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錫命此話一出口,人群中疑惑的更加多了。
這可真是新鮮了,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君王不需要百姓臣服的。
劉錫命見狀趕忙揮了揮自己的衣袖將聲音壓下來道:
「自古以來,皇帝都被稱為天子,尚書也說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
但是我以為不對,大家都是人,皇帝是老天爺的兒子沒錯,但是我華夏的每一個百姓也都是老天爺的兒子,所謂天子,更應該是天之長子。」
台下,一眾南京百姓聽得目瞪口呆卻又覺得興奮異常。
皇帝是老天爺的兒子,自己也是老天爺的兒子?
可是大家轉念一想,似乎這道理也說的通,大家都是人,如果不是老天爺的兒子那是什麼。
「正是因為皇帝是老天爺的長子,所謂長兄如父,在老天爺不願意管事的時候,皇帝就要行駛老天爺的職務。」
「但是大家注意,皇帝是長兄,他雖然可以管教百姓,但是更應該做的是讓全天下的百姓都過上好日子。」
「然而你們想想,我們以往的那些皇帝,哪一個坐到了這些,就拿朱家的皇帝來說,每一個朱家子弟都是我們天下百姓用血汗錢供養起來的。」
「這些人歌舞昇平、大魚大肉,他們何曾考慮過老天爺其他的兒子能不能吃飽飯、穿暖衣,這樣的王朝該不該滅絕?」
「該!」
在場的數萬百姓猛地大吼。
不少人被劉錫命這話勾起了慘痛的回憶,一個個眼眶通紅。
劉錫命這話已經在為自己的政權尋找合法性了。
不同於中國曆朝的君權神授,大漢想要開闢的是君權神授但是必須由人民認可,以此來限制君權。
至於為什麼不像後世一樣將君主制度完全推翻,一來此時的政治生態不允許。
辛亥革命時期是因為全國百姓經受了幾十年的外國思潮影響,所以對君主制才如此牴觸。
就算如此,清朝的遺老遺少也還是不少,還有許多人將豬尾巴當成了自己老祖宗的東西。
況且民國時期的混亂也是擺在那裡的,對於想要抓住大航海時代這個黃金機遇期的劉錫命來說簡直是不可容忍。
另一個原因則是,作為過來人,劉錫命深刻的意識到任何政權都會無可避免的出現某些階層。
既然這樣,與其便宜了別人,那還不如讓自己的子孫來坐。
至少不能再讓人把大G開到某宮裡去啊。
見下面群情激奮,劉錫命這才一臉感同身受地煽動道:
「寡人承天命,驅逐韃虜,恢復中華,但寡人承諾,絕不會再出現明國那種皇帝貴族朱門酒肉臭,而天下百姓路有凍死骨的情形,這一切就從不用下跪做起,大家明不明白?」
「明白」
「漢王萬歲」
人群中猛地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漢王劉錫命在南京人民的心目中威望更上一個台階。
劉錫命這才轉身指了指被押來跪在台上的錢謙益等人。
「今日我等專門為了審判這些投敵漢奸而來,正是因為他們,韃虜得以在江南長驅直入,我江南百姓才要蓄金錢鼠尾這樣的奇恥大辱,你們說他們該不該殺?」
「該殺,該殺!」
台子上面,錢謙益等人抖得更加厲害了。
錢謙益忍不住再次大吼起來:
「漢王明鑑,韃虜勢大,我等無兵無餉如何打的過他們,正是為了不讓南京城百萬百姓免遭塗炭,我等才向韃虜投降啊,實在非是本心。」
魏國公徐州爵等人馬上也跟著大哭,「然也,我等乃是為了保護百姓才不得已投降,實在與漢奸無關。」
劉錫命憤然一腳將徐州爵踢倒在地。
「其他人倒也罷了,最該殺的便是你們這些勛貴。」
「大明在時,你等與國同休,享盡了榮華富貴,但是你等不思忠君報國,反而成為國之蠹蟲,一旦大難臨頭更是反咬一口直接投敵。」
「你們這樣的勛貴,要之何用,來人,將這南京城裡的大明勛貴全數收押,由廷尉寺向大理寺公訴,議定其罪!」
「喏」
在一旁的漢軍士兵猛地一吼,直接將哭爹喊娘的徐州爵等人拖了下去。
會場周圍一片安靜,誰能想到方才還滿臉和善的漢王現在又猶如雷霆。
劉錫命轉頭環視身邊諸將,沉聲叮囑眾人道:
「凡我漢軍將官記住了,我大漢開國,必定有大批人受封為爵,方才那番話即是對徐州爵等人說的,也是對你們說的。」
「既然受爵,那便要忠於王事,否則要你等何用。李彪!」
「臣在」,李彪轟然出列。
「將寡人的話曉諭全軍及文武大臣,一定要讓他們對此有深刻認識。」
「臣領旨」
李彪抱拳躬身,心中卻對徐州爵等人搖了搖頭。
漢王這旨意一傳達下去,到時候大理寺、廷尉寺肯定會對其進行重判,李彪直接在心中給他們下達了死刑判決。
事實上李彪的猜想也很正確,此後的審批中,大漢大理寺以前明魏國公等勳爵與國同休而不能報國,對其大多數人都直接判處了死刑。
此例一出,直接震懾了大漢全國上下。
錢謙益等人此時已經被嚇得癱坐在地上。
弘光朝大學士王鐸更是直接嚇得尿了褲子,引得一幫軍士捂嘴偷笑。
劉錫命一臉厭惡地看向錢謙益和王鐸等人。
「你們不用太過擔心,我大漢乃是以法治國,任何事都要講究證據,由法庭來審判,剛才你們也看到了,徐州爵等人雖然罪大惡極,但是寡人還是要命大理寺來審判就是這個道理。」
錢謙益臉色慘白地鬆了口氣,這麼看來自己等人今天是不用死了。
劉錫命轉頭看向圍觀的南京百姓。
「錢謙益,字受之,號牧齋,在江南乃是響噹噹的大儒,你們往常也沒少聽說他吧?對他可有什麼印象?」
「人家都說這老賊學問高深、道德高尚,他那幫學子學孫還大肆宣揚這老賊是大儒呢。」
台下有人大聲道。
劉錫命點點頭,「是啊,錢謙益此前號稱是東林領袖,說起誰來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在他們的話音體系里,他們這些東林黨人才是道德最高尚的,最關心天下疾苦,最忠於朝廷的。」
「可是如今呢,大家看透了他們的嘴臉沒有。寡人可以很明確地說,東林黨人這幾十年來在朝堂上所爭的東西與江南百姓一毛錢關係都沒有,而是大部分肥了他們自己。」
「這些年東林黨人爭的是什麼,是不收商稅,不收礦稅,他們管大明朝廷這個叫做與民爭利。」
台下百姓一陣疑惑,這難道不是與民爭利?
劉錫命搖頭笑道:「請問一下,天下百姓中是經商的多,開礦的多還是種地的多?」
「自然是種地的多,普通百姓誰有錢去經商開礦。」
劉錫命點點頭,「那就對了,天下種地的都是百姓,經商開礦的卻全都是官紳,也就是錢謙益他們這種人,現在朝廷不能收商稅,那天下的稅負自然就要轉嫁到百姓身上。」
「請問大家,你們可聽過江南富商的那些奢侈之事,寡人明明白白告訴你們,他們就是靠的搜刮你們的民財來養活他們。」
「大明朝廷每年的財政收入裡面,糧食2600萬石,白銀不過300萬兩,這300萬兩中商稅連一成30萬兩都占不到。」
「可是大家知道建虜從江南搜颳了多少金銀嗎?」
劉錫命一臉震驚地比出兩根手指,「高達三萬萬兩銀子,這些全都是江南官紳的財產,他們是一點兒錢都不想給朝廷啊,全都要你們這些平頭百姓來交。」
指了指身後的錢謙益等人,劉錫命一臉輕鬆道:
「比如這位錢謙益錢先生,他的家財高達百萬兩,土地更是多達數萬畝,你們還覺得他是跟你們一樣的嗎?」
「嘩」
這下子,周圍圍觀的南京百姓可不只是要炸鍋了,幾乎原地心態爆炸。
三萬萬兩銀子,自己一年最多也就掙十幾兩銀子。
南京百姓瞬間從良民化身成為了檸檬精。
再看錢謙益等人,南京百姓已經充滿了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