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拿起劍來,殺了他
「何進?他來做什麼?」
劉宏狹猝的眼眸細眯,起身準備離去休息,卻因何進的求見,再度坐回帝王位置, 微直起身軀,淡然的道了聲:「讓他進來。」
很快,宮殿的大門開啟,邁進個矮胖的身軀,步步往殿內走來。
令人頗為意外的是,何進的身旁還跟著個身穿墨黑色服飾的錦繡少年,容貌清秀,膚色白皙。
百官見到這個少年,臉上雖有詫色, 卻無不躬身垂首。
「臣何進拜見陛下。」
「兒臣,向父皇請安。」
一胖一瘦的舅甥同時向天子行禮。
劉宏的目光從何進身上挪到了旁邊,上次狩獵之後,他已是許久不見兒子。如今再見,似乎又長高了許多。
「父皇,兒臣聽說您病了,滿心擔憂,萬望父皇保重身體,莫要太過勞累。」劉辯提高聲量,將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百官心中為之點頭,對這位少有見面的大皇子印象拔高。
劉宏亦是覺得心中一暖,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在得知父親抱恙後能夠趕來探望,能有這份孝心就已經很不錯了。
心中雖是這樣想, 劉宏的臉色卻並未露出絲毫的欣喜,依舊冷漠的看著下方, 用一種近乎審問的語氣問道:「辯兒, 誰讓你來這裡的?」
這個時候, 劉辯應該還在廣成苑的道觀寄養,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敢擅自偷跑出來。
負責煉丹的史道士也沒那膽量敢放劉辯出來,那麼問題就來了,是誰去的廣成苑將劉辯接了出來?
何進麼?
劉宏瞥了眼那位矮胖的當朝大將軍,他倒是沒看出來這個殺豬的還有這份膽量,面色陰冷的笑著:「大將軍,朕的御林苑你都敢私下前往,朕這個位置,要不然讓你來坐?」
何進聽得天子之言,趕忙出聲澄清:「臣即便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擅闖陛下林苑,望陛下明鑑。」
未得天子許可,臣子私入皇家園林乃是重罪,沒人擔待得起。
何進的模樣不似說謊,劉宏信了幾分,便又將目光移到劉辯身上。
「兒臣聽聞父皇近來身子不適,古聖人云『百善孝當先』,故兒臣想在父皇身前盡孝,以……」劉辯低著頭,說得有條不紊。
「抬起頭來,看著朕說!」
天子的一聲冷喝,驚得劉辯渾身一個激靈。他慢慢抬起頭來,似乎鼓起了生平的所有勇氣,看著這個極為陌生該叫『父親』的男人,四目相對僅僅只有一剎,劉辯便迅速躲避了與父親的對視,口齒打顫:「以……以……
『以』了半天,也能沒想起下半句來。
內心的緊張、惶恐,壓迫著少年的心,對於執掌江山的父親,他心中更多的卻是害怕與畏懼。
見到兒子這般模樣,劉宏眼中的失望明顯。知子莫若父,他雖然和兒子的見面次數不多,但劉辯是個什麼樣的性格,他再也清楚不過。
如果真是劉辯豁出膽量,跑來這裡,或許劉宏還會對他高看不少,至少他已經具備了一定的膽識和魄力。
然則,這件事情的背後,九成九是有人在暗中教導唆使。
劉宏心中看得透徹,他寧願兒子當一輩子的安樂王爺,也決不讓他成為別人手裡的操縱傀儡。
那種滋味兒,劉宏比誰都清楚。
如果接劉辯出來的不是何進,那這普天之下,就僅有一人有這膽量了。
劉辯的生母,皇后何氏。
劉宏對何氏極為寵愛,哪怕她曾犯下過無數次的大錯,劉宏也縱慾多年,喜新厭舊,換過的妃嬪無數。
但這麼多年過去,在劉宏心中,最為喜歡的女人,始終只有何氏一個。
這種喜歡,他也說不清楚。
既然是皇后讓人接回的劉辯,那這件事,便算了吧。
劉宏雖不喜歡這個性格怯懦的兒子,但總歸是自己的血脈所在。
「該說的也說了,該見的也見了。朕今兒也乏了,你們都退下吧。」劉宏揮了揮手,示意群臣離去。
前來覲見的臣子們你看我,我看你,神情雖有些無可奈何,但畢竟崔烈的前車之鑑擺在那裡,縱使有心上諫,卻也沒那豁出性命的果決,不得不點頭躬身。
此時,何進向百官中的光祿大夫拋了個眼色,光祿大夫耿宜會意,從百官隊列中走出,微微按下笏板,躬身說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屁股已經抬起的劉宏,聽得這頗為刺耳的聲音後,強壓著心頭火氣,不得不再次坐回原來的姿勢,盯著下方的光祿大夫,語氣森冷:「說。」
耿宜自是知道自個兒的行為惹怒了性情乖戾的天子陛下,他卻依舊沒有退縮的意思,大聲說道:「陛下,您前些時日與臣等商榷立儲之事,提議讓皇子協擔任儲君,立為太子。臣以為皇子協年幼,不足以擔起雄圖遼闊的大漢江山。」
「哦?那愛卿以為誰人可為儲君?」劉宏神情驚訝,明知故問。前些時日的立儲之事,雖說暫且擱下,可這並不意味著劉宏會改變主意。
劉協今年五歲,聰明好學,性格大方不拘。
那天劉宏問他,長大之後想做什麼。
劉協的回答僅有四字:當學父皇。
劉宏聽完哈哈大笑,漢武帝劉徹七歲被立為儲君,而我的兒子,五歲就已有天下之志。只要好好教導輔佐,必為一世之明君。
劉宏對此,深信不疑。
「臣以為,皇子辯性情篤實,恭謹仁孝,上能繼陛下之大業,下能恤黎民百姓之疾苦,實乃儲君的最佳人選。」耿宜清楚無比的回答起來,何進允了他日後太傅職位,他今天也索性豁了出去。
「你們也是這個意思?」劉宏的目光掃視著群臣。
「臣等皆以為如此。」
來此的官員多是十常侍張讓等人的政敵,關於立儲之事,不管是理論邏輯,還是政治手段,他們都是要站在何進這邊。
原來替城北婦人求情是假,想逼朕立儲才是真。
劉宏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意,他將百官的意見暫擱一旁,問向兒子:「辯兒,你以為呢?」
「兒臣……兒臣……」
劉辯不知該作何說辭,吞吞吐吐,他習慣了散懶的道觀生活,早已不想當什麼國之儲君,是母后和舅舅非要逼他背這些無用的東西。
現在心慌,又全忘了。
天子見兒子答不上來,索性解下腰間佩劍,扔到殿中,咣當一聲。
隨後天子手指耿宜,朝著兒子說道:「把劍拿起來,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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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