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瘠薄廢話了,村子裡的馬就這麼多,你以為我能帶人飛過來不成,趕快追殺!」
劉錫命眼看水匪越跑越遠,再也顧不上和於永凱細說,直接怒吼了出來。
這也是於永凱想當然了,見慣了劉錫命的神奇之處,他自然就多了幾分期待。
他哪裡曉得,之前派出去那三騎回到劉家村的時候,村子裡還正在吃晚飯,聽到河西鎮可能被人盯上了,劉錫命飯碗一扔就把人手召集了起來。
但是劉家村距離河西鎮足足有60多里地,光靠人走的話,等他們到的時候估計河西鎮也淪陷了。
是以劉錫命才和穆敬難等人商議,由他帶著所有騎兵先行趕過來,再調一個團由穆敬難等人帶著坐船過來。
有劉錫命這麼個移動背包在,騎兵部隊輕車簡從,除了一身衣服什麼東西都不用帶,這才能及時趕到並且在最關鍵的時候給與水匪致命一擊。
張敬良帶領的第一曲此時也已經和白龍寨二當家舒勇部陷入僵局,雖然第一曲人馬不多,但是有拒馬和炸彈配合,再加上舒勇和他的部下本就不是什麼能征善戰之輩,兩幫人你來我往的,反而打出了一種默契。
但是從鎮子裡涌過來的逃匪將這種平衡打破了,張敬良站在炮台邊上居高臨下看得清楚,衝過來的水匪至少有千把人,嚇得他高聲招呼道:「113屯、114屯,朝炮台方向撤退。」
這兩個屯的士兵聽見背後急促雜亂的腳步聲也是嚇了一跳,聽到張敬良下令,一群人呼啦一下子朝炮台跑去,將通道讓了出來。
哪怕是滿地的拒馬和鹿角也擋不住這幫人逃亡的意志,沒有了龍驤營的阻攔,一群人手腳並用地將拒馬搬開,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頭也不回地繼續朝南。
舒勇等人一見這幫哭爹喊娘的同夥也都沒了戰意,轉頭就跟著朝江邊跑。
「大哥」,舒勇一眼瞧見扶著吳臨的孔進,帶著幾個手下就圍了上去。
「大哥,你這是怎麼了,大哥,你醒醒。」
舒勇一邊往前跑一邊不斷拍打吳臨的臉頰,卻見扶著他的那個心腹孔進搖了搖頭,語帶哽咽地說道:「二當家,大當家可能是癔症了,那麼多弟兄死在他眼前,你是沒看見,他們那火器一打就是一大片,我們……嗚嗚嗚。」
舒勇聽到孔進的話渾身一震,他低頭看了看吳臨一臉痴傻的表情,這個往日裡威風八面的男人就這麼被嚇傻了?
站在孔進背後的幾個人卻是臉色一喜,其中一個帶頭的朝舒勇使了個眼色,略帶兇狠地看了看吳臨和孔進。
舒勇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但是沒跑出去幾步,他的目光又漸漸堅定下來,轉頭看了看四周,發現圍在一旁的全是自己的心腹,舒勇總算下定了決心。
寧當雞頭不做鳳尾,吳臨這王八蛋天天把自己當龜兒子罵,現在真是天賜良機,只要除掉他,再把潰散的人馬收攏,這白龍寨里可就是我舒某人做主了。
想到寨子裡還剩餘的那一堆白花花的銀子和水靈靈的小妞兒,舒勇內心的野火燃燒的更加熾盛。
跑動之中,他微微朝自己的幾個心腹點點腦袋,空出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幾人立刻會意。
孔進還沉浸在哀傷中不能自拔,卻突然覺得心口一涼,一陣鑽心的疼痛傳遍全身,他滿眼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舒勇和身邊幾人,逐漸模糊的雙眸里似乎看見大當家的身子也軟了下來。
「舒癩頭,你個王八蛋……」
舒勇仿佛卸下了心中大石,他沒有理會孔進臨時發出的咒罵,一個閃身向前繼續抬著吳臨的屍身往前跑動,只不過一行人的速度卻越來越慢,反而被後面的人後發先至。
等到快到之前停放船隻的地方時,他和他那群心腹更是直接將吳臨兩人的屍體扔進了一旁山坡的灌木叢中,一行人再次混入慌亂的人群當中。
跑在最前面的水匪已經開始手腳並用地往船上攀爬,江邊頓時變得熱鬧起來,淺灘中人頭涌動,大家拼了命想要抓住船上的繩梯。
舒勇有自己心腹保護,很快便在人群中後來居上,踩著好幾個人的頭頂爬上了自己的座船。
「噗呲」,騎兵的刀鋒帶走一條條人命,鮮血不斷在河西鎮南部的山坡上揮灑,來年想必風景會更加艷麗。
劉錫命帶著騎兵部隊在後面緊追不捨,一路上倒在他馬刀下的賊人就至少有四個,這還是他被其他人全力保護的結果。
不過也因為不斷追殺的原因,他們一行的速度始終提不起來,等到他們追殺到江邊時,舒勇帶來的七艘船隻已經將船帆升起來了。
「下馬,準備開炮!」
劉錫命哪裡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當機立斷讓眾人下馬,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從空間裡掏出四門火鷹炮來。
舒勇正站在船尾往回張望,夜色下看不大清楚,他心中也有些奇怪,這幫追兵明知追不上,還待在江邊幹什麼。
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的他死命催促手下,「快,趕快把船開動起來。」
「轟」
這邊船隊剛剛開動,龍驤營的火炮終於裝填完畢,打著火把的船隻就像告訴人們我在這裡一樣,加上距離也不遠,幾個炮手都不用瞄準,直接把炮口對準船隊開炮。
「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再次在船頭響起,數千顆鐵彈襲來,將甲板、船帆打的千瘡百孔,甲板上、操帆的水匪一下子從殘暴的摳腳大漢化身為嬌嫩的少女,被這陣狂風暴雨般的彈幕蹂躪、撕碎,呻吟聲、嘶吼聲不絕於耳。
這一波下來至少端掉了他們上百人,劉錫命看不清戰況,但是也不妨礙他心中估算。
見船隻越開越遠,劉錫命急忙大吼:「換實心彈,打最後那艘!」
一分鐘的功夫,船隊也沒跑出多遠。
「轟」的幾聲傳來,岸邊的六門火炮再次爆發出巨大的聲響,六枚實心彈將最後那艘船打的木屑四濺。
可惜沒有開花彈或者是鏈彈,劉錫命眼睜睜看著最後那艘船帶著滿身傷痕越走越遠,不無遺憾地想到這一點。
「走,回鎮子裡去。」
劉錫命揮一揮手,將火炮全部收入空間,帶著陸德夏等人往回走,同時一邊收攏傷者、俘虜。
河西鎮港口,於永凱帶領的第一團士兵在劉錫命帶人追擊的時候就開始痛哭流涕,這一戰下來,好多兄弟再也看不到了。
不少人都已經戰鬥至脫力,再讓他們去追擊也不現實,於永凱一邊抹淚一邊嗚咽著下令尋找傷員進行救治。
沒過一會兒,張敬良也帶著101曲返回鎮中,見到巡檢大院前滿地的屍首,他滿臉焦急地沖入人群,仔細辨認起還活著的人。
「凱哥,謝天謝地,你還活著。」
人影重重之中,張敬良終於發現了於永凱的身影,衝去一個熊抱開始痛哭起來。
「二柱,你怎麼也在這兒,」
洪二柱帶著一群步兵哪裡追的上劉錫命等人,等他們跑到山坡上的時候,舒勇等殘兵敗將已經在騎兵部隊的大炮轟鳴中被禮送出境了。
雖然有些好奇劉錫命等騎兵哪裡來的火炮,但是眼下才剛剛打完,到處都有殘兵奔逃,配合上傷者的呻吟聲,洪二柱幾下將這個問題甩在腦後,轉而帶著人收拾戰場。
馬蹄聲再次在河西鎮的街道上響起,劉錫命帶著一臉疲態的騎兵也返回鎮中。
「傷亡如何?」
劉錫命返身下馬,幫著於永凱將一個傷員抬入巡檢大院中,一邊問他道。
於永凱抽泣一下搖了搖頭,「還沒清點完,但是肯定不樂觀。」
醫房的梁俊早已帶著五個年輕學徒在大院裡給傷員處理傷口,見到劉錫命過來,他楞了一愣,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轉頭繼續忙活起手上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