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求之於勢不責人
在劉琦設宴慶功之前，關平就遣親兵趕赴宛城。
甘寧率水軍來荊州支援，擊敗並收降孫權的大將蔣欽。
這兩個消息，可以有效提振宛城將士軍心，所以要用最快時間告訴關羽。
曹仁十萬大軍壓境，關羽用有限的兩萬餘人，暫時將其擋在淯水東岸。
但是，這並不長久。
關羽也遣人去長安報信，但他清楚劉備的關中主力，已在去年末大舉出征涼州，此時還沒有得勝歸來的消息，顯然不可能馬上來援。
而令關羽最為擔心的，還是曹操後續號稱百萬之兵。
關羽雖在萬軍之中斬殺顏良，但那只是個人勇武的高光時刻，真正軍事對抗要一刀一槍廝殺。
數十上百萬的兵馬戰鬥，似乎只存在史官的文字里。
曹仁清楚關羽英勇善戰，兼其帶來的水軍也訓練有素，便不急不躁攻略淯水東岸城池，給西岸守軍造成巨大心理壓力。
蔡瑁陸上、水戰皆不敵，曹仁知道他懾於關羽之威，便令其率戰船扼守新野水域。
即淯水支流交匯之處，打算將關羽水軍困在淯水上游，最終形成關門打狗之勢。
曹軍兵盛勢大，強如萬人敵關羽，也不敢貿然出擊。
徐庶趁曹操收復河北，對南陽的掌控有所減弱，便用計設謀奪得葉縣、犨縣、堵陽、博望四縣，讓關羽成為名副其實的南陽北部都尉。
然而，曹仁攜兵南下。
非但那四縣得而復失，雉縣、棘陽、新野、舞陰、比陽也陸續失守。
淯水以東、比水以北的大片區域，已經全部落入曹軍的勢力範圍，關羽的轄區只剩下宛城、西鄂兩城。
孫子兵法有雲『求之於勢，不責於人。』
由於形勢比人強，再加上南陽地勢平坦，即便有千里鏡作為輔助，徐庶很難用奇謀取勝，更何況曹操還有出手。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關羽和徐庶皆諳兵法，一致決定對峙固守，利用淯水河流牽制曹仁牽。
如果曹操真率百萬人南下，關、徐兩人就會帶南陽軍民撤入關中，那樣可用關中的地勢守住各處。
至於如何用關中、西北為基逐鹿中原？諸葛亮、徐庶、劉曄會重新謀劃。
有上述這些考量，關羽、徐庶在對峙之初，便有意讓宛城、西鄂兩地百姓，做好隨時撤離準備。
樊城距離宛城三百里，關平派去報信的親兵一人雙馬，日夜不停於第二天夜裡抵達。
關羽這些日子被動防禦，治下城池一個個被曹仁拔掉，心中的苦悶無處舒展。
樊城情報來得及時，關羽終於一掃往日陰霾，連忙面帶興奮對徐庶分析：「甘興霸來得真及時，我若引水軍南下合擊，蔡瑁、張允那兩萬水軍，即便不一戰全軍覆沒，也從此沒有還手之力，這樣不但能用淯水擋曹仁，甚至還能擋後續百萬曹兵。」
關羽信心滿滿說出見解，可惜大堂內竟然寂靜如故，席上徐庶就如沒聽見一樣。
只見他作手拈著鬍鬚，右手按著輿圖蹙眉沉思。
「元直為何不言？莫非平兒派人送來的消息不好？或者說關某的分析有誤？」
面對關羽的追問，徐庶拱拱手搖頭回應曰：「雲長勿怪，剛才我在想別的事，樊城消息的確極好，只不過你和甘將軍若合擊蔡瑁、張允，東岸曹仁必不會無動於衷，倘若他趁機搭設浮橋過河，西鄂、宛城的百姓就走不了，這些人從汝南跟主公到荊州，如果陷於南陽有礙主公名聲」
「是也.元直提醒得極是。」
關羽恍然大悟，並虛張鳳眼點頭附和：「西鄂、宛城這幾萬軍民，有半數是跟我們來自汝南，若不得已棄他們而去，實在愧對翻山越嶺追隨壯舉，對大哥仁義之名有損.」
徐庶邊聽邊頷首肯定，最後又補充分析：「即便蔡瑁、張允被雲長擊敗，別忘了呂蒙也率水軍到了荊州，江東水軍實力天下之最，雲長想以淯水拖住曹軍，恐怕不一定能遂願」
「這群鼠輩只會偷襲，不過甘興霸敗呂蒙於樊城，這廝只怕要溜回江夏去，他有膽量捲土重來與我一戰？」
關羽單手捋著美髯，面部那孤傲的表情，表示自己對呂蒙的不屑。
徐庶不置可否，蹙眉繼續分析：「江東兵弱於陸戰而強於水戰，龍將軍不也沒能乘勝追擊麼？呂蒙既然率兵出現在樊城、漢水，而蔡瑁這些荊州仇人竟不管不顧，說明孫權已與曹操、蔡瑁勾連在一起，鼠輩雖然不敢正面與雲長作戰，但渾水摸魚、放冷箭、使陰招卻說不準」
「有道理」關羽感慨之後急忙追問：「既然不能保證水上絕對優勢，那我此時與甘興霸南北夾擊，的確可能會給曹仁機會，那如果先把宛城、西鄂百姓撤走呢？會不會影響對蔡瑁、張允的合擊戰機？」
「曹操既然號稱百萬，實際兵力不會低於二三十萬，宛城、西鄂周邊沒有屏障可守，等一段時間淯水進入枯水期，雲長的水軍作用越來越有限，的確應該先撤走兩城百姓，不過」
「不過什麼？」
關羽素來沉穩，從未有過慌張表現，但此時卻打斷徐庶，足見他內心的焦躁。
徐庶見狀，則露出笑容，安慰曰：「既然孫權、蔡瑁、曹操三方勾連，我在想甘將軍降服蔣欽，是不是能用他做些什麼？」
「嘶」
關羽鳳眼睜開，雙眸中露出欣喜，興奮補充道：「若非元直提醒，險些忘了蔣欽有大用，他原本是孫權大將，既然孫權和蔡瑁有勾結，蔣欽或許能突襲蔡瑁其後，我再引宛城水軍配合擊之，則襄陽水軍必然頃刻潰敗，這樣就能剪除一路敵人.」
「若用蔣欽破蔡瑁、張允，對局勢影響並不算大，為何不用他奪襄陽？」
徐庶言罷神秘一笑，關羽怔在原地久久不答。
好半天才捋髯喃喃說道：「蔡瑁、張允領兵在外，襄陽守軍本來就不足，但是襄陽地高城堅，城中錢糧又十分充足，若用蔣欽賺開襄陽城門，關某就能利用襄陽和漢水設防，哪怕曹孟德真攜百萬大軍攔下，也有信心把他擋在漢水以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