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悍鬼末路(三)

  鑊者,無足之鼎也,類似於現在的鍋。【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鑊里,也就是鍋里的意思。此地三面環山,一面臨近巢湖,地勢外高內低,如做飯的大鍋一般,因此得名。

  而且鑊常被用來煮人,算是一種烹人的刑具。

  眾人本就狼狽不堪,惶惶如喪家之犬,此時逃到鑊里,寓意著實不佳。

  眾人眼看袁術栽過去,連忙上前將其扶住。

  只見袁術滿臉戚戚的模樣,喃喃地念叨著:「鑊里鑊里,今我為魚肉,而曹昂執火,難道我註定要被鑊烹於此地不成。」

  眾人聽得,亦是沉默。

  閻象看著袁術的模樣,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不過他對袁術倒是有些不滿,此時此刻,正是要振奮人心之時,你說這些,不是讓眾人難安,途增煩惱嗎?

  這時陳紀奉上剛做好的飯食,袁術趕緊接了過來,他也是飢腸轆轆。可是這飯袁術剛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

  「這是什麼?」

  陳紀只得說道:「連日突圍,軍中糧食喪盡,只有麥屑五斛尚存,我讓人做了麥飯,勉強可以飽肚。」

  「如何只有五斛糧草?軍需官是幹什麼的?」

  眾人皆不說話。

  袁術想說什麼,可回想到逃命的狼狽模樣,最終也沒有開口。

  袁術很清楚,這事不怪陳紀,若非陳紀帶上這幾斛麥屑,他們連飯食都沒有了。只是幾斛麥屑,連三日都撐不住,若是吃完,又當如何。

  袁術神色黯然,狼狽地吃起了飯食。

  可是這麥屑本就難以下咽,還因為過水,有些發霉。袁術強忍著吃了幾口,終究是咽不下去。

  袁術將麥屑放下,也沒有人敢勸。

  這時其子袁耀忽然將碗摔到地上,大聲說道:「我不要吃這豬食,我要吃鹿脯,我要吃熊掌。」

  袁術見狀,上前一巴掌甩到袁耀的臉上。

  「逆子,若不是你得罪了曹昂,我如何淪落到今日的地步。」

  袁紹說著,忽然者真覺得曹昂對其緊追不捨,就是因為袁耀曾經刺殺過他。於是袁術為了泄憤,又拿起一根馬鞭,狠狠地抽打起袁耀來。

  在場之人,也沒人相勸。

  或許在所有人看來,責任真的全在袁耀身上。

  袁術打的袁耀滿地亂竄,他倒是痛快了,可他本就有傷,劇烈的運動又使得袁術創傷崩裂,鮮血染紅了衣袍。

  就在這時,一個斥候從前面匆匆趕來。袁術見狀,也顧不得打兒子了,連忙問道:「出了何事?」

  這人連忙回道:「南面有徐州軍!」

  眾人大驚,袁術立馬起身查看。

  很快各處都有人來報,數個方向皆有徐州軍的存在,他們被徐州軍給包圍了。

  之前定徐帶著廣陵部和旅賁部渡河之後,便命龐德率旅賁部趕往合肥城,他本人則屯兵於居巢(今安徽巢湖市東北)一帶。

  定徐很清楚,單憑合肥一路伏兵,很難捉到袁術。

  居巢在巢湖東南,向東北可至歷陽,向西南可通廬江,屯兵於此,可以隨時根據袁術的逃跑方向做出反應。

  果不其然,袁術連續從合肥城下、浚遒和合巢亭突圍,一直來到鑊里附近。

  而定徐正好於此設下八面埋伏,將袁術一行給團團包圍。

  袁術一行,頗為慌亂,就連一直從容不迫的閻象也開始失措起來。畢竟鑊里的地形並不適合突圍,此時被包圍,如入絕地。

  袁術完全沒什麼突圍方向,閻象也只得猶猶豫豫地說道:「莫不如派人前往徐州軍中,以財貨厚贈之,求對方讓開一條道路。」

  這已經不能說是餿主意了,而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袁術卻是很高興,如抓到一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派韓胤出使徐州軍。

  定徐將袁術包圍之後,並沒有急於發起攻擊,而是各部緩緩向鑊里前進,縮小包圍圈。

  定徐手中不過兩三干人,分作數個方向,兵力其實捉襟見肘的很。

  見到韓胤,定徐故意裝作手中有數萬人馬的模樣,呵斥對方投降。

  韓胤連忙說道:「我家左將軍有言,若將軍能放開一條道路,允我等南下,左將軍將以黃金五干斤酬之。」

  「好大的口氣!」

  定徐尚未開口,張紘便斥責起對方。

  而且張紘轉頭對定徐說道:「賊子奸詐,欲離間我將士,請斬其首,以懾賊膽。」

  定徐並不太明白張紘的意思,卻仍是讓人將韓胤推出去,斬首示眾。

  可憐韓胤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就落得人頭落地的下場。

  韓胤被推出之後,張紘解釋道:「韓胤此來,既是向中郎將買路,亦是試探我部虛實。

  若是中郎將允了買路之事,便側面體現我軍兵力不足,很可能袁術會直接突圍。可今日殺了韓胤,袁術便以為我軍人馬眾多,絲毫不在乎他們生死,這些人反而會畏首畏尾了許多。」

  果不其然,韓胤被殺的消息傳到袁術軍中,袁術眾人俱驚。

  袁術本人更是喃喃道:「曹子修難道要殺我?」

  這是袁術哪怕接連兵敗也從沒想過的,他第一次體會到死亡原來離得這麼近。

  徐州軍的強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讓眾人覺得當面之敵,實力強大,難以硬抗。

  袁術不敢正面突圍,只得帶著百餘部下向東面移動,徐州軍步步緊逼,最終袁術一行在一處高地下再無可退之路。

  此時已然山窮水盡,眾人悲悲戚戚,袁術更是因為憂懼發起燒來。

  到了夜裡,袁朮忽醒忽睡,還說起了胡話,難以穩定,直到天明,出了一身的汗,這才漸漸好轉。

  而病尚未好,袁術便強忍著不適起身。

  袁術很清楚,人心快要徹底散了,而他必須立起來,才能安定人心,有一線生機。

  過了中午,眾人的糧食完全耗盡。

  時秋老虎格外厲害,雖是秋天,可眾人汗如雨下。

  袁術一時口渴難耐,便忍不住說道:「可有蜜漿,讓我解渴?」

  眾人聽之,皆是不答,袁術見狀,方才醒悟剛才所言。他也知道,這種場合,連糧食都沒有,又如何有蜜漿呢。

  袁術忍不住搖頭嘆息良久,甚至有些難以置信。

  「我袁術怎麼會到這個地步?」

  袁術又問了一聲,一口鮮血吐出,向後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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