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父親

  第886章 父親

  小鈴鐺見狀,弟弟被這一巴掌扇得不輕,但她這次卻沒有替弟弟出頭,反而用胳膊肘捅了捅弟弟的肚子,又是使眼色, 又是小聲說著:「阿弟,快和爹爹認錯。」

  呂驍不從,雙目惡狠狠的凝視著父親,雙手握緊了拳頭,神情中透著幾許狠色:「從小到大,你就只知道打我!」

  「這次明明是青童提出的切磋,也是他先動的手, 你什麼都不問,不分青紅皂白, 上來就給我一巴掌!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你的兒子!」

  呂驍不顧一切的朝著父親大吼,心中滿腹委屈。

  從小到大,挨打最多的總是自己,而受人誇獎的,永遠都是哥哥。

  憑什麼!

  呂驍不服!

  「混帳,篆兒是你兄長,誰讓你直呼其名的!」

  呂布見小兒子不僅不知悔改,反倒出言頂撞,更是怒火中燒。

  這些年,是呂布驕縱了小兒子,所以才使他養成了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的壞脾氣。

  「你不是能打嗎?今天這院兒里,只有對手,沒有父子。你要是有膽量,就動手啊!」呂布低喝一聲。

  被刺激到的呂驍眼瞳陡然放大, 面龐露出如野獸般的兇狠,繼而猛地沖向父親。

  他雙手握拳,沖至父親近前時,由於身高存在的差異, 他不得不跳躍起來,腳尖點地,整個身軀好似猿猴般矯捷,右手握緊的拳頭,用力揮向父親臉龐。

  「阿弟,那是爹爹啊!」小鈴鐺急得呼出聲來,顯然沒想到弟弟居然真的敢對父親出手。

  或許呂驍在同齡人中,實力強悍無匹。

  可在呂布看來,不過是小兒科的把式,他抬起手,同樣握起了拳頭,掐准呂驍的進攻空隙,向下揮砸過去。

  砰!

  在巨大的實力差距面前,天賦也幫不了呂驍。

  騰躍起來的身軀,在半空遭到截擊,後背落地,重重摔在了地面。

  可惡啊!

  先手失利,呂驍嘶吼著從地上爬起,想要繼續發起進攻。

  呂布見狀,抬腳就是一記鞭腿,抽在呂驍腹部,繼而剛爬起來的身軀,便如炮彈般倒飛出去,砸在了院牆。

  轟!

  牆上的紅磚直接凹陷進去,形成了一個很小的漩渦。

  漩渦中央,便是呂驍的身體。

  噗通。

  呂驍從牆上滑落,膝蓋跪倒在地,他雙手撐著地面,正極其難受的喘著粗氣。

  興許是體質強悍的緣故,父親這一腳威勢雖大,卻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實質性傷害,只是令他覺得身體很疼。

  實際上,呂布是收了力的,他只是想教訓兒子,又不是想真的殺了他。

  呂驍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儘管渾身傷痕累累,可他仍舊沒有要認錯的意思。

  「你還不知錯!」

  呂布眉宇間怒意更盛,邁開步子,朝呂驍走來。

  小鈴鐺趕緊擋在了父親面前,不能任由父親再這樣暴揍弟弟了。

  「爹爹,別打了!再打下去,弟弟會被你給打死的!」小鈴鐺滿是急切的喊著。

  「打死?青童不是已經躺在床上,快被他給打死了麼!」

  呂布神色憤怒,對這不懂事的小兒子,表現得尤為失望:「我教你從小習武,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成為為父的臂膀,然後從我手中接過大旗,替朝廷效力,征討四方賊寇。習武可以強身健體,也可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不是讓你欺壓弱小,更不是讓你拿來對付你的親兄長!你……明白嗎!」

  呂驍沒有答話,腦海里浮現出了小時候,在府內的練武場上,父親蹲下身子,握著他的小手,悉心指導他練拳時的場景。

  握緊的拳頭,慢慢鬆了開來。

  呂布見兒子身上的戰意褪去,也隨之停下了腳步,卻並沒有打算就此寬恕,低沉著聲音與呂驍說道:「給我滾去祠堂跪著!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才准起來!」

  呂驍一句話也沒說,朝著祠堂所在的方向,捂著疼痛的胸口走了。

  小鈴鐺剛想追上前去,呂布便喚住了她,冷聲說著:「玲綺,不准你去看他!更不准給他送飯!」

  小鈴鐺知道父親這會兒在氣頭上,自是不敢頂撞,糯糯的答了聲『是』。

  呂布當然生氣,本來兄弟二人切磋武藝,這很正常,但要以命相搏,這卻是呂布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呂篆和呂驍乃是一母同出的孿生兄弟,不管大事小事,都應該團結起來,一致對外,哪有自家兄弟往死里下手的道理!

  而小鈴鐺作為姐姐,站在一旁觀戰,明知道單憑武力,呂篆根本不會是呂驍的對手,卻不及時制止,她也有不可或缺的責任。

  倘若早些出言勸阻,或許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面。

  吃過晚飯,呂布帶了飯菜,去到呂篆房間。

  他希望在兒子醒來的第一時間,可以親手餵他吃上熱乎乎的飯菜。

  然而,從邁入房間,直到飯菜涼透,呂布也沒能等到兒子睜開眼睛,哪怕手指動上一下。

  「篆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呂布將兒子的小手握在自己粗厚的手掌中,低聲而又誠懇的說著。

  房內無人,回答呂布的,自然是一片死寂。

  看著床榻上的長子,呂布坐在榻邊,心中很是懊惱,他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起來,又好像是在說與病榻上的兒子聽。

  「篆兒,從小到大,阿爹都沒有找你談過心,那是因為我總覺得時間很長,你也還小。後來,你慢慢長大了,也懂事了。很多事情,已經不需要為父的提醒,你就能夠做到最好。」

  「這些,為父都看在眼裡。」

  「再後來,你入了太學。本來起初我是反對你去太學讀書的。你不知道,太學裡的那幫子老酸儒,我跟他們打過交道,就像茅廁里的石頭,又臭又硬。之前,他們沒少罵你爹我是個粗莽鄙夫,泥腿子出身,好在你爹我心胸豁達,不跟他們一般計較,要換了當年的董卓,早就血洗了他們……」

  說到這裡,呂布壓了壓心中戾氣,臉上露出頗為欣慰的表情,接著說道:「好在,你給為父爭氣。現在那些個老頭子們在說起你時,哪個不是讚不絕口,就連之前說寧死不登門的趙老怪,不也一樣屁顛屁顛的來了我的府上,說想要收你為徒。」

  「當時為父的心裡啊,甭提有多高興了。」

  「誇獎的話,你聽得太多太多,所以我才吝嗇對你的誇讚,想保持嚴厲的父親形象,我怕你驕傲,怕你自滿。可你,卻總是那麼的優秀……」

  「我甚至已經與先生說好,假設哪天我沒能回來,就由你來頂起呂家的重擔。」

  「可你怎麼就……」

  呂布合上了濕潤的眼眸,連帶語氣都變得有些哽咽起來:「為父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外祖父剛走,你娘親整個人都憔悴了好一大圈,她再也經受不住任何的打擊了,快些醒來吧,篆兒!」

  然而不管呂布如何呼喚,房間裡,始終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夜色漸深。

  望向屋外漆黑的天空,呂布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

  隨後,他走至門口,掀開衣擺跪下身軀,面向天空重重磕了個頭,與上天許願:「老天爺,呂布這一世從未有求於你,現在吾萬分懇求,希望你能保佑我兒安然醒來。若我兒能熬過此劫,呂布甘願折壽十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