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破城之策
竹簡打開,映入眼帘的第一句便是:君侯親啟,下官曹孟德拜上。
光看這開頭,曹操就已經自降了許多身份,以臣下自居。
順著往下繼續看去, 多是頌揚之詞。
「遙想君侯當年,驅逐蠻夷,平叛西涼,深得先帝倚重……後虎牢顯威,力戰天下群雄,至今思來, 猶如昨日……」
看到這裡,呂布嘴角不覺勾起一抹冷笑,抬頭問向李典:「曹孟德何時也成了阿諛奉承之徒?」
「大司馬,我家主公敬重於您,您又何必出言相傷。難道說,大司馬的肚量也如婦人,小肚雞腸?」
聽得呂布譏諷自家主公,李典硬著頭皮回懟了一句。
儘管這話可能會觸怒呂布,甚至讓他連軍營都走不出去,但李典還是說了出來。
如果說呂布譏諷自己,李典可以忍,但呂布要譏諷曹操,作為曹軍使節的他萬不能忍。
「你小子找死麼!」
聽得李典這般放肆,帳內不少脾性躁烈的武將直接圍將上來,作勢就要將此人狠揍一番,讓他知道這裡究竟是誰的地盤,該由誰說了算。
呂布擺了擺手, 示意眾人不得莽撞。就算要教訓李典,也是將來在戰場上, 現在出手,即便重傷了李典,也會讓天下人恥笑。
既然呂布都發了話,諸將也只好退回到各自位置。
倒是曹性極為囂張,用手指著李典,威脅性極重的同他說著:「小子,以後別讓我在戰場上見到你。否則,小心你的腦袋!」
李典只當曹性是在示威,未曾放在心上。
這一小段風波過去,呂布繼續瀏覽起竹簡上的內容。
「陳留不過彈丸之地,孟卓仁厚,遠非君侯敵手,萬請君侯高台貴手,莫要為難孟卓。君侯若肯離去,操願奉上十萬石糧草,以為薄資,請君侯三思。」
最後,署名曹操。
「數年不見,曹孟德當年刺董的勇氣,難道都被消磨光了嗎?」
看完竹簡的呂布嗤笑起來,昔年的宿敵,如今卻主動低頭。換作是誰,心中都會有升起一股虛榮而自負的快感。
隨後,呂布將竹簡傳了下去,給帳內諸人挨個閱覽。
書信中,曹操態度謙卑,這使得不少將領皆是大笑起來,趁機挖苦起李典:「讓曹操把兗州讓出來,咱們就走,哈哈哈……」
其餘諸人,亦是跟著鬨笑起來。
「你們!」
受此侮辱嘲諷,李典面如豬肝,氣得渾身顫抖不停。要不是人單力薄,雙方實力懸殊太大,他早就同這些傢伙拼命搏殺了。
呂布略作輕咳,帳內的笑聲漸漸小了下去。
收起方才的輕慢態度,呂布直挺起身軀走至李典面前,以上位者的姿態低頭俯視。李典整個人都被呂布的身影籠罩,龐大的威壓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回去告訴曹操,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裡等他!」
語氣里透著破釜沉舟的霸道與決心,意思不言而喻。
他和曹操,此番必須分個高下。
…………
待到李典走後,呂布重新召集諸將於帳中。
「傳我將令,即日起撤走四面圍城的將士。」坐回帥位的呂布果斷下達起命令。
此令一處,帳內將領們俱是愕然,不明所以。
自圍城以來,已有月余,城內守軍士氣所剩無幾,最多再耗上十天半月,必能輕而易舉的攻破陳留。
如今若是撤走四面城門處的將士,豈非等同於白白放他們出逃?
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和付出,不是全都白費了力氣。
「主公,為什麼!」新入伙的方悅出列抱拳,忍不住出聲詢問。
當然,這也代表了大多數人的心聲。
「當初我圍困陳留,不過是想引曹操來戰。如今曹操派了李典前來,就必有與我一爭的決心。」
呂布眼眸中的戰意一閃而過,語氣很是篤定的說著:「別看曹操在書信中說得好聽,他曹孟德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再也清楚不過,你們可不要為其表面所蒙蔽。」
「那這和我們撤散有什麼關係?」方悅仍舊想不明白,索性打破砂鍋問到底。因為在他看來,這完全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事情。
呂布嘴角挑起,臉上划過一抹自信的笑容,並未同方悅解釋,而是同眾將發號施令:「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務必在最快的時間裡,告訴城中百姓。就說秋收到來,吾特意為他們讓開道路,讓他們出來收割田野間的麥谷,絕不傷他們半根毫髮。」
眾將越聽越糊塗,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就連逄紀等人亦是冥思苦想,唯有郭嘉神遊天外。
見此情形,呂布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絲絲的竊喜,能夠令逄紀等人都想不通徹,這說明他本身的能力,正在不斷提升。
不覺間,呂布坐直起身子,繼續說道:「不過,我只能給他們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每隔一天,便封鎖一面城門,若是待到四面城門重新封鎖,也別怪本將軍心狠,沒給他們機會。」
「三天時間,根本不夠啊!」
帳內的將領們面露難色,他們之中,很多人都有過收割麥谷的經歷。那麼多的田地,就算是不吃不喝,都未必能將那些田野里的麥谷全部收將回來。
「主公,您是說……」
逄紀眼神一亮,最先反應了過來。
呂布微微頷首,終於捅破了這張白紙,說將起來:「沒錯,趁著百姓們秋收回城之際,我會派人喬裝混入百姓的隊伍,進入城中,以為內應。」
眾將頓時恍然,再看呂布之時,皆是滿臉拜服之色。
「萬一張邈謹慎,不肯放百姓出城呢?」
逄紀有些擔憂的提出質疑,呂布所設之謀策並非十分高明,稍加猜想,就應該能夠猜出其中意圖。
若真被看破,那豈非又白白浪費了許多時日。
「縱使看破,張孟卓亦會放百姓出來。」呂布嘴角帶笑,說得篤然無比。
見呂布如此成竹在胸,逄紀愈發想不明白了,便又問道:「主公,您為何這般肯定?莫非那張孟卓,是主公舊識?」
呂布想了想,微微點頭:「算是吧。」
一段消散的記憶,悄然浮現於腦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