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賣報,勁爆消息,大明丞相、博望侯劉錫命替二胞弟求尚長平、坤儀兩位公主,大明第一世家強勢出爐。」
還沒從劉宗周、黃道周兩大文宗專程來投的震撼中清醒過來,湖廣、江西等地的士紳百姓又迎來了一個勁爆的消息。
博望侯、丞相劉錫命替自己兩個胞弟求尚公主,陛下竟然還同意了。
幾乎是中原報刊登此事的一瞬間,關於這個話題的討論便衝上了正興朝治下百姓話題榜的熱搜第一名。
現在誰人不知道,順慶劉氏才是大明第一豪門。
博望侯、丞相劉錫命的權勢之大,在天下百姓的心目中有了更直觀的體現。
武昌城文昌路,劉錫命為劉宗周、黃道周等人在此地找了幾個宅子安頓下來。
經歷了流寇破城的武昌到處都是空下來的宅子,劉錫命一帶領大軍入駐,立刻便宣布這些資產全都歸為國有,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
看到中原報上關於劉家二子尚長平、坤儀公主的新聞,劉宗周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說這個做法不對吧,但是在大明眾臣看來,如此輕易地便將劉家綁定在皇位四周,似乎很有必要。
但是說對吧,劉宗周卻又覺得,這似乎是在拿皇家威嚴給劉錫命鋪路一般。
若是放在崇禎朝,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大臣自己便敢去求娶公主。
劉宗周和黃道周等人已經到了武昌十幾天了,這段時間裡,為了劉錫命先後發布的數十道丞相府令,他們已經和劉錫命等人爭論了十幾場。
劉錫命倒也大氣,甚至直接在宮內召開了辯論大會,專門就此時進行討論。
結果卻很不如劉宗周等人的心意。
無論劉宗周等反對的人如何攻訐,劉錫命只拿出幾條就能將之一一駁倒。
原因很簡單,隨著京師陷落,大明的士人已經天然地落入到了道德困境當中。
你說科舉廢除理學不對,那為什麼之前的大臣全都投敵?
那也應該改成心學,為什麼要改的亂七八糟的。
呵呵,投降的這些人裡面,便沒有心學之臣了嗎
說官紳不納糧是祖宗之法的,劉錫命拿出崇禎朝的財政情況來清楚說事,這天下到底還要不要了。
如此往復下來,劉宗周這一幫往常習慣占據道德制高點打擊別人的大儒竟然全軍覆沒、啞口無言。
眼見著劉錫命的勢力一天比一天壯大,劉宗周等人也只得先在位置上幹起來,以求為朱慈烺效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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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皇宮六部衙門中,已經被升為吏部四級吏員的熊伯龍拿到了從禮部傳達過來的文件。
當先一行大明禮部衙門文的大紅字下方,明明白白的寫著:
奉天子詔命,大明丞相、博望侯劉錫命令禮部衙門於正興元年八月二十五日重開科舉,本次科舉考試範圍為:國文、格物、算學三門,擇三門成績最優者錄取……
前來給熊伯龍送文件的,正是他在尋社的好友張三異,現在禮部任三級吏員。
「喏,這是我專門給你找的三本考試大綱,好好複習一下,咱們是龍是蟲,可就看這一次了。」
不同於去年時的心中忐忑,熊伯龍等人此時已經可以說完全融入了劉錫命所創立的這一套體系當中。
原本大明各級衙門中的胥吏已經被全部開除掃地出門,現在六部到省、府、縣的這一套東西全都是劉錫命新制定的。
熊伯龍等人在吏員培訓班上學的就是這些東西,因此一旦上手,很快便能應對自如。
尤其是在各級官員出缺的情況下,熊伯龍等人實際上比那些官員權力還要大。
如果不是劉錫命麾下還有一個吏員廉潔治理委員會在管理著吏治,熊伯龍只怕沒幾個人管的住手。
現在熊伯龍所在的吏部司中,他自己便獨享一間辦公室,這要放在崇禎朝那是不敢想像的。
示意張三異悄悄將門關上,熊伯龍看著面前的科舉文件沉吟起來。
「怎麼,有什麼不妥嗎,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搶到的,禮部雖說要向所有士子出售考試大綱,但是市面上至少還要等三天才有。」
張三異關門過來看見熊伯龍這幅思索的表情,忍不住炫耀問道。
熊伯龍笑著朝張三異拱拱手示意感謝,請他在辦公室前的沙發上坐下道:
「丞相要舉行科舉是好事,但是我想的是,這次科舉一考完,咱們可就算是丞相的人了,這你想過嗎?」
張三異愣了一愣,「科舉是為國取士,怎麼能說參加了就是丞相的人呢,那置陛下於何處?」
「呵呵,你且看看這考的科目,魯如兄,我問你,當今世上,除了咱們這幫經受過吏員培訓的人學過這些東西,還有哪些人學過?」
張三異眉頭一提,濃密的粗眉皺了起來。
「你是說,羅永壽羅子期他們?他們是吏員班的老師,這些東西除了咱們,自然只有他們這些人最熟悉。」
熊伯龍意味深長地笑了,「是啊,除了咱們,自然就是羅永壽等人最熟悉,而這幫人的來歷你也是清楚的,可都是丞相的心腹,所以你也可以換個說法來說,這場科舉本身就是為了他們和我們來專門舉辦的。」
「嘶!」
張三異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隨即他又疑惑起來,「這麼做有什麼緣由嗎,羅永壽等人本就在丞相幕府中做事,他們自己就掌著權呢,何必還要同天下其他士子爭搶做官的名額。」
熊伯龍低聲笑道:「這裡面的關節當然在於一個是吏一個是官啊,吏員丞相可以打著先皇遺命的名頭直接招考,但是官員呢,這個就必須要朝廷來任命了吧。」
「你看我等在官府任職了這幾個月,可見過有官員被任命過來主持工作,還不全是咱們自己來做。但是這場科舉之後就不同了,丞相不僅名正言順地將自己人安排進了官場,更是直接將整個官吏隊伍牢牢控制在了手中,你想明白了嗎?」
「草!」
張三異猛地爆出一聲粗口,面上露出震驚之色。
「漢侯兄的意思是,丞相可能有不臣之心?」
熊伯龍朝身後的沙發倒身靠了靠,翹起二郎腿晃悠起來。
「我可沒這麼說過,我說的是,你要想清楚了,參加了這場科考並且順利入朝為官,那就代表咱們是丞相的人了,將來就算有什麼變故,別人也不會聽你辯解。」
「可是咱們就算考上了,也可以和丞相劃清界限啊」,張三異苦惱道。
熊伯龍一臉欽佩地搖頭。
「對於丞相來說,這是一個陽謀,我等舉人進士都是考國文、格物和算學中榜的,其他人卻是考理學中榜的,這裡面能一樣嗎,就算你想要投靠其他人,別人會收你嗎,真的收了你,你心中能安嗎?」
說完,熊伯龍又是一聲讚嘆,「這大明丞相之位,博望侯果真是眾望所歸啊,許久沒見過如此犀利的布局了,真是佩服,佩服啊。」
見張三異變得有些失魂落魄,熊伯龍再次輕笑一聲安慰他道:
「魯如兄不必這麼緊張,也不必糾結,實際上現在看來,咱們為了生計去考吏員的時候就已經入了丞相的轂中了,現在你只能順著走下去,區別只是你自己明白了還是不明白而已。」
……
「那你們明白了嗎?你們覺得別人又有多少人能明白呢?」
劉錫命拿著手裡的禮部文件笑眯眯地看向面前的羅永壽等人。
羅永壽一臉笑意,「丞相妙計一環套一環,屬下以為,這世上能夠明白的終究不多,就算知道了,那也只能跟著咱們一起走下去了。」
「哈哈哈」
劉錫命放下手中文件,大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