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敬義與其他人不同,他可是和於永凱等人第一批加入劉家的,向來都是管劉陳氏叫乾娘的。
因此對於他們這些嫡系中的嫡系,劉錫命自然要格外關照一些。
只不過沒想到這小子成長的這麼快,竟然連呂宋對日本的經濟戰影響都能推測出來,可見這段日子沒少下功夫。
對於日本,劉錫命當然不會放任其在身邊。
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眼下日本一國便有人口兩千餘萬,放在全世界都算的上的大國了。
加上此時的日本也可以算是中華文化圈的一員,對於劉錫命後續的計劃還有著不小的助力,如此一來,德川幕府只怕是要倒大霉了。
看了看游德高等人羨慕的眼神,劉錫命再次笑了笑安慰眾人道:
「大家也別羨慕敬義,他是比你們進我家門早一些,但是你們也都是老子一把屎一把尿親自培養出來的,只要你們自己不出錯,這份情我都記著呢。」
「我等誓死效忠!」
寶泉局的這處小樓里,猛地爆發出一陣陣的吶喊聲。
和游德高等人的談話持續了整整三天,劉錫命從軍隊思想到呂宋將軍府政務院的具體情況全都摸了一個遍。
這個時候劉錫命也不由有些慶幸,如果不是自己裝神弄鬼深入人心,呂宋孤懸海外這麼久,恐怕文武大臣們難免要生出點兒其他想法來。
但是有了紫微大帝這麼一個存在之後就不同了,呂宋現在各大城市中全都修建有大祠堂,裡面除了炎黃及古代先賢外,還專門供奉了紫微大帝,相當於時時讓人警醒,呂宋人員的忠誠還不用太過擔心。
反倒是官場風氣方面出現了一些問題,倒不是說貪污腐敗特別嚴重,也許是還有奔頭的原因,陳翊定帶領的都察院沒有發現過太多貪腐的案例。
但是官僚主義現象卻在呂宋政府中不斷抬頭,為此,劉錫命已經要求游德高等人回去轉告蘇謹和陳翊定等人,要堅決對此進行打擊,同時也讓他們在南華報等報紙上以自己的名義刊登文章,痛斥這一現象。
不過雖然有種種問題,但是總得來說,呂宋發展還算是健康向上。
崇禎十四年九月二十六日,在天津忙活了幾天時間的劉錫命興沖沖地返回了京師。
「陛下,大司徒劉錫命求見。」
乾清宮中,崇禎的內心如同寒冰一般冰冷,聽見王承恩通傳的話,硬是愣了好久才無力地揮了揮手示意請進來。
「陛下」,劉錫命一進入宮中,見到崇禎這幅模樣,當即一臉關心地湊上前幾步問道,「陛下何故如此?」
崇禎一言不發地抬起頭來,雙目之中全是空洞和麻木。
「你自己看吧。」
從王承恩手中接過一份奏摺,劉錫命迅速地翻動起來。
這一看就是嚇一跳。
原本他手裡這份奏摺是洪承疇所奏,裡面儘是關於松錦會戰的噩耗。
從崇禎十三年建虜發兵攻打錦州開始,遼東戰事已經持續了一年的時間。
等到崇禎十四年四月,建虜已經攻破錦州外城,錦州守將祖大壽再次緊急求援。
為此,崇禎不得不從大同等地抽調九邊重兵,前往支援遼東戰事。
原本也應該被調往遼東的曹變蛟部,則因為中原李自成等人流寇四處攻殺,成功逃過了徵調。
崇禎十四年七月,洪承疇帶領王朴、楊國柱、唐通、吳三桂等九總兵,領步騎十三萬出寧遠城,直奔錦州解圍。
洪承疇好歹是在中原指揮多年的人,作戰指揮還算有一套,憑藉著穩紮穩打的戰法,甚至在初期還小勝建虜。
然而洪承疇手握十三萬重兵卻不肯迅速出擊,給本就惡化的朝廷財政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這個時期,大明無論是九邊還是中原戰兵,士氣早已崩潰,將士們出戰如果沒有開拔銀等軍餉,基本都是直接兵變。
在兵部尚書陳新甲的大力鼓動下,崇禎開始不斷催促洪承疇儘早進兵,而全然不顧松錦陣前的實際情況。
這種一日三傳的陣仗讓洪承疇著實有些無可奈何,最終只得帶著兵馬與建虜進行決戰。
然而建虜早已窺得明軍虛實,通過燒毀糧道,襲擾包圍,讓洪承疇帶領的大軍陷入了恐慌之中。
九月初七,迫不得已的洪承疇在於王朴、吳三桂等總兵官商議之後,只得分頭進行突圍。
明軍的惶恐就如同海里的血腥味一般,讓在一旁虎視眈眈的建虜呼嘯而至。
結果明軍在突圍的過程中就直接崩潰,無論將官全都四處奔逃,建虜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整支大明軍隊擊潰。
此戰,建虜共斬殺明軍五萬餘人,繳獲戰馬七千餘匹,從杏山到塔山,一路之上儘是明軍屍首。
洪承疇因為手下無親信兵馬,結果逃之不及,只能困守在松山城中。
大明王朝在遼東的防禦陣地幾乎全部損失殆盡。
讀完軍報,劉錫命也忍不住冷汗直冒。
這場簡直可以稱為決定大明王朝生死攸關的一仗就這麼落下了帷幕,此時的大明朝堂恐怕還意識不到,從此以後,大明已經喪失了對建虜的所有威懾能力,徹底轉入防禦狀態。
而這種情況配合上中原的流寇作亂,將會直接將整個大明王朝推入深淵。
看到劉錫命看完軍報,御座上的崇禎嘶啞著嗓子朝他問道:
「洪承疇負朕厚望,九邊大軍一日喪盡,如今這幫情況,朝廷該如何自守?」
你又來甩鍋!
劉錫命心中大罵一句,人家洪承疇本來仗打的好好的,要不是你們這些人總喜歡遠距離指揮,這一戰的結果如何還未可知。
結果現在一出了事情,包括皇帝在內,人人都想的是將責任扔給洪承疇一個。
這樣的朝廷,如何能夠讓文武大臣們拼死效力呢?
努力壓制住腦海中的憤怒,劉錫命略帶惶恐道:
「陛下,當今之計,還是要先穩住山海關才行,可令山海關守將儘快收攏敗兵,勿使建虜寇關,否則京師危矣。」
「也只能這麼辦了」,崇禎沉默片刻猶豫道:「那洪承疇等人怎麼辦,他們可還困在松山城中,救還是不救?」
劉錫命心中再次無語起來,現在還談什麼救不救,大明最後的九邊精銳全都葬送在了遼東,朝廷現在還拿得出什麼去救。
難道要調中原戰兵嗎?
這個念頭才從腦海中閃過,劉錫命瞬間明悟過來。
小朱同志這他娘的是又想甩鍋啊,自己要是說不救,那回頭松山失陷這口鍋可就到了自己頭上了。
想明白了這點,劉錫命馬上顧左右而言他起來。
「那個,若是朝廷還有餘力,自然要去救援松山守軍,否則豈不是寒了天下人之人?」
崇禎眉頭一皺,這鍋沒甩出去啊,算了,看來只能讓兵部尚書陳新甲來背了。
點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崇禎這才像想起劉錫命的目的來一樣問道:
「此事暫且不提,卿家此來何事?」
劉錫命趕忙示意門口端著盤子的小太監走過來,輕輕揭開上面的紅布將盤中新製成的幾枚銅幣樣式展示給崇禎。
御座上的崇禎起先還沒太在意,然而他才一晃眼瞟過去,立馬便被吸引了目光。
托盤內潔白的絲綢上,擺放著大小各異的六枚銅幣,所有銅幣全都呈金黃色,外觀十分光滑有質感,一看就是用心做出來的樣品。
就連一旁的王承恩等人,初看到盤子裡的銅幣時也都被吸引住了,一個個墊著腳尖探頭想要看個清楚。
崇禎頓時有些來了興趣,立馬緩步從御座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