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廣長沙府。
青沙幫幫主張成接見了一個讓他有些膽戰心驚的客人,不過聽完這人給他安排的任務,張成心裡卻是一松。
原來是要對付城裡新開的那兩家商號,送走了這名神秘客人,張成立馬將自己的五百多手下全都召集起來,浩浩蕩蕩地朝著城中的坡子街而去。
為了便於互相照應,漢元商號和恆順商號雖然打著不同的牌子,但是挑選的商鋪卻離的不遠,有些府城內甚至是門對門的角色。
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這兩家似乎像是對頭一樣。
不過張成卻無暇顧及這些,來到漢元商號那光鮮亮麗卻又與眾不同的大門口前,他直接一臉狠色地帶頭沖了進去。
原本張成是打算進去之後直接先打砸一通的,那位貴人的吩咐就是讓這兩家做不下生意直接滾蛋。
哪曉得他人才衝進去,馬上就有二十幾個拿著棍棒的家丁護院將他堵在門口。
「做什麼的?想鬧事?哼,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宋保義同樣橫眉冷對地看著眼前這人,精瘦的臉上一雙吊梢眉,加上一對三角眼以及手上的棍子,一看就知道是來鬧事的。
張成看了看宋保義身後的二十多人,冷笑著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幫眾。
「小子,聽口音是外地人吧,這長沙城裡都是我青沙幫的地盤兒,你們到這兒做生意給老子拜過碼頭嗎?」
張成說完嘴巴一歪,當著宋保義的面就想朝一旁的琉璃展櫃砸去。
宋保義左肩微沉,左臂隨之而動,一把將張成的右手給抓在手裡。
「啊」的一聲傳來,張成的手臂被宋保義捏的死死的,忍不住喊了出來。
宋保義一臉冷笑道:「去你娘的青沙幫,告訴你,從今往後離這條街遠一點兒,不然要你的狗命,來人,抄傢伙!」
「在」,他身後裝成護院打扮的龍驤師眾人一聲大吼。
嘟嘟嘟的尖利哨聲跟著響起,從漢元商號裡面和對面的恆順商號里突然跑出來了三百多號人。
「操,原來是到長沙挑場子的,小爺這麼大還沒怕過誰過,兄弟們給我打,砸了他這家店。」
張成一見這架勢直接怒髮衝冠,呼喊一聲就想要從宋保義手中掙脫出來。
宋保義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朝旁邊眾人點點頭,同時手上不停,直接將張成的右手雙手逮住死命一折。
咔嚓一聲,剩下張成在地上滿地打滾。
跟著的青沙幫眾人見狀一愣,馬上怒吼著沖了進來。
龍驤師早已得了吩咐,為了開拓商路,必要時可以使用武力。
因此一得到宋保義的點頭,一幫士兵如同殺人機器一般,幾人一組組成小型團隊,將手中的長棍化作長槍,直接就朝青沙幫的人捅了過去。
一方早有準備,一方是臨時起意。
才剛剛暴怒的青沙幫眾人很快就被聯合作戰的龍驤師士兵打的潰不成軍。
五百多號混混要麼見機的快轉頭就跑,要麼就被龍驤師打到在地,頭破血流地捂著傷口痛呼慘叫。
「小子,以後再讓爺看到你一次就打你一次,聽明白了沒有?」,街頭東倒西歪躺了一地的混混,宋保義對著張成大吼道。
「住手,誰敢在城裡放肆?」
沒等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張成點頭認慫,一個聲音從坡子街街口傳來,十幾個身著公差服飾的差人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當頭那一個見到青沙幫滿地的混混嚇得腳步一停,努力平靜了一下情緒才敢繼續大著膽子上前走到漢元商號門口。
「你們是誰在鬧事,不怕被抓到衙門去嗎?」
這班頭一臉色厲內荏地對著宋保義和他身後幾百持棍的士兵大聲喊道。
宋保義微微一笑指了指張成等人:「這位差官,我等商號敞開門做生意,卻沒想到這幫城裡的混混竟然上門鬧事,你們來了正好,趕緊將他們押送官府治罪。」
那班頭冷笑著上下打量了一下宋保義,說出來的話又沖又急。
「你算老幾,當自己是什麼爺不成,老子看你倒像是鬧事的,就你了,跟著我們回衙門一趟。」
這班頭說完,他身後兩個差人竟然真的拿著鐵鎖想要上前拿人。
龍驤師眾人呼地一聲將手中棍棒指向他們,硬生生將這兩個公差嚇住了。
那班頭臉色大變,一臉暴跳如雷地朝劉家眾人大喊,「你們這幫狗才,是想反抗官差不成,小心老子治你們一個謀逆大罪。」
這時一個漢元商號的夥計從人群中擠到宋保義身邊,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宋保義哈哈大笑幾聲,朝那班頭拱了拱手,「這位是程班頭吧,你家夫人程李氏和兩個孩子可還好?我記得你們是住都正街那邊的吧,今晚要不我們到你家中拜訪拜訪。」
那個程班頭眼角直跳,滿臉都是驚慌之色。
「你,你們想幹什麼?」
宋保義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只要你不幹什麼,我們就不幹什麼,但是把我們逼得急了,那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你也看見我們身後的店面了,你說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家商號能不能花錢擺平此事?」
程班頭忍不住咕嘟一聲咽了一口口水,宋保義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確實嚇住他了。
這得是什麼樣的狠人才能如此淡定啊。
想到家中嬌妻,程班頭突然覺得剛才收的五兩銀子似乎有些燙手了。
權衡一番後,他終於甩下一句狠話,「你們別犯在老爺我手上,我們走。」
一幫子衙役小心翼翼地轉身就退,只留下張成等人在地上繼續痛呼。
「快滾吧」,聽到宋保義的話音,青沙幫眾人如聞天籟,一個個爬起身來轉身就跑。
在街頭圍觀的一群人中,幾個身著長衫的男子看到這一幕不由眉頭大皺。
「子欽兄,你這法子不行啊?」
「哼,一幫廢物」,說這話的男子身邊另一人低聲咒罵了兩句,「你們放心,大不了咱們讓青沙幫天天騷擾坡子街上行人,我倒要看他生意怎麼做。」
「哈哈哈,這是個好辦法」,圍觀的幾人低聲大笑,扇著扇子消失在街頭處。
當天夜裡子時。
十幾個身著夜行衣的身影出現在張成家的外面,借著明亮的月光,那領頭的分明就是龍驤師團長宋保義。
「是這家嗎?」
宋保義仔細朝帶路的那人詢問到。
見那人點頭確認,他揮了揮手,一幫人順著張家院牆反身而入。
寂靜的夜晚裡,除了打更人的聲音傳來,張家院子裡響起了幾聲輕響,宋保義等人在此翻身出來。
他們走後沒多久,張家院子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跟城中其他二十幾處院子一起驚動了長沙城的百姓。
呼喊聲、救火聲不絕於耳。
第二天一早,長沙城西一處精美的宅院裡,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滿頭是汗的跑進了正堂。
「老爺,不好了,青沙幫包括幫主張成在內的二十幾個頭目家中全都起了大火,幾十號人無論老幼無一倖免。」
「啪」
坐在主位那個儒雅非凡的中年人忍不住將手中摺扇一下折斷,雙手跟著不停顫抖起來。
「好一個漢元商號,行事如此狠辣,快去找周、王等幾家老爺過來,我要找他們商議大事。」
「是,老爺」,那一臉是汗的管家有些恐懼地點頭道。
青沙幫幫主等人全體死於非命一事在第二天就迅速傳遍了全城,激起不明就裡的百姓議論紛紛的同時,更讓一些知情的人士膽寒不已。
這其中就包括昨日出現在坡子街的長沙縣衙役程班頭等人,這幫衙役清早醒來全都發現自家院子裡多了一張紙條。
上面全都用鮮血蓋出來了一個手掌印,當場就把這些官差嚇得半死。
這下子連官府勢力都不敢深度介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