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
朝鮮使臣朴安泰在鴻臚寺安排的賓舍中心亂如麻。
大漢王朝光復華夏,朝鮮君臣全都是歡欣鼓舞。
雖說大漢是代替大明而建,但是相比於滿清,同樣是華夏正統的大漢朝依舊輕而易舉地獲取了朝鮮君臣的忠心。
不過還沒等到朝鮮王李倧派遣使臣前去大漢朝貢,上表繼續稱臣,朝鮮人就等來心中的噩夢。
窮凶極惡的滿清人在多爾袞的帶領下從遼東一路東撤,竟然攻入了朝鮮。
雖說滿清現在只有兩三萬兵馬,但是朝鮮早就被滿清打怕了。
面對滿清舉族上下齊心協力,朝鮮北部很快就淪陷了。
一年之後,就連漢城都被攻破。
李倧不得不帶領部分大臣往南方避難,朝鮮的兩班貴族被殺的殺,俘的俘,整個朝鮮王朝岌岌可危。
朴安泰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奉命來到大漢。
一方面是向大漢天子上表朝賀,另一方面也是請封。
朝鮮君臣心中算盤打得叮噹響,只要大漢還承認朝鮮為藩屬國,那大漢天子自然就會派兵平叛。
朝鮮的危局立時可解。
朴安泰來到大漢陪都已經數月了,可是真到了北京他才發現,大漢的體制與大明全然不同。
負責外交事務的鴻臚寺才組建沒多久,而舊明跟朝鮮有過交道的大臣也基本被打為了漢奸,朴安泰想求見大漢天子都找不見人介紹。
一直等到元武二年九月,聽說安南國的使臣陳為之也到了北京,朴安泰這才接到鴻臚寺的通知,一邊入住外交人員賓舍,一邊準備朝聖。
十月初七,在鴻臚寺丞林根的帶領下,朴安泰和陳為之兩人走入了裝飾一新的皇極殿內。
「朝鮮使臣朴安泰」
「安南使臣陳為之」
「奉我國主命,恭祝大漢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祝大漢國運昌盛。」
兩個外邦使臣一進了金鑾殿就乾淨利索地跪倒在地,一大通彩虹屁狂拍了上來。
對於藩邦來說,朝見華夏天子,這些都是正常操作。
大漢君臣對於朝鮮和安南的知禮還是很欣慰的。
劉錫命當即一揮廣袖,「兩位卿家平身」。
「謝陛下」
「朝鮮與安南之事,朕已經知曉了,對於滿清韃虜和逆賊張獻忠入侵兩國之事,朕亦深感痛心。」
「陛下」
朴安泰撲通一下子跪下大哭。
「韃虜豈是人耶?諸申在朝鮮境內橫加殺戮,我朝士紳損失尤重,千里之地已然血染山河。
我朝鮮上下期盼王師到來如同赤子之盼父母,還請陛下看在我朝鮮忠心耿耿的份上速遣天兵。」
安南使臣陳為之也跪地抹淚道:
「安南也是如此,張逆慘無人道,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雞犬不留,我安南上下懇請陛下遣天兵相助,自此以後,絕不敢有半點他想。」
龍椅上的劉錫命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擦了擦眼角。
「朝鮮、安南乃是我華夏故土,其地人民雖別有國主,但亦是朕之子民,朕聽聞這些慘事,當真是夜不能寐啊。」
他轉頭看向蘇謹,「丞相,此事朕已經發給了內閣,內閣中是如何商議的?」
蘇謹一身正一品紫袍在身,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極強的威嚴。
聽見劉錫命問話,他馬上躬身道:「陛下,臣已同曹太尉等閣臣商議,臣等以為此時出兵不妥。」
「啊?」
朴安泰和陳為之臉色大變,「陛下」,兩人再次大哭叩頭。
蘇謹趕忙解釋道:
「臣等理由有二,一來我大漢剛剛結束國內戰爭,百廢待興,將士們連年征戰,早有厭戰之心,此時應當修整為好。」
「二來,我軍此刻還在攻伐蒙古和西域,光是這兩地就要動用數十萬人馬,銀錢近十億元,哪裡還有餘力去救援安南和朝鮮。」
「這第三嘛,便是臣等以為朝鮮和安南等國在大明覆滅期間並未為大明出過什麼力,朝鮮更是叛宗改主,這樣的屬國我大漢要來又有何用,因此不如不出兵為好。」
朴安泰臉色驚慌地跪著湊向蘇謹。
「蘇相,我朝鮮可是一直忠於前明啊,此前滿清多方攻伐大明,都是我朝鮮在後方牽制,如何能說寸功未立。」
「至於之後被迫向諸申野人效忠,那不過是因為諸申兵鋒甚利,我朝鮮君臣實在無力抵抗。」
「但就算如此,我朝鮮國內卻依舊將前明視為正統,祭祀不絕,弔唁不斷,足見我朝鮮之忠。還請陛下及丞相明鑑。」
陳為之也痛哭流涕道:「我安南國小民弱,加之國內又有阮氏等亂臣,因此無力向華夏天子進貢,但是我安南一刻也未忘華夏天子,還請陛下明鑑。」
劉錫命一副十分為難的表情。
曹變蛟持笏道: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劉錫命精神一振,「愛卿乃是太尉,當然可以將。」
「陛下,我大漢將士不怕吃苦,也不怕流血,但是我們就怕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報。」
「臣以為,以中土為中心,四方藩邦朝貢的這套制度更多的是讓我華夏出讓利益,進而換來這些藩邦名義上的效忠。」
「這種方式對於前明這種皇帝家天下的國家來說當然是可以,雖然丟了里子,但是畢竟大明皇帝得到了面子。」
「可是我大漢不同啊,我大漢是以百姓為天下之主,陛下作為天下長兄管理天下,這外交政策自然要讓我大漢百姓獲利,否則還要我等大臣做什麼呢,還請陛下三思。」
朴安泰驚得目瞪口呆。
什麼時候華夏天朝也要開始滿口趨利了。
「陛下,自古穩坐江山在德,哪裡是區區利益可以保證的,藩屬國雖然未曾讓華夏獲利,但是萬邦來朝卻是華夏有德的體現啊,怎麼可以用這種說法來評價呢,臣竊以為不妥。」
朴安泰不愧是小中華出身的儒家大臣,當即便義正言辭地將曹變蛟的話進行了駁斥。
哪曉得龍椅上的劉錫命微微一笑,竟然朝著曹變蛟點了頭。
「朕以為,太尉說的沒錯,我大漢立國是為了天下百姓,如果幫助朝鮮和安南不能讓我大漢百姓獲益,那這仗集議院那兒就過不了,此事確實需要再議。」
劉錫命看向朴安泰和陳為之兩人,「我大漢雖然也是華夏正統,但是如今已然決定變革風氣,誓要進入新的現代社會。」
「你二人來到北京這麼久,想來也看到了北京城的變化,總之我大漢國策已變,你二人先行回報各自國主吧。」
「陛下」
朴安泰和陳為之兩人哭的撕心裂肺。
可是大漢君臣哪會理他們這套,鴻臚寺丞林根當即就來將兩人請了下去。
淚眼婆娑地走出金鑾殿,朴安泰悄悄將五十張100元的華元紙幣塞到了林根手裡。
「少丞,還請少丞教我,如何才能夠讓天子回心轉意,我朝鮮當真是忠臣啊。」
林根嚇得臉色都白了,他一把將朴安泰的手打開,當場怒斥道:
「使者自重,聽說你們在賓舍就多番想要賄賂官吏,難道他們沒有告訴你我大漢的紀律政策嗎?」
「我大漢嚴打官吏貪瀆受賄一事,從立國到現在不過兩年,便已經有327名七品以上官員被審判,你這是害我呢。」
朴安泰臉上的淚痕還沒幹,他看了看皇極殿前空曠的廣場,有些尷尬地笑道:
「你我為官不都是為了財嗎,這附近又沒有別人,少丞不必擔憂,我二人都是真心想要請教你的。」
林根忍不住咂嘴,「哪有那麼簡單,我大漢官員全都要公示財產,而且所有薪俸都要從錢莊帳戶里走,收你的錢容易花出去卻難。」
「再說了,我大漢實行的是勤儉節約之風,本官的薪俸已經足夠一家過上體面的生活,何必還要鋌而走險呢。」
「聽本官一句勸,在我大漢千萬不要搞這些東西,要知道,行賄也是要被判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