見盧三遠去,他站在門檻處頓了頓,想了一下後反手把門關上,徑直去找孫和這些弟兄商量該怎麼辦。
黑虎幫人數不多,沒過多久所有人都被召集了過來,當著一群手下的面,孫棟把盧嘉鴻吩咐的事情給大家說了一遍,「大傢伙兒說說吧,陸少爺這事該怎麼辦才能即和了他的心意。」
孫和聽到是收拾上次跟他們有過節的那個劉錫命,噌地一下子站起來,左手狠狠地揮了一下拳頭怒罵道:「入他娘的狗才,這次總算有機會報上次的仇了,現在老子還有些腰疼。」
「哈哈哈,難怪你小子越來越虛,我們還以為你是被你家婆娘榨乾了呢,原來病根子在這兒啊。」屋子裡立刻就有人調笑起來。
孫和被這話說的面色通紅,但是他威望不夠,也只敢嘴上硬氣頂幾句。
孫棟使勁地敲了敲桌子,讓大家安靜下來說道:「好了,好了,都他娘的說正事,盧公子要咱們讓姓劉的小子丟個大醜,但是又不許傷了他,你們有什麼主意沒有?」
孫和咬牙切齒地馬上接過來道:「那還不簡單,咱們兄弟些在街上把他短住,直接將他衣衫拔了個乾淨,要是他敢反抗,直接毒打一頓便是。」
屋裡一群人有些無語,合著你還是想打人家一頓吧。
一個精幹的矮個漢子揮揮手拒絕說道:「不妥,不妥,盧少爺都說了,不要傷人,再說姓劉的背後畢竟有謝縣丞在,真打起來了也不知道後果如何。」
「這樣吧,咱們找幾個娼妓,大街上直接去攔他,就說他逛了窯子不給錢,到時候讓這幾個婊子直接去將他衣服扯爛,畢竟是女人,想必也打不起來。」
另一個人才剛這麼說完,馬上有人調笑起來道:「老四,逛窯子不付錢的人莫非就是你?」
哈哈哈,一群人馬上有跟著鬨笑起來。
孫棟有些無奈,一幫糙漢子就知道去脫人家衣服,這一招當然也管用,聽說姓劉的也是個讀書人,真要是來這麼一出,恐怕立刻會傳遍全城,不過……
孫棟摸著下巴想了想道:「你們這些法子都太顯眼了,真要是謝老爺查起來,咱們都脫不了干係。我倒是想到個好主意,既能好好整治這小子一次,又能讓咱們兄弟全身而退。」
孫和立刻來了興趣,使勁將腦袋擠了過來問道:「把頭,你快說吧,什麼好法子?」
「潑糞」,孫棟陰險一笑,繼續說道:「這幾天把人盯緊了,碰到他落單的時候,咱們幾個裝作挑夜香的直接將糞水潑上去,到時候查起來了,大不了說是一時失手,陪他幾個錢就是,這主意如何?」
孫和使勁往桌上一拍,差點兒沒笑岔氣來:「他娘的,這個法子好。把頭,我去給你找夜香去,保證讓這小子終身難忘,嘿嘿嘿。」
孫棟看著孫和這樣子有些好笑,不過想到劉錫命他又惦記起上次那批貨來,這玩意兒一次就是幾百兩銀子,要是能再弄點兒來就好了。
等盧少爺這事辦完,自己這黑虎幫就算和姓劉的結下大仇了,到時候他要真是個軟柿子,說不得自己還要咬上一口,孫棟惡意滿滿地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