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第786章

  黃忠當機立斷,大刀往兩旁掄上一圈,逼退兩側敵軍,雙腿緊夾馬腹,重新往前發起衝鋒, 口中大聲虎喝:「眾將士,隨我碾殺過去,衝垮對面!」

  身後將士得令,奈何有不少人仍被黏纏在了原地,根本脫不開身,只有兩三百騎追隨在黃忠身後,怒吼著奮發向前。

  見到黃忠發狠似的衝來, 麴義又聽得他調度,已然判斷出了此人身份, 冷酷命令起周圍弩手:「先射死那個白鬍子的敵軍大將!」

  說完,麴義瞄準黃忠,手中弩箭直接先射了出去。

  河北軍中所產的強弩,穿透力極強,射傷力遠大於普通軍弩。

  大漢十三州,雖然都統稱為漢軍,但各州之間的軍隊卻有著明顯不同的特色。

  比如說起精兵,世人都知道天下精兵出丹陽;說起騎卒,西涼鐵騎甲天下;說起弓弩,河北軍強弩稱絕……

  數百支弩箭撲面而來,黃忠左手鬆開韁繩,僅靠小腿夾緊馬腹,九尺長的大刀在他手中揮舞得幾乎密不透風,弩箭撞在大刀上, 發出叮叮噹噹清脆聲響,不斷被擊落在地,如似奏著歡快的樂章。

  「不想呂布麾下,竟有如此猛將!」

  麴義眼眸生寒, 這麼近的距離,居然都沒能將其射殺,這顯然出乎了他的預料。

  一波沒能射殺黃忠,換箭肯定是來不及了,麴義當即蹲入土坑,將之前使用過的盾牌再次舉過頭頂,使得與地面齊平。

  對於世間所謂的猛將,麴義心裡其實並不感冒。

  百姓和士卒們喜歡津津樂道,誰誰誰與哪個大戰了幾百回合,誰誰誰又武功蓋世……這些極具英雄色彩的個人主義,在麴義看來,不過是些毫無頭腦的莽夫之舉。

  想當年,公孫瓚麾下的白馬義從戰力爆表,打得袁紹潰不成軍,結果不一樣也折在了他的手裡。

  與其崇信個人的勇武,麴義更信奉團隊的配合與執行。

  馬蹄重重踩踏在盾牌表面,黃忠手裡的大刀斬落在盾身,一路劃拉起火星飛濺。

  這一波衝鋒過來,窩在盾牌下死傷的河北將士僅有二三十餘人。

  「將軍,你受傷了!」

  望見黃忠身上插有五六支弩箭,副將的眼中滿是不敢置信,追隨了這麼多年,他從未見過黃忠受傷流血。

  在他眼裡,老將軍幾乎與主公無二,都是這世間無敵的存在。

  「何副將,咱們得撤了……」

  黃忠似乎並未意識到自己中箭,或者說他此刻根本無暇顧及這點。

  神情黯淡,言語之間充滿了哀傷與無奈。

  對黃忠而言,傷痛和流血算不得什麼,只有失敗,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東西。

  可敵軍狡詐,遠比他想像中的艱難萬倍,三千多的騎卒兒郎,幾波弩射下來,所剩者不足千人,而敵軍,最多不過幾百人的傷亡。

  雖然自己這個主將還在,但這些千辛萬苦挑選和訓練出來的騎卒,沒了啊!

  黃忠心中苦澀難言,一瞬間,仿佛老了十歲不止。

  副將默然,他知道老將軍此刻心中並不好受,可又不知該如何安慰。

  就在此時,一支河北騎軍快速馳衝過來,喊殺不斷,人數僅有百餘。

  快馬當先的騎將頭戴纓盔,一身魚鱗銀甲,有著一雙深邃睿智的星眸,以及沉穩堅毅的面龐,看起來頗有大將風采。

  此人棄了尋常小卒,直奔黃忠而來,手中長槍一挽,旋出數道槍花,直刺黃忠面門。

  黃忠見狀,絲毫沒有要閃躲的意思,手中大刀揮砍而出,迎向刺來的長槍。

  鏘!

  二人在馬背上對了一手,算是旗鼓相當。

  好身手!

  黃忠在心裡暗贊一聲,此人實力絕對能與張遼比肩,遂喝問一聲:「爾乃何人,可敢通上姓名?」

  「吾乃袁公帳下,張郃是也!」

  張郃也不隱瞞,聲音洪亮的報上自個兒名號。

  當年韓馥讓出冀州之後,張郃便轉投效力於袁紹,如今在麴義手下任副將一職。

  互通姓名之後,兩人很快便又斗在了一起。

  此時,麴義放下手中盾牌,從土坑裡起身,裝填好弩箭。由於張郃在與黃忠交手,為避免傷到自家將士,麴義將手裡的弩,對準了其他廝殺中的呂軍騎卒。

  咻咻咻~~

  伴隨著弩機扣動,馬背上奮戰的騎卒接連中箭墜馬,落在地上,遭到河北將士圍湧上來,亂槍捅死。

  這卑鄙的傢伙!

  黃忠見狀咬牙切齒,氣得是肝火大動,轉眼間他已經與張郃鬥了二十餘合,你來我往,難分勝負。

  張郃心中震驚,這老將軍身上中了五六箭,居然還能和他相鬥這麼久,即便是袁公麾下實力最為強勁的顏良文丑,恐怕也沒有這份能耐。

  然則黃忠的身體並不好受,隨著交鋒回合的增多,他明顯感覺到吃力起來,體內的氣血正在不斷溢出。

  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奈何不了張郃,而且隨著傷口化的加重,再打下去,他早晚會被耗死在這裡。

  長刀一記虛斬,黃忠勒馬調頭,同餘下奮戰的士卒大吼了聲:「撤!」

  「不要放走他們,給我追!」

  瞧見敵將想逃,麴義哪肯就這樣白白放過,他當即從旁邊牽過一匹無主的戰馬,直接翻身騎上,吆喝一聲周圍將士,奮力往前追趕上去。

  經過一番慘烈廝殺,黃忠所率的騎卒們已是疲憊不堪,而後面追來的馬蹄聲卻是越來越近。

  「將軍,你先走,我來攔住他們!」

  何副將面容決然,說完便勒住胯下戰馬,招呼了身邊的十幾員騎卒,準備留下來對付追擊的河北將士。

  黃忠沒有答應,反而是讓何副將帶著受傷的弟兄先走:「我去引開他們,你們速速回去稟報軍師,說明這裡情況,讓他早做防備!」

  何副將如何也不肯答應,一個勁兒的搖頭說著:「我等命賤,死了也就死了,將軍豈能為我等犯險!」

  「老夫當年在遇到主公之前,也不過是個深山裡的獵戶。誰的命都是命,咱們誰也不比誰高貴。我是將軍,一切事情我說了算!」

  黃忠語氣篤定,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拗不過黃忠,眾將士虎目含淚,抱拳道了聲:「將軍,保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