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誰要置我於死地?

  第466章 誰要置我於死地?

  吳夫人喪期一年已過,孫權馬上納下步練師為夫人,步騭即由幕府主記升為東曹掾。

  孫權借著周瑜索糧的契機,再度擢升步騭出任廬陵郡丞,把手伸向孫賁兄弟的管轄區域。

  孫賁經歷南昌之敗元氣大傷,孫權相信周瑜像逼宮自己一樣,帶兵到廬陵找孫賁索要軍糧,對方一定沒有辦法拒絕。

  步騭雖然已成為外戚,但此時畢竟年輕資歷淺,孫賁甚至都沒見過他,所以要找個熟人帶路。

  派出親信周善同行護衛,也暗示著孫權打算收回廬陵的控制權,以此來試探孫賁的反應。

  周瑜見孫權如此『乖巧』很欣慰,他出了吳縣就命令船隊徑直往南昌而去,同時派快船先一步趕赴柴桑,著令蔣欽率水軍萬人到南昌匯合。

  不管孫賁有什麼想法,會不會找藉口拒絕,周瑜都覺得無關緊要。

  自出任大都督以來,周瑜深知有兵就有話語權,他認為孫賁一定知情識趣。

  廬陵從豫章分出來三年有餘,由於不向上繳納錢糧賦稅,已經存下了幾萬斛結餘之糧。

  孫賁正準備用這些積累,重建南昌城往日的繁華,他才剛剛從廬陵招募幾千民夫,打算施展拳腳的時候,蔣欽、周瑜、步騭陸續抵達。

  周瑜帶著兵馬去拿糧草,周善懷揣孫權的手令,還派來步騭協調配合

  這陣仗擺明勢在必得,孫賁身不由己無法拒絕,他不但派人與步騭去廬陵交接,還在南昌設宴為幾人接風洗塵。

  步騭啟程去廬陵的同時,周瑜也派蔣欽帶船隊同行,他準備第一時間裝糧上船,儘快趕赴江夏戰場。

  六月下旬,周瑜在南昌停留第三天。

  蔣欽派人從廬陵傳去消息,廬陵各官倉的存糧總計六萬斛,目前步騭已派人在組織裝船,等第一批糧船出發後,他會在當地徵調民船運送兵糧。

  周瑜聞言大喜,當即決定返回柴桑點兵,準備十日後就出兵。

  孫賁雖然心在滴血,但表面功夫一點也不少。

  畢竟周瑜此時手握重兵,自己和家人可以被輕鬆拿捏。

  孫賁在南昌為周瑜設宴踐行,預祝此次兵指黃祖旗開得勝。

  前年『圍魏救趙』導致南昌城破,周瑜面對孫賁的謙卑心懷愧疚,他在餞行宴上豪情滿滿、壯懷激烈,表示會盡力摘下黃祖首級,為孫賁好好出上一口氣。

  建功立業在即,周瑜雄姿英發,氣吞萬里如虎。

  周瑜當天心情愉悅,情不自禁多喝了幾杯,回船路上已經偏偏倒倒。

  船隊傍晚從南昌出發,打算連夜趕到柴桑去。

  周瑜原本有些酒醉,登船時被贛水上風一吹,身體一顫、汗毛豎起。

  回到船艙時酒醒大半,周瑜彈出窗外只見漆黑一片,耳朵里聽見兩岸夜蟲爭相啼鳴。

  蟲子們遵循一個節奏,時而停頓時而唱響,時而悠長時而短促。

  周瑜精通音律,見到此情此景突然興致大發,有與兩岸的『樂者』一教高下的打算。

  他在艙房內找出一尾古琴,先置於按上如寶貝般擦拭,隨後又不緊不慢地撥弦調音。

  過了好一會,周瑜才開始撫琴奏曲。

  婉轉悠揚的琴聲,猶如周瑜在江東群臣面前霸氣發言,兩岸啼叫蟲豸就如張昭、虞翻等人,遇到佳音而無言以對。

  然而,周瑜對音樂的執著,就像對軍事執著一般,本來一首彈奏得頗為美妙,卻因中途幾個音符的小瑕疵,從而中斷又重新彈奏。

  反覆幾次之後,周瑜一掌拍在桌案上。

  我今天怎麼了?為何老是彈錯音?

  定是酒醉的緣故。

  「來人。」

  「大都督,您有何吩咐?」

  「給我煮一碗熱湯來,本都督要醒醒酒。」

  「唯。」

  門口侍者霍春一直等著,他聽到吩咐立刻小跑著去辦事,腳踏木板一陣吱呀作響。

  不多時,周瑜飲下熱湯身體燥了起來,原本恍惚的頭腦跟著清醒。

  周瑜再試著撫琴,只見他撥弄琴弦十指如電,古琴蹦出的音符閃爍的螢火蟲,有一種妙不可言的美好。

  戰船載著音符破浪前行,一曲接一曲的佳音穿梭在夜色中,每到一處琴聲總能蓋過蟲鳴。

  離開南昌約一個時辰,周瑜正彈到密集的高音部分。

  突然噔的一聲雜音,古琴有兩根弦同時繃斷,演奏一路的琴音戛然而止。

  周瑜左手捂著額頭,右手捂住腹部蜷縮在地,五臟就像被刀絞一樣,豆大的汗珠從毛孔滲出,短時間就濕透全身。

  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讓周瑜差點昏死過去。

  「咳咳.」

  周瑜單手撐地打算爬起來,半路突然劇烈乾咳兩聲,直接吐出一口血在木板上。

  腹痛、咳血、血液還是烏黑色

  周瑜正值壯年、身體素來康健,但剛才的一切讓他反應過來。

  自己似乎中毒了。

  孫賁在踐行宴上下毒?時間上似乎又合不上,哪有這麼久才發作?

  猛然間,周瑜瞥見案上湯碗,一絲恐怖縈繞在腦海。

  是侍從霍春下的毒?不會,他是妻子鮑氏的侄兒,可以說是自己的絕對心腹,怎麼可能謀害自己?

  周瑜伸手抓住碗角打算查看,突然腹內再度傳來劇烈疼痛。

  哐當一聲,湯碗被拉拽到地上。

  碎裂的聲響,引來門外打盹的霍春。

  當看到周瑜坐在榻邊彎腰低頭,一隻手保持伸展姿勢,另一隻手捂住肚子。

  霍春驚慌地問:「大都督,您這是怎麼了?」

  「嗯」

  周瑜強忍著劇痛直起身子,見霍春一臉關切的表情,隨之有氣無力回答:「今日飲酒太多,醉意再次上了頭,剛才送來的湯味道不錯,還有多的嗎?再與我取一碗來。」

  「哦有的,我馬上去取。」

  霍春先是一怔,然後慌忙點頭回應。

  他正準備彎腰去收拾碎碗,周瑜急忙伸腳擋住血漬,沉聲催促:「回頭再來收拾,先與我取湯去。」

  「唯。」

  看著霍春消失的背影,周瑜完全看不出他是兇手,而自己雖然又痛又吐血,但沒有馬上一命嗚呼,他便猜測是慢性毒藥。

  而有機會給自己長期下毒的,周瑜身邊又只有霍春一個人,那種湯可喝了不下十餘次。

  究竟是不是霍春,等會用湯一試便知。

  誰要置我於死地?我周瑜一定查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