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明明白白公孫瓚
泰山郡以南,東陽城。
城內的議事廳內,身為盟主的劉辯端坐正堂,左右下方坐著曹操、公孫瓚、劉備以及一些負有名望的士人,佇立在他們身後的護衛, 皆是世間難覓的猛將。
曹操身後,站著惡來典韋,虎痴許諸兩大猛人,而劉備身後,關、張兩兄弟形影不離。
至於公孫瓚的身後,則是一名身穿銀甲白袍、相貌不俗的親衛將領, 只見他手按腰間一柄暗青紋路的佩劍, 說起這把劍, 還是當初救援徐州時,斬殺曹操愛將夏侯恩所奪,名曰『青釭』。
此人曹操自然認得,乃『常山趙子龍』也。
按理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可曹操畢竟不是尋常人物,他那日見趙雲沖陣之勇猛,早已起了愛才之心。此番相見,曹操倒也大氣,直接將青釭劍贈與了趙雲。
可即便如此,也沒能換來趙雲的好臉色,畢竟當年曹操屠戮徐州十幾萬百姓,搞得人神共怒,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沒得辨!
劉辯粗略的掃視了一眼下方,參與議事的人物差不多都到齊了, 他便清了清嗓音,與眾人說來。
「諸位,方才收到情報,鮮卑人捲土重來,寇犯并州邊境,匈奴人進犯西河,意欲從河東南下,呂布已經調出一萬軍隊由他的兩個兒子統帥,北上增援。」
堂內諸人聽得這個消息,神色各異,有人歡喜,有人面露凝重。
「盟主,現在有蠻夷替我等牽制并州,此乃天絕呂布也!吾以為,當趁勢與呂布交戰,將此國賊誅於馬下!」
一名年過半百的華服老者起身,以手中拐杖重重杵地,下頜白須一顫一顫,說得義憤填膺。
堂內不少人皆點頭稱是。
「崔公言之有理,這的確是上蒼給予我們的庇佑,想助我們一舉擊破呂布!」
劉辯眼底閃過一抹陰謀的笑意,嘴上說得尤為篤定。
鮮卑人為何南下,匈奴人又為何叛變?
相信在座諸人之中,沒人會比劉辯更清楚其中緣由。
呂布帶兵打仗多年,又是公認的『世間第一』,驍勇善戰,絕非易於之輩。劉辯很清楚的意識到,在沒有絕對的優勢面前,想贏呂布,無異於痴人說夢。
所以他才一直在等,等一個機會,將呂布徹底壓死在兗州,永世不得翻身。
袁紹的二十萬大軍已經壓進東郡,南陽郡守張繡也不負所望的擊敗了陰襲的張魯,並將呂布愛將張遼擊傷,正朝著兗州方向高歌猛進。
荊州軍與高順對峙,短時間內,高順也難以回援呂布這裡。
至於袁術,劉辯從一開始就沒指望他能幹成大事,只希望袁術軍能夠多撐一會兒,也好為他們這裡爭取更多的時間。
眼下蠻夷入侵,牽制住了呂布并州的所有兵力,這樣一來,能夠增援兗州的兵馬,就只剩下了最後的關中大本營。
可若是此時關中也亂了呢?
劉辯鬼魅一笑。
「盟主,某以為此時不宜開戰。」
此時,一道粗豪的聲音打斷了劉辯幻想。
眾人看去,其人身長八尺余,體格壯碩,相貌堂堂,身穿赤色武將袍,頭束銀簪,乃是有著『白馬將軍』之稱的公孫瓚。
「哦?」
劉辯略顯詫異,瞳孔微縮,隨後他望向公孫瓚,擺出一副虛心請教的謙虛模樣,出聲問道:「公孫將軍有何高見,不妨說來聽聽。」
眾所周知,公孫瓚乃一介武夫,帶兵打仗倒是挺彪,尤其是他麾下的白馬義從,戰鬥力也是強得一匹。可要說到出謀劃策動腦子,公孫瓚還真是不行。
舉個簡單的例子,當初公孫瓚和袁紹大戰,幾乎是一路碾壓著袁紹在打,用後世的話說就是,飛龍騎臉怎麼輸?
可結果呢,愣是在大優勢的時候,遭到袁紹無情翻盤,使得公孫瓚不得不退回幽州。
公孫瓚也因此遭到了許多人的詬病,笑他頭腦簡單,目光短淺。
此番公孫瓚出言,眾人便等著看他笑話。
面對眾人質疑的目光,公孫瓚卻也不怵,掀動衣擺起身,朗聲說道:「恕我直言,鮮卑人也好,匈奴人也罷,通通都是入侵我大漢的蠻夷。
咱們跟呂布打,即便斗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也是咱們漢人自個兒的事情。
而如今,鮮卑、匈奴人摻和了進來,這就不再是簡簡單單的戰爭,而是國家和民族之間的存亡!
我公孫瓚自認是漢家兒郎,若非今日與呂布已勢不兩立,否則,吾必將親率精銳之師,馳援并州之危!」
「然則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汝等卻想著利用異族人南下,趁人之危攻伐呂布,恕某不願苟同!」
家國大義面前,公孫瓚明明白白,聲音洪亮。
總之一句話:我們都是漢人,安內必先除外!
打呂布可以,但必須在等到把這些異族人通通趕出漢朝疆域之後,再打不遲。
公孫瓚擲地有聲,此番慷慨陳詞,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深思。
「公孫將軍,俺老張挺你!」
豹頭環眼的張飛粗大嗓門兒吼上一聲,在他旁邊的綠袍紅臉關二哥也同樣投來了讚許的目光,眯起丹鳳眼,伸手撫動著下頜垂有三尺長的美髯須。
典韋、許褚等人雖未作聲,卻也覺得公孫瓚說得在理。
男兒立世,當堂堂正正,趁人之危,非大丈夫所為。
眼見不少人倒向了公孫瓚,劉辯的眼眸中多了兩許寒意,但他這些年經歷忐忑,所受之苦更是數不勝數,心性早非當年洛陽城內的怯懦少年。
他臉上保持著笑意,問向左手邊的曹操:「曹將軍,你以為呢?」
一向行事果決的曹操,破天荒的遲疑了。
眼下無疑是發動攻勢的大好時機,但曹操也怕擊敗了呂布,會導致河內、河東延伸至北邊并州的各地,軍心大亂,從而使異族人南下,給大漢朝帶來更大的禍亂。
見曹操也沉默了,劉辯只好將希望寄托在最後一人的身上,他望向那位從始至終都未發一發的徐州牧,聲音溫和:「皇叔,你覺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