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壽春。【,無錯章節閱讀】
自袁術軍殺了陳溫之後,陳瑀就正式坐穩了揚州刺史的位置。雖然州內還有周昂屯於陰陵,負隅頑抗,但覆滅不過是時間問題。
這日一早,陳瑀正在州衙辦公,僕人來報,有舊友求見。
陳瑀讓人將其引來,待看清來人,卻是吃了一驚,原來此人正是王朗。
陳瑀知道王朗的身份,不敢多言,立刻引著王朗去了後院。
二人在書房坐下,王朗笑道:「公瑋,你這一州刺史,在自己的州府之中,也怕成這般嗎?」
陳瑀卻是仍有些惶惶然,不甚高興地說道:「王景興,誰不知道你的身份,你這般張揚地來我揚州,不怕為人所知,掉了腦袋?」
「我若掉了腦袋,那你陳公瑋就要背上一個戕害故友的罪名了。」
王朗與陳瑀乃是故友,雖然二人相差十多歲,可王朗年少成名,陳瑀又是州中前輩,因此二人結成忘年交,相交莫逆。
「你王景興什麼時候也如此無賴了。」
正如王朗說的,陳瑀為了自己的名聲,也不可能害了王朗,因此一副無奈的模樣。
二人一番寒暄,相對而坐。
王朗先開口道:「我今日來見公瑋,乃是有要事相商,今我是來替大將軍勸降公瑋的。」
王朗倒是直截了當,正喝水的陳瑀差點讓他一句話嗆到。
「景興,你這也太直接了。」
「這勸降之事,不知道多少人願來。還是童漢宗替我舉薦,我才得以前來,否則勸降之事,還輪不到我啊。」
王朗苦笑道:「我也不瞞公瑋,自我被貶出彭城,可是一直在尋找返回幕府中樞的機會,這次來勸降你,於我是契機。
大將軍本來都要讓漢瑜(陳珪)前來的。」
「你倒是不瞞人,我還以為你要長篇大論,效蘇秦、張儀之詭辯說我呢。」
「這些大道理不用我說,公瑋也清楚,我又何必跟你論這番心機。」
王朗看著陳瑀,低聲說道:「袁公路匡亭之敗,公瑋可知否?」
「知矣!」
「既然如此,何必我多說。袁公路失了南陽,根基已喪,又兵敗匡亭,損兵折將,公瑋覺得,他能以半個豫州和半個九江郡抵抗大將軍?」
陳瑀一時不說話。
王朗則接著說道:「大將軍自青州戰後,休整了一年,兵精糧足;而袁公路這一年,屢戰屢敗,師老兵疲,人心喪盡,他就是再有家底,這般消耗,還能有多少。
今日大將軍圖謀揚州,咱就說以二人的實力,你覺得袁公路能打敗大將軍?」
陳瑀更不言了,他再是嘴硬,也沒臉說袁術能夠打敗曹昂
「淮泗之地的局勢已然明了,公瑋當早作打算。」
一直不說話的陳瑀這才回道:「左將軍於我有恩,若無左將軍舉薦,我也做不得這揚州刺史。」
「那你就等著淪為下邳陳氏的旁支吧。」
陳瑀一愣。
王朗自顧自地說道:「漢瑜做了泰山郡太守,你那好侄子陳元龍也做了樂安郡太守,頗受大將軍重用,大將軍親口說的『陳元龍乃命世之才』。就連漢瑜的小兒子陳應,也做了大將軍的親衛,出入幕府。而你和公琰(陳琮)呢,皆在袁術這邊,與大將軍為敵,若你是大將軍,你是否會扶植漢瑜?」
「我父乃是盧子干之師也。」
王朗聽了,忍不住笑道:「你還記得大將軍是你的師侄?」
王朗說著,又搖頭道:「大將軍這個人,才略心胸是常人遠不能及的,可正是如此,也不會為外物所影響。
大將軍之父又如何,不照樣待在兗州給他看門。
若今日在徐州的是盧公,或許會顧及先太尉的師生之情,可是你指望大將軍念舊情,卻是有些一廂情願了。
先太尉去世時,大將軍尚幼。大將軍跟你陳家,本就沒有太多的交情。於大將軍來說,不管是漢瑜,你還是公琰,都是陳家子弟,並無不同。
既然如此,他為何不扶植心向於他的漢瑜以對付你呢?」
陳瑀聽了,一時竟有些愣神。
「景興,你真覺得曹大將軍能敵得過左將軍,須知左將軍可是出自四世三公的袁氏。」
「那要按你這個邏輯,太祖高皇帝肯定打不過項羽,因為二人的出身差了干倍萬倍。」
陳瑀其實已經被王朗說動了。
陳瑀是下邳人,就憑曹昂控制著下邳,陳瑀便不得不與曹昂合作。若是袁術勢大,他還有選擇的機會,可現在的袁術,還有反盤的可能嗎?
陳瑀有了決斷,便故意說道:「景興,大將軍若是得勝之後,準備如何處置揚州?」
王朗是個人精,立刻便明白陳瑀的意思。
「公瑋且放心,大將軍說了,以功而酬賞,若是你願意,此戰之後,可為九江郡太守,仍領九江郡,來日,當以九卿之位酬之。」
陳瑀點點頭,這個結果於他來說是很好的。
陳瑀很清楚,他雖然掛著揚州刺史的名頭,手中不過半個九江郡,指望這半個九江郡做一州刺史,完全不現實。曹昂讓他做九江郡太守,至少能保住他手中的權利。
至於九卿之位,就要看曹昂能走到哪一步了。
「景興,你且回復大將軍,我陳公瑋願棄暗投明,為大將軍效犬馬之勞。」
二人商定了此時,陳瑀又多問了一句道:「景興,大將軍何時派兵進入淮南?」
「大將軍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袁術殺了陳溫,可為理由。」
「雖是理由,但不充分,須得等到袁術來了淮南,大將軍的主力才能逆淮水而上,圍殲袁術主力。」
王朗的回答雖然與陳瑀料想的不太一樣,但他也只得勉強接受。
很快王朗成功勸降陳瑀的消息送到了彭城。曹昂得知此事後,心中大喜,王朗的人品不好說,但是單論能力,確實還可以。
倒是可以給王朗換換位置。
此時的王朗功成身退,返回沛國。輕舟之上,王朗頗為愜意,其侄王詳便詢問道:「叔父,我徐州兵馬,何時才能至壽春,我頗有些急不可耐了。」
王朗聽了,微微一笑,卻是沒有說話。
壽春城不破,曹昂的軍隊怕是不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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