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盧植無罪釋放。【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如曹昂計劃的那般,張讓拿著曹昂給他的詩獻給了天子。靈帝看到詩文後,連誦幾遍,竟不由得落淚了。
無論何時,做天子的,哪有不喜歡忠臣的。
靈帝其實一直將盧植當作心腹培養,只是盧植自己不上道,不願意做天子的一條狗而已。但靈帝內心,其實還算看好盧植。
這種人忠誠無私,心繫社稷,即使屢屢將天子氣個半死,但關鍵時候,天子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這種人。
靈帝也不捨得殺盧植。
而且張讓替盧植求情,意味著曹節和張讓的臨時同盟破裂。靈帝就是為了加深二人的矛盾,他也不會選擇張讓的,否則怎麼能讓曹節忌恨張讓。
因此靈帝一道旨意,便將盧植赦免。
靈帝這道命令,算是狠狠地打了曹節的臉面。曹節對張讓背後捅刀的行為恨得要死,可是卻無可奈何。
曹節很清楚天子的用意,更明白這是天子對於他逼宮的報復。
對於曹節來說,盧植不過是個小人物,他雖然因為盧植丟了臉面,可沒得為了一個盧植而跟天子繼續激化矛盾。
所以曹節故意裝作不知,便讓此事過去了。
曹昂本以為此事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日晚上,盧植親自來了曹家,見到曹昂,盧植第一句話便是「昂兒,那首絕命詩可是你寫的!」
曹昂沒想到盧植這麼快就打聽到了此事,嚇了一跳。
對於盧植,曹昂沒敢隱瞞,不過他也沒直接回答,而是吃驚地問道:「老師,您是如何知曉此事的!」
「我出來之後,有人誇我絕命詩寫的好,我打聽之後才發現,天子是因為我寫了一首絕命詩受到感動,這才放我出來的。」
曹昂聽了,連忙說道:「老師,那這是好事啊!」
盧植臉色卻是不好看。
「我寫沒寫絕命詩,我自己還不清楚嗎?」
曹昂小聲「嘀咕」道:「那也不一定是我啊!」
盧植瞪著曹昂道:「我身邊的人,除了你,還有誰會想到這種辦法來?還有誰能寫出這種好詩來?」
曹昂見狀,只得承認道:「老師,我這也是沒有辦法。」
盧植不置可否,又問道:「這詩文是怎麼送到天子手中的?」
曹昂知道沒法再瞞著,老師的性格他清楚,弄不清楚這件事,他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
「我是求張讓送給天子的!」
盧植聽了,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厲聲斥責道:「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你還要不要自己的名聲了?」
曹昂嚇了一跳,這還是老師第一次跟他發火。
曹昂忙辯解道:「老師,我也是沒有辦法,再說你都能不顧生死地為師公去收屍,我難道就不能舍了名聲,救老師一回。」
盧植聽得這話,立時沉默了。
盧植坐在那裡,有些生著悶氣的樣子,閉口不言。而曹昂侍立一旁,也不敢說話。
師徒二人就這麼沉默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盧植這才開口道:「老師對不住你!」
曹昂大驚,趕忙說道:「老師千萬不要這麼說,這都是我自願的。」
盧植嘆了一口氣,看著曹昂說道:「你這孩子,當初我就覺得你雖然聰慧,雖然有孝賢之名,但行事有些過於算計,甚至有些陰晦,缺乏一股光明正大,怕你走上邪路。可偏偏還是,唉!」
曹昂更著急了,立刻辯解道:「老師,我雖然去找了張讓,但卻是利用張讓和曹節的矛盾救了老師。自始至終,我從未敢在品德上有絲毫的讓步,不虧名節。」
「一次不讓,兩次不讓,那你能保證每一次都會堅持做你自己,堅守住自己的名節嗎?」
盧植看著曹昂還想說什麼,便又言道:「交易這種東西,只要你養成了習慣,那無論做什麼事情,第一時間便會想著跟人做交易,因為這麼做最簡單、容易。你覺得你能牢牢地守住底線,可是昂兒你要記住,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若被外物蒙蔽了雙眼,你就再也看不清道路了。
我在獄中,其實想出來並不難,只要跟曹節他們妥協一下。
可是我為什麼寧願死也不會妥協。因此我妥協這一次,以後便會有無數次,每次只是無關緊要的妥協,可累積起來,我哪還會有屬於自己的名節。
昂兒,你還小,很多事情不能把握的住。這個時候,更不能有絲毫地放鬆。」
盧植說到這,忍不住搖搖頭。
「其實老師這次沒資格教訓你,因為你這麼做都是為老師所牽連。可是老師實在不願看到你走了歪路啊。」
曹昂「撲通」跪了下來,眼中的淚也忍不住流了出來。
「老師,我知道錯了!」
盧植上前扶起了曹昂。
「昂兒,你是個好孩子,是個好孩子!」
盧植走後,曹昂就一個人在書房裡思索著今日的事情。盧師來之前,曹昂從未想過自己做的不對,可是現在,心中竟然有一絲愧疚。
自己真的已經漸漸沒了底線嗎?
曹昂連中午飯亦沒有吃,就在房間裡苦苦思索這個問題。
小鈴鐺擔心曹昂,親自端來飯菜給曹昂。
「阿兄,再努力也要吃飯啊!」
曹昂看向小鈴鐺,忽然問道:「鈴鐺,你覺得,做一件事,是結果重要,還是過程重要?」
眼看小鈴鐺一頭霧水,曹昂又說道:「就是說,如果做一件事,我能否只要結果是對的,就不管過程的對錯。」
小鈴鐺看著兄長說道:「阿兄說得,鈴鐺其實不懂,只是鈴鐺覺得,不管是過程,還是結果,只要問心無愧,便是好的吧!」
曹昂聽了,低聲念叨著「問心無愧!可是如何才能做到問心無愧啊!」
看著桌案上的《孟子》和寫好的一卷注釋,曹昂最近老覺得注釋的有問題,可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這時似有所得的曹昂突然將那捲注釋拿起,撕成兩半。
小鈴鐺看了,大驚失色。
「兄長這是作何?」她趕緊搶過撕破的文卷,要想辦法粘上。
曹昂卻是一副凜然道:「若無浩然正氣,如何注釋《孟子》,這注釋,我得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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