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請君入甕
崞縣的城門處,停有輛長一丈二、高九尺的奢華馬車。
鄭牧自上次被打後,至今還不能下床行走。
橫都校尉鄭攸命人將弟弟鄭牧抬上了馬車,並對身旁的彪勇漢子說道:「馮虎,我弟弟這一路上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今天一早,撒出去的斥候來報,雲中郡的糧草抵達馬邑,哈蚩怙已經率軍朝崞縣趕奔而來。
為了鄭牧的安全著想,鄭攸自然不會讓他在待在崞縣。
名叫「馮虎」的漢子顯然是鄭攸的心腹,端坐在一匹黑色駿馬上,抱拳沉聲應道:「將軍放心,二公子若有任何差池,屬下提頭來見!」
鄭攸很滿意馮虎的態度,給他撥了三百軍士隨行。
被抬進馬車的鄭牧打開車簾,看向鄭攸目露疑惑,「大哥,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鄭攸搖了搖頭,「你先去往父親那裡,我過幾天就來。」
鄭攸作為駐守此處的校尉,如果未戰而逃,一旦傳了出去,必定會受到軍法處置。鄭攸的想法很簡單,先假裝跟鮮卑人交鋒兩次,然後再選擇撤退。這樣即使傳了出去,最多也就被上面呵斥幾句,絕不會受到任何處罰。
「而且呂布的手下將你傷成這樣,我這個當哥哥的怎麼能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他們!」
鄭攸眼中寒光閃爍,對於當初呂布等人打傷鄭牧之事,一直耿耿於懷。
當初鄭牧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讓鄭攸帶人去給他報仇。然而鄭攸卻說,呂布手下的士卒猛如虎豹,硬碰硬未必有十足把握。
「難不成現在就有把握了?」鄭牧有些搞不明白。
鄭攸則臉帶笑意,對自己的親弟弟沒有絲毫隱瞞,竹筒倒豆子般的全說了出來:「我每天都派了斥候去監視呂布軍的動向,然而這廝卻在袋口谷抬石頭、砍樹伐木,估摸著是想搭房子。我雖然奈何不了他,但鮮卑人呢?我聽說呂布在平峰口可是打得哈蚩怙落荒而逃,你說哈蚩怙要知道呂布在袋口谷,他會怎麼做?」
鄭牧雖然行事跋扈,卻也不是傻子,瞬間就反應了過來,沖鄭攸豎起大拇指,哈哈大笑道:「大哥,你這一招真是太絕了!」
鄭攸也跟著笑了起來,我倒要看看這呂布能有幾條命,擋得住多少鮮卑人,還真是期待鮮卑人屠戮呂布軍的場面啊!
…………
前往崞縣的寬廣大道上,哈蚩怙領軍走在最前,身後是八百騎卒和三千步甲,押運糧草的走在最後。
哈蚩怙的計劃是,先在崞縣郊外三十里處紮營,待士卒們吃飽喝足,休息一夜,明天再一鼓作氣拿下崞縣。
行至酉時,天空中的太陽落下西山。
鮮卑人分三路並進雁門關,先到者封左大都尉,其他兩路人馬離雁門關僅剩數十里,唯獨哈蚩怙這路,如今最為遙遠。
「要不是在平峰口被偷襲了一次,老子早已到了雁門關下,哪還有其他兩路的份兒,該死的狡詐漢人!」
哈蚩怙在心頭大罵,並且決定了要一路殺往雁門關,但凡遇見漢人統統殺死,不然不足以泄他心頭之恨。
「將軍快看,前方有漢軍!」
一名眼尖的將官發現了前方數十道身影,立馬朝哈蚩怙稟報起來。
漢軍?
哈蚩怙隨著那方向看去,果然有一群并州士卒,個個騎馬,人數在百人左右。
本將軍正愁馬匹不夠,你們居然就主動送上門兒來了!
哈蚩怙雙腿用力一夾胯下戰馬,挺槍一馬當先殺了過去,口中大喊:「兒郎們,隨本將軍殺了這幫漢賊!」
這百餘騎正是前來誘敵的宋憲等人。
哈蚩怙撇下大軍率先殺來,宋憲也提刀迎面沖了上去。
兩人你來我往鬥了二十合後,宋憲撥馬掉頭,叫了聲:「這賊將好本事,我們撤!」
身後百騎聽到宋憲這麼一喊,也立馬調轉馬頭,往袋口谷方向狂奔而去。
煮熟的鴨子還能讓你飛了?
哈蚩怙嗤笑一聲,拍馬直追宋憲,口中大吼道:「懦夫,休走!」
兩人一個跑,一個追,不知不覺已有十餘里。
此時哈蚩怙的副將追了上來,對哈蚩怙勸諫道:「將軍,別追了,現在天色漸晚,漢人恐有埋伏。」
副將的話音剛落,前方又一隊人馬殺出,領頭那人高坐褐色駿馬,手握一干方天畫戟,威風凜凜,正是前來接應宋憲的呂布。
呂布朝宋憲點了點頭,示意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宋憲道了聲「小心」,便帶著人撥馬往山谷處逃出。
哈蚩怙手下有不少人都認出了呂布,當即向哈蚩怙稟報導:「將軍,那天晚上在平峰口就是此人,是他殺死了圖木將軍。」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哈蚩怙一聽,心頭火氣蹭蹭蹭的往上竄,哪裡還聽得進去副將的勸諫,將手中長槍遙指呂布,怒氣衝天的大吼一聲:「兒郎們,殺此賊者,賞百金!」
說完,哈蚩怙再一次率先殺了上去。
呂布聽到哈蚩怙的懸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面帶笑意,「想不到我這個小小的軍侯都能值百金了,我這腦袋未免太值錢了點。」
不過也好,哈蚩怙如今已經發了狂,也省去了自己激將他的口舌功夫。
呂布思索之間,哈蚩怙已經挺槍殺了過來,手中長槍對準呂布心窩就是一刺。
呂布自然不會任由哈蚩怙刺傷自己,身形一閃,那杆散發著寒芒的槍尖從他咽喉旁邊迅速划過。
哈蚩怙能夠作為鮮卑人的主將,自然有幾分真本事,就武藝而言,實打實的可以算是個沙場猛將。
呂布的任務只是將鮮卑人引入谷中,而並非殺死哈蚩怙,所以也並未使出全力。
兩人就那麼纏鬥在了一起,你一槍我一戟,鬥了近三十回合,呂布見鮮卑人的大軍已經跟上,故意賣了個破綻,被哈蚩怙一槍挑破肩甲。
呂布在馬背上晃了晃,虛晃一戟後,拍馬徑直往後方不遠的袋口谷撤離。
哈蚩怙剛剛差點就將呂布挑下馬去,如今見呂布又跑了,哈蚩怙心頭徹底暴怒,剛剛跑掉了一個,現在還想跑,你真當我是吃素的,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哈蚩怙的脾氣上來了,提著嗓門兒,近乎咆哮的命令道,「都給我追,不抓到這傢伙,本將軍誓不罷休!」
呂布帶著五十騎只顧往谷中跑,哈蚩怙在後面發了狂的往前追。
夜色降臨,哈蚩怙卻渾然不覺,一股腦兒的衝進了袋口谷內。
「嘿,這些蠢貨還真進來了!」
趴在入口上方的百夫長陳褐見此情景,捂嘴偷笑了起來。
戲策早已是成竹在胸,對周圍眾人低聲吩咐起來:「侯成,把準備的麻繩扔下去,接應呂軍侯他們上來。陳褐,放過前方人馬,等他們全部進來,我們再關門打狗!」
哈蚩怙跟著呂布衝進了谷內,而剛剛還在前面的呂布居然沒了蹤影。
憤恨無比的哈蚩怙自然是心有不甘,將手中長槍猛地插進地里,咬牙大吼了一聲:「可惡!」
隨後而來的副將騎馬趕到哈蚩怙身前,皺著眉頭,臉色有些愁苦的說道:「將軍,這山谷中怎麼有股怪怪的味道。」
哈蚩怙聽到這話,伸出食指按住一邊鼻孔,使勁一嗅。
剛剛還怒火朝天的哈蚩怙勃然色變,入伍多年的他瞬間就聞出了這是火油的氣味,當即扯開喉嚨朝身後大吼起來:「快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