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這陣仗讓劉錫命嚇了一跳,他趕忙兩步並作一步,幾下衝到謝母面前行禮。
「使不得,使不得,老太君如何能來迎我這麼一個晚輩,何況我馬上就要成為謝家女婿,這更是折煞我也。」
謝母滿頭鶴髮,笑起來的樣子給人一種十分慈祥可親的感覺。
她拍了拍劉錫命伸過來攙扶的雙手,笑道:「一碼歸一碼,你如今既然受了朝廷的爵位,我等雖是官紳,但也得照朝廷禮儀辦事,不然平白讓外人笑話我保寧謝家不懂禮數哩。」
劉錫命一副愧不敢當的表情擦了擦額頭的細汗,「老太君,那接也接了,咱們不如去堂中敘話?這大熱天的小心熱著。」
「哈哈哈,好,好。」
謝母開心地拉起劉錫命右手,轉頭就朝正堂走去。
劉錫命一邊朝一旁的未來丈母娘點頭打招呼,一邊四處看來看去,卻發現謝純熙這小妮子果然不在。
謝文樂繞到他後方突然躥了上來,一臉壞笑的樣子讓劉錫命有些想打人。
「嘿嘿,你自己惹下的禍事,你可得自己去解決,我那寶貝妹妹聽說你從江南帶回了兩個美嬌娘,氣得可是摔了幾天的東西呢。」
「不許胡說!」
沒等劉錫命接話,謝母跺了跺自己手中的拐杖對謝文樂斥道。
他這話說的,好像謝純熙是什麼妒婦一般,這還沒過門就有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謝家豈不是還要背一個家教不嚴的名聲。
謝母趕忙笑著看向劉錫命:「無疆,這事你別聽他胡說,熙兒今天身體不太好,所以沒出來見你,待會兒你自去尋她,看看就沒事兒了。」
劉錫命暗自偷笑,看來家長這一關自己是不用擔心了。
他趕忙咧嘴一笑,「老太君,不礙事的,這事說來也是我不對,陪您坐一會兒,我便去給熙兒賠個不是。」
謝純熙母親謝孟氏本來心裡還有些疙瘩,任誰家閨女還沒嫁出去就聽到夫家娶了幾房小妾回來,雖說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態,但是不舒坦肯定是有的。
不過劉錫命這話倒是讓她心中一松,看來自家女兒不用受氣了。
謝母對自己這個未來的孫女婿卻十分滿意,原本只是覺得劉錫命這小伙子白手起家,才情本事全都是一等一的。
但是真要讓她們多想劉錫命能取得多大的成就,這事還真不好說。
謝家畢竟是積年的官紳之家,他家真正發家也還是在連著三代任官之後了。
所以這次劉錫命突然受封為伯爵,對於謝母等人的衝擊才那般巨大。
雖說新安伯似乎只是不世襲的爵位,但是這也可算是入了天子眼中了,放眼天下有幾個人能得到這種待遇。
在這種情況下,劉錫命的前途似乎又被無限放大了。
陪著謝母等人在正堂里閒聊了一會兒半年多來的趣事,又專程將自己帶來的禮物一一奉上,劉錫命終於找了機會脫身出來,想要去找謝純熙聊聊。
謝文樂這個跟屁蟲打著帶路的名頭一臉賤笑地也跟了出來,才一走出正堂房門,他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怎麼樣,聽說江南名妓如雲,士人全都已狎妓為榮,你此去可曾見識見識?」
我特麼不止見識了,還帶了兩個回來呢,劉錫命心中浪笑。
不過這話可不能這麼說,為了李香君等人著想,她和董小宛出身青樓這事已經被劉錫命嚴令封口。
至於以後會不會暴露出來,那時候就再說吧。
劉錫命一扇子敲在謝文樂頭上,一臉正氣地怒斥道:「我等讀聖賢書所謂何事?」
「為的就是經世濟民、造福天下,為士人者怎可天天沉迷這些淫逸之事,江南士人如此行徑,已經為我所不齒,我怎麼可能和他們同流合污。」
劉錫命一副為你好的表情看向謝文樂,「江南士氣已喪,我輩川中士人萬不可如此,你也隨我去過陝西,見生民流離,可有惻隱之心?還是好好讀你的書去吧,爭取早做國家棟樑。」
謝文樂一臉委屈地搓了搓自己的圓臉,「我這不就是問問嘛,純屬獵奇而已。」
劉錫命一個滿含殺氣的眼神傳來。
謝文樂馬上尷尬地笑笑,「行行行,你說的都對。」
「咦,不對呀」,謝文樂馬上又反應過來,看向劉錫命的目光充滿戲虐,「那你自己還在外面沾花惹草?要不是因為這個,我那寶貝妹妹怎麼會氣成這樣?」
劉錫命心裡一虛,嘿嘿笑了一笑。
「這個嘛,不過是男人都會犯的錯誤而已,況且我當時是為了救人……」
劉錫命趕忙將李香君和董小宛的身世加工一番,編得悽慘無比、聞者落淚。
謝文樂聽完眼圈一紅,使勁眨了眨眼睛道:「要真是這樣,那還情有可原。」
劉錫命眼睛一亮,「這麼說你信了?」
謝文樂警覺地一抬頭,「你什麼意思?」
「哈哈哈,沒什麼,今天天氣不錯,算了,趕快走,我還急著見自家媳婦兒呢。」
「呸,什麼叫你家媳婦兒,我妹妹還沒過門呢。」
謝文樂被他這話一打岔跑偏了話題,兩人笑罵著朝謝純熙的閨房而去。
閨房裡,謝純熙正坐在圓桌前生著悶氣,她的貼身丫鬟宛兒正一邊替她扇著扇子,一邊勸她。
「小姐,姑爺他們說不定已經到了,你真不去見一見嗎,可別回頭讓姑爺以為你喜歡使小性子,惹得他生氣。」
謝純熙俏麗的小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哼,什麼惹他生氣,他出去一趟便招惹這麼多花花草草回來,姑奶奶我才是生氣。」
宛兒一臉苦心底勸道:「這做妻子的如何能夠跟丈夫置氣,再說了,姑爺不是已經受封伯爵了嗎,如他這般的才子,將來三妻四妾豈不是常事,小姐你當了大婦,這些事早晚都的面對。」
宛兒不這麼說還好,一說這事謝純熙更加委屈了。
「男人都是負心漢,走的時候你儂我儂,什麼甜言蜜語都能說,一轉頭就去沾花惹草,我真是……嗚嗚嗚。」
「真是什麼?誰又惹我媳婦這般生氣了?宛兒,是你把你家小姐氣成這樣的嗎?」
劉錫命一進繡樓便把謝文樂一腳踢開,他自己則在謝純熙門外偷聽了幾句。
聽到屋裡謝純熙明顯委屈的聲音,他終於忍不住推門而入。
宛兒一看見他便眼前一亮,「姑爺,你怎麼來了。」
她眼帶笑意地看了看謝純熙,「我就說嘛,姑爺還是想著小姐的,一到府里就先來看小姐。」
謝純熙聽到劉錫命的聲音卻眉毛一挑,乾脆轉過臉看向裡屋。
「哈哈哈,半年不見宛兒也出落的越發 漂亮了,我給你帶了些禮物,你趕快去挑去吧。」
劉錫命一陣大笑,示意宛兒出去給自己留點兒獨處的空間。
宛兒捂嘴一笑,行了個萬福禮便走出房門,末了還將房門輕輕一帶。
「咳咳」,房間裡頓時陷入了寂靜,劉錫命假意咳嗽了兩聲,見謝純熙理也不理額,只好一屁股在她對面坐下。
「哎,可憐吶,我在外面打生打死,命都差點兒沒了,卻還始終記掛著我家熙兒,誰曉得一回來連理都不理,哎,真是命苦。」
謝純熙本來滿心委屈,聽到劉錫命說什麼命都差點兒沒了卻是心裡一顫。
這下子她終於有些憋不住勁兒了,「你受傷了?」
哈哈,果然有用,劉錫命心中大喜,馬上一屁股坐到謝純熙旁邊,拉住了她的小手。
「真的啊,不然你以為陛下封我為新安伯是怎麼來的,還不是靠著你夫君在流賊堆里三進三出,這才能保下皇陵蒙受封賞?可惜你還沒嫁過來,不然說不得還能受個誥命夫人。」
「呸,誰稀罕」,謝純熙小臉一紅,將手抽了出來。
「你不是有那麼多紅顏知己嗎,這誥命夫人還是給她們吧。」
劉錫命臉上一陣苦笑,「這事是我做的不對,總該先問問你的,只是江南路遠,這情形也也知道,況且當時我也是為了救人,你可知道……」
有了在謝文樂那裡的提前演練,劉錫命的說辭圓潤了不少,聽得謝純熙也有些我見猶憐。
劉錫命趕緊趁熱打鐵,「這種情況下,你說我怎麼能不出手,眼見她們幾個弱女子留在江南太過危險,我便只能先將她們帶回來了。」
「不過你放心,我之前便答應過你,這次去江南也絕沒有什麼不堪之事,回頭你要是不喜,那便讓她們找個人家嫁了便是,我這心裡最念著的還是你哩。」
加起來兩輩子劉錫命都沒說過這麼肉麻的話,聽得他自己心裡一陣發麻。
不過這種情話對於沒有韓劇可追的明朝少女來說卻是天大的殺器。
謝純熙本來就是覺得自己在劉錫命心中地位不夠,如今聽到他這番表態的話,那心裡簡直是都要笑成了朵兒了。
不過她面上依舊嘟著嘴道:「哼,真要按你做法,回頭人家還不知道怎麼編排我呢,難道你也以為我是妒婦不成?」
「哈哈哈,我家熙兒自然一等一的好妻子了」,劉錫命一聽這話哪裡還不知道自己過關了,直接便欺身上前將謝純熙摟在懷裡,任她怎麼掙扎也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