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斷水
翌日,華雄從呂布那裡領了將令,帶著麾下步卒去到東武陽以北的山地,那裡有兩條流經東武陽的河流,澤水和汭水。
士卒們扛著鋤頭, 有些不明所以。
「將軍,咱們不是來打仗的麼?怎麼這會兒還扛起鋤頭了?」
同樣甩著大步的華雄回頭瞥了眼那漢子以及其他士卒,虎著張臉,沒好氣道:「你們這些蠢貨,哪裡曉得主公的智慧,都別聒噪,只管跟著本將軍幹事就行!若能完成主公交代的任務, 少不了你們功勞。」
聽得這話,不少士卒皆是心中高興, 對他們而言,殺敵也好,下田種莊稼也罷,只要能夠攢功就行。
但也有個別將士喜歡圖個真相,仍舊低聲私語。
「我覺得吧,這事兒沒這麼簡單,聽說北邊的麴義將軍,就用過水淹七軍的奇謀,咱們會不會也是去掘河水灌城?」
「李澤,你小子沒長耳朵是吧?是不是想今晚來我帳內與本將軍切磋武藝?」聽到後方傳來的嘀咕,華雄再度回頭,目光中帶著幾許深意玩味的掃了過去。
那個被點名的騷氣青年頓時打了個寒顫,汗毛倒豎,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再也不敢多言。
他們這位將軍的嗜好, 真沒幾個能頂得住。
至於士卒們手裡的鋤頭, 則是向之前那些農夫借來, 他們田地被大火付之一炬,呂布承諾暫借他們糧食過冬,且不收利息,等以后庄稼豐收,再還不遲。
這些百姓對此是感恩戴德,在得知呂布派人來借鋤頭鐵鍬時,眼睛都沒眨一下,通通借了出去。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華雄率著士卒斷水分流,將原本流向東武陽方向的河水,強行改變了方向。
東武陽城,皇宮。
「哈哈哈……」
未至正殿,便先聽到從殿內傳出的愉悅笑聲。
「陛下,御史大夫求見。」侯在殿外的老宦官入內,向天子恭敬稟報。
劉辯這會兒心中暢快,掩飾不住笑意,招了招手:「快請荀卿進來。」
這些時日,荀彧忙得夠嗆,幾乎沒有一刻閒著,眼下呂布攻城在即,城內百姓人心惶惶。他作為天子最器重的大臣,自然得去城中到處安撫百姓,同時也要鼓舞軍隊士氣,讓三軍將士拿出鬥志,共抗敵軍。
邁入殿內,荀彧見天子面色不錯,加上方才聽到的笑聲,不由好奇詢問起來:「陛下,何事如此高興?」
提到這個,劉辯頓時又大笑了幾聲,然後與荀彧分享起來:「荀卿啊,朕方才聽到一個關於敵軍的情報。說是呂布派手下去北邊斷水,想把咱們渴死在城裡。」
「也不知道是哪個蠢貨給呂布出的計策,就算他強行分流,也斷不了我東武陽城內之水。」
劉辯說得篤然無比,他也確實有自信的理由。
東武陽城裡,家家戶戶都打了深井,光是靠地表下儲藏的水源,都夠他們用上兩三年,這還不算下雨時的降水,所以呂布想斷水源,根本沒有可能。
除非,能把地下水源也給斷了,否則只會是白費功夫。
劉辯得意的笑著,荀彧卻皺起眉頭。
呂布手下能人異士不少,如此簡單淺顯的道理,他豈會不知?
料想,這其中必有蹊蹺!
然則不待荀彧提醒,督軍大將徐廣便火急火燎的跑來求見。
見到徐廣如此著急,劉辯心頭湧起股不好的預感,搶先問道:「可是呂軍攻城了?」
徐廣微愣,繼而搖了搖頭。
劉辯見狀,心中暗自呼了口大氣。
只要不是呂布強攻,那都問題不大。
徐達的臉上依舊愁雲濃皺,他要匯報的事情,絲毫不亞於呂布攻城。
「陛下,我軍將士今天身體異常,超過半數士卒上吐下瀉,渾身乏力。軍中醫郎檢查之後,是有中毒之狀。」
「中毒?」
劉辯驚疑一聲,繼而不信道:「怎麼可能!」
軍中食物皆是經過嚴格篩選,為的就是防止士卒投毒,這麼多年,還從未有過一起大規模的中毒事件。
「陛下,根據軍中醫郎所述,賊人並非是在食物中投毒,而是在井水裡投了大量碾碎的胡蔓草。這種毒草在水中稀釋之後,毒性較弱,雖不致命,卻也能使人渾身乏力,上吐下瀉,呼吸麻痹……」
徐廣滿是擔憂的稟報,這些賊人卻也聰明,知道用布囊包裹著胡蔓草,然後用石頭繫上繩子,連同布囊直接墜入井底。
從井口向下看,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有多少將士中毒?」
「約莫兩萬人。」
什麼!
聽得這個數字,劉辯心中顫了一下,這也意味著有兩萬士卒短時間裡無法進行作戰。
要是這個時候呂布攻城,那可就危矣!
「城中百姓呢?」荀彧再旁問上一聲。
「百姓們也因此遭了活罪,早上的時候中毒人數還少,到了中午時分,幾乎城中到處都是噢喲連天叫喚的聲音,唉……」
徐廣為之嘆息。
好在賊人在百姓井裡下的量少,中毒症狀相較軍中將士,明顯輕緩許多。
劉辯咬牙切齒,憤恨的一掌拍在桌面,「肯定是呂布這廝幹的好事!」
相較於劉辯的暴躁,荀彧倒是淡定,因為他很清楚,煩躁解決不了問題,所以他問向徐廣:「可有救治之法?」
徐廣點頭,如實說來:「醫郎已經開了方子,用黃岑、黃蓮、黃柏熬製三黃湯,加上甘草灌服,使得毒性暫時得到遏制。」
不過,井中之水卻是不能再食。
聽到這句,荀彧眉頭深深皺緊起來。
澤、汭兩水被斷,河水不會流經東武陽這裡。
不能飲水的話,這就很難受了。
「徐廣,從即日起,你帶人挨家挨戶的搜,但有嫌疑者,格殺勿論!務必給朕將投毒之人揪出,朕要將他碎屍萬段,方解心頭只恨!」
劉辯握拳,眼眸中滿是憤怒的火光。
「陛下,這個時候抓賊已經作用不大。大肆搜查,也只會搞得人心惶惶,上下離心。咱們現在該想的是,如何解決水的問題。」
荀彧微微搖頭,勸說起這位性情易怒的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