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德高一臉高興地將葉蘭手中的食盒接了過來,一邊趕忙否認:「咋可能,咱們這不是……」
話沒說完,游德高有些好笑地看向葉蘭:「怎麼,你報名了?」
葉蘭先是暗暗一喜,隨即又是小嘴一撅,「去相親的都是還沒找著人家的,你覺得我要不要去報名?」
「哈哈哈,別去,別去」,游德高急忙擺手,隨即又反應過來眼前這姑娘話中的意思。
「嘿嘿,蘭兒,你這是……」
龍驤旅營地里,剛剛從營房中走出來的於永凱不經意間瞥見了游德高和葉蘭兩人的身影,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門口放哨的六人。
「和游思政在一起的那是誰?」
門口帶隊值守的劉節義一臉賤笑,待看見於永凱嚴肅的目光才一個挺身站直大聲回道:
「報告營長,那個姑娘叫葉蘭,和游思政往來有一段時間了,我都碰見了三、四回。」
說完他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八卦之火,賤賤地笑道:「咱們現在都在傳,這位葉姑娘說不定就是思政夫人呢。」
於永凱不禁莞爾,「哈哈哈,他娘的,我還說幫他多看看呢,結果這小子自己悄沒聲的就把事情辦妥了。」
他指了指門口的劉節義等人,「你們多學著點兒,省的還要老子來操心。」
「哈哈哈」
劉家村的相親大會在村公所附近的大祠堂偏殿裡舉行,高大的殿宇、明亮的窗幾和嶄新的家具都讓這場活動顯得頗為高大上。
加上活動採用的是劉錫命曾經辦過的那種冷餐會,更為相親的男男女女提供了良好的溝通機會。
於永凱頗為得意地站在殿角端著一杯琉璃盞,裡面裝的是酒坊新出的果酒。
「怎麼樣,這場活動辦的不錯吧,你以前可曾參加過這種事情?」
於永凱一邊輕品美酒,一邊同身旁非要進來看熱鬧的何天磊交談道。
等了幾息卻沒有等到回音,於永凱轉臉看向何天磊,發現他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大殿中的某一處觀察。
「怎麼,有情況?」,於永凱趕忙放下琉璃盞,靠近何天磊問道。
只是他順著何天磊視野的方向看去,除了正在大殿中間晃來晃去的相親男女,卻什麼其他的也沒看到。
何天磊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沒什麼」,他也從旁邊桌上抄起一杯酒品了一口。
「確實不錯,在這裡待的越久,越讓我有種錯覺,就好像天下還是一片歌舞昇平一般。」
於永凱一巴掌拍在何天磊肩上,引得他專門看了看自己肩頭多出的手掌。
「天下失序,能有一處安生之所實屬不易,何局長我知道你自詡本領無雙,但是你想想在錦衣衛中的日子,再看看劉家村的這些人,誰更值得守護豈不是一清二楚。」
何天磊頓時默然,良久之後才開口道:「我先走了。」
於永凱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嘴角維揚,二哥交代自己的任務可是盡力了,看起來還是有些成效。
連續五天的相親大會取得了圓滿成功,劉家村現在的年輕人物資條件基本都相差不大,也不存在什麼門當戶對一說,只要兩個年輕人能夠看對眼,這事自然也就成了。
一場活動下來,至少有六千多人有了正主,至於被剩下的嘛,政務所承諾接下來一段時間還會再舉行類似的活動,到時自然會輪到她們。
讓於永凱等人頗為驚喜的是,營思政游德高的動作似乎要快的多。
「營長,你聽說了沒,聽說游思政都把葉蘭帶回家見過父母了,指不定兩人就要定親了。」
營軍法官劉敬忠趁著吃飯的檔口,找到於永凱八卦到,滿臉都是得知了第一手消息的竊喜。
於永凱有些驚訝地停下手中的筷子,「這麼快。」
「快什麼快啊,他們都認識快一個月了,郎有情妾有意的,再加上乾柴烈火,那個你懂的……」,劉敬忠眉飛色舞地朝於永凱各種描述。
至於懂的那些內容嘛,嘿嘿,劉家村學堂可是有生理課的。
於永凱皺了皺眉,「德高也是高級幹部,他的婚事可不能這麼隨意,怎麼地也要給二哥報告一聲吧。」
「不行,我得找他說說去」,於永凱越想越不對,加快吃飯速度,打算待會兒就去找游德高問問。
「哐當」一聲,木製飯盆敲在桌子上的聲音在於永凱身旁響起。
正在聊天的於永凱和劉敬忠轉頭一看,軍情局的何天磊一臉隨意地叼著跟香菸端著飯碗在兩人旁邊坐了下來。
「有事跟你說」,何天磊依舊是簡潔明了。
他又看了看劉敬忠,「你也一起。」
說完,何天磊沒有透露到底是什麼事情,直接扒拉起飯碗裡的米飯來。
於永凱眉頭皺了皺,頗有默契地沒有張嘴問是什麼事情。
三個人稀里嘩啦地幾下將飯吃完,「到我那兒去說?」,於永凱看向何天磊。
何天磊點點頭,快步跟著於永凱走出了食堂。
重新整修後的劉家老宅頗為寬敞,是以每個軍官都有自己的單獨房間。
於永凱等待何天磊和劉敬忠兩人都進來後,探頭看了看屋外,輕輕將房門關上。
「什麼事情這麼神秘?」,拒絕了何天磊遞過來的香菸,於永凱手臂抱胸問道。
何天磊也不見外,找了個靠窗的地方坐下將手裡的香菸再次用火摺子點燃。
「游德高有個對象你們知道吧?」
於永凱和劉敬忠兩人對視一眼,悚然而驚。
「「她怎麼了?」,兩人異口同聲地開口。
何天磊依舊一副不急不緩的神情,只是說出來的話卻猶如晴天霹靂。
「我們軍情局懷疑她是外人派進來的間諜。」
屋子裡一下子陷入沉默,隔了幾秒鐘,劉敬忠才澀聲開口:「這,這不大可能吧?」
「用用腦子」,何天磊用手指敲了敲自己腦袋,「那個叫葉蘭的長得珠圓玉潤,你們覺得這光景的流民能夠養的出這樣的女兒嗎?更不用說她似乎還有一手好廚藝?」
何天磊一副自言自語的樣子,「唔,我還嘗過她給游德高做的綠豆糕,確實是挺好吃的。」
於永凱下意識地往後一踩,身體陡然晃了晃。
「那也不能就說人家是間諜啊,這做事總得講個證據吧?」
何天磊撇了撇嘴,「也就是劉家這麼麻煩,要在錦衣衛,我們都是直接鎖拿拷問了事。」
「算了,不逗你了」,見於永凱有些生氣,何天磊輕笑一聲。
「我派出去的人觀察她好幾天了,雖然她偽裝的很好,跟著那些女工一起上下班,閒著沒事兒就到人民廣場上逛一逛,看起來似乎是沒什麼異常。」
「但是再狡猾的狐狸在獵人眼裡也會有破綻」,何天磊臉上閃現出一種莫名的,可以被稱為自信的東西。
「她和她家人的關係有些過於冷淡了,而且就如同我剛才說的,作為一個佃戶的女兒,似乎會的也太多了一些。」
「人們總是容易被眼前美麗的事物所迷惑,而忘了探究她背後的真相」,於永凱沒頭沒腦地念叨出這麼一句話來。
何天磊眼前一亮,「你剛才說的什麼?再重複一遍。」
「人們總是容易被眼前美麗的事物所迷惑,而忘了探究她背後的真相。」
於永凱重複了一句自己的話,末了盯住似乎打算將這句話抄寫下來的何天磊。
「這是二哥對我們說的,我記得他還說過,「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眼睛只能看見我們想看見的東西。」
「哈哈哈」,何天磊真的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子用鉛筆刷刷將這兩句話寫了下來。
「二少爺果然不是一般人,這話說的有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