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一月底,劉家村諸事已經準備齊當,所有戰艦全部完成火炮改裝,伏波師也完成了訓練和換裝。
整支伏波師艦隊現在共有士兵10000人,戰船48艘,其中包括9艘三級戰列艦,12艘巡洋艦,24艘護衛艦以及3艘鄭家的鳥船。
戰列艦每艦74門火炮,巡洋艦48門,護衛艦28門。
如此強大的武裝,就算是在南海也可以稱得上是數一數二了,帶給了劉錫命和一眾伏波師將士無窮的信心。
只不過伏波師雖說已經經過了一年多的訓練,但是畢竟只是在湖泊中訓練,到了波濤洶湧的海面上能夠發揮多大的戰力,還需要經歷考驗。
游德高等將官卻是信心十足,為了準備這次開海,伏波師上下可以說已經將訓練的主觀能動性發揮到了極致。
這一年時間裡,一幫將士幾乎就沒怎麼下過船過。
經過一年多的籌備,為南下艦隊準備的各種糧草物資、石漿鋼筋也囤積了不少,足夠劉錫命到達南海新建一個基地出來。
考慮到建設基地以及人員安全等問題,劉錫命還專門從工房、醫房、商房等部門抽調了幾十位人員隨他一起南下。
這次南下,關係著劉家最大宗的生意棉布出口能否順利打開商路,因此容不得一點兒馬虎。
到了十二月月初的時候,航海最後一個環節總算被劉錫命和任元嘉等人一起破解。
這就是海上航行過程中的定位問題。
這個時代的歐洲已經在開始使用六分儀作為海上定位,但是曼努埃拉等人只願意出售一個六分儀給劉家,卻不願意教授具體的使用方法。
無奈之下,劉錫命只能叫上任元嘉等一幫讀書人一起琢磨如何使用六分儀、指南針等儀器。
在翻閱了大量的古籍之後,結合易辛等人的經驗,劉錫命總算摸索出了可用的牽星術出來。
這樣一來,南下之事便再無阻礙了。
十二月初二,盯著正四品誥命夫人劉陳氏殺人般的目光,劉錫命當著眾人的面吻別了自家媳婦兒謝純熙,又給李香君、董小宛來了個熊抱,在眾女幽怨的目光中踏上了南下的大船。
伏波師10000人的目標太大,因此早早地便分成幾路沿著大江乘風而下,劉錫命只帶了500親衛營隨行。
一行人要先從嘉陵江經重慶進入長江,再在岳陽拐道湘江一路南下到達廣西,再乘船順著珠江到達廣州。
一路上行程高達數千里,但是好在全部都是水路,又有劉錫命這麼一個運輸大隊長在,一行人只花了二十天的時間,終於在十二月二十三日抵達了廣州。
劉錫命本以為此時的南中國沒有經受戰亂,應該是一片富足的景象,然而出乎他預料的是,湖南、廣西、廣東等地依舊顯得有些蠻荒。
衣不著褸的流民和各式各樣滿臉黝黑討生活的人到處都是,看得劉錫命和一眾親衛感慨連連。
後世是一出國就愛國,劉家村的眾人卻是一出村就愛劉家。
要知道現在劉家勢力範圍以內大多都是雙職工,一個家庭的年收入至少都是20兩銀子,高出眼下大明普通家庭近一倍。
加上劉家糧食和布匹自產自足,各類生活成本非常低,人民的生活水平較之大明朝更是天差地別。
這也是為什麼治房、警房和軍情局一直以來沒有發現有人投敵出賣的原因,劉家招收的幾乎都是老實人,有這樣的太平日子可以過,大家恨不得給劉錫命立長生牌位,誰還願意搞那些勾當。
況且劉家也不是鬧不著玩的,一旦發現那可真是要直接活埋的。
話歸正題,此時廣東還遠沒有後世那種在全國數一數二的地位,在朝廷的大多數官員看來,此地雖然算不上窮鄉僻壤,但是也絕算不上是什麼膏腴之地。
在大明,真正的膏腴之地還是在江南。
廣東雖然歷來是南中國海外交易的重要節點,但是一來此時的廣東還深陷在土客之爭中,導致地方不穩,經濟難以發展。
客家人為了和土家人爭地,幾個村子往往可以打得你死我活,這片嶺南沃土的真正潛力還無法得到最大程度的開發。
劉錫命等人來到廣東的一路上,已經看到了多起土客之爭,好在伏波師雖然分成幾路,但是依舊人多勢眾,這才沒有陷入進去。
二來嘛,此刻的江南是全中國棉布、絲綢、瓷器等熱門外銷商品的主要產地,加上有福建的鄭家把持海路,廣東的衰落無法避免。
當然了,衰落是相對的,廣東畢竟還有極強的地理優勢,等到了廣州城時,劉錫命還是眼前一亮。
廣州城城牆周長二十四里,比成都府還要大上一些,商旅往來如織,更是有不少番人通行其間,繁華程度遠不是成都這樣的內陸城市可以比擬的。
劉家在這裡毫無根基可言,但是新安伯的身份卻依舊可以讓他暢通無阻。
橫眉冷對地抽了城門口不長眼的守衛一通後,劉錫命一行數百人順利地進入了廣州成周。
等看到來來往往或身著長袍,或身著西式短衫的白人、阿拉伯人在市集上竄來竄去,一股大航海時代的感覺向劉錫命撲面而來。
站在西城商業區的街頭,遠處可以看見西山若影若現呃身影,六榕花塔挺拔的身姿更是十分矚目。
劉錫命忍不住閉目深吸一口氣。
咳咳咳,一口各式混雜的汗臭味充斥鼻間。
「哈哈哈」,跟著一眾親衛捂嘴偷笑。
劉錫命臉皮上有些掛不住,趕緊繼續往前走和之前已經進城的人員匯合。
伏波師一萬人想要入城那是不可能,因此除了兩千人分批潛入城裡,其餘人都是城外偏僻處分頭紮營。
就連進了城的這兩千多人,想要依靠這年代的客棧安頓下來都很困難,前期進城的人員只得先租下了幾個大院子,大家一起擠著暫住。
稍稍安頓下來,劉錫命馬上將跟隨的商房主管沈懷叫了過來。
沈懷今年三十七歲,也是被流賊裹挾一名商販,因為精通算術且口齒伶俐被選入了商房,在此之前,他已經在蓬州鍛鍊了一年多了。
劉錫命此刻自然最關心城中商賈的問題,好在沈懷提前到了五天,早已帶著商房的人將情況全都摸了清楚。
「伯爺,屬下已然問過了,眼下廣州城裡的貿易大多集中在西關附近,自隆慶年間起在官府的扶持下漸漸興起了一個叫十三行的牙行組織,眼下基本壟斷了對外的商貿。」
見劉錫命聽得仔細,沈懷更加來勁了。
「不過如今朝廷從十三行收不到什么正稅,全部被廣州府和廣東布政司使的官吏拿了去,這幫人貪瀆成性,要是咱們從十三行過手交易的話,只怕要狠狠挨上一刀。」
「還有一點,如今過外洋的船隻都要給鄭家交納過路錢,只有買了他家過路彩旗的船隻才能不受海盜襲擊,因此商貿上面反而價格還被壓下去了一些,細棉布只得一錢五分,粗布九分,只比咱們家在省內的價格高上一點點。」
「草」,劉錫命聽完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此前劉錫命專門到江南轉了一圈,對於江南所產棉布也有所知。
根據織機來估算,如今江南一地一年大約能產數億匹布,價值數千萬兩白銀,光是松江一府,就能出產近2000萬匹布。
所以江南才能豪奢如斯。
當然了,這些並不是全都流出到國外,很大一部分還要在內地消耗。
在這個時代,日本、朝鮮包括東南亞各國基本都需要靠大明的棉布過日子,甚至連歐洲也要採購不少走。
如菲律賓、墨西哥這些地方土人基本都是穿大明所產的棉布。
這種情況最後還是在明末得到扭轉,由於滿清對江南的破壞,一直到乾隆年間都沒有恢復過來。
而那個時候,英國開始了工業革命,棉布市場徹底被歐洲人占據。
正是因為棉布、絲綢、瓷器等物資的大量出口,導致了白銀的巨量湧入。
國內貨物出口,白銀巨量湧入,加上大明又沒有從海外採購回來等額的國際貿易商品,如此必然導致劇烈的通貨膨脹。
無論在哪個社會,通貨膨脹都是對窮人的直接掠奪,所以在劉錫命看來崇禎年的這些問題還不只是氣候、吏治等原因,更有複雜的世界環境因素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