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月底,天氣已然轉涼。
秋風瑟瑟,草木枯黃,更平添一股悲寂之意。
此時的曹昂心中慌的很,平日裡習慣了運籌帷幄,謀定後動,所以當事情超出預料之後,曹昂本能的有些慌亂。
直到這時曹昂才發現,自己與那些真正的英雄相差的,便是處變不驚的心胸。
曹昂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不過是自己前進路上,一塊很小的石頭,根本不可能阻擋自己前進的道路。
可是不住激盪的內心,卻始終平靜不下來。
曹昂此時終於理解楊廣在晚年時的逃避與脆弱了。自己與楊廣一般,順風順水多年,哪怕臨陣之時,也能倚仗自己對歷史的先知先覺將人心玩弄於鼓掌之中,以至於到現在,已經忘了挫折的滋味。
甚至於面對挫折,頗有些無力抵抗。
曹操抽出匕首,一把劃破自己的掌心,然後任憑鮮血滴滴落在地上,而疼痛不斷地刺激著曹昂的大腦。
一旁的眾人都驚呆了,趕緊要給曹昂包紮,被曹昂一把推開。
很快鮮血流滿了曹昂的手,曹昂內心卻逐漸感受到清明,整個人也感覺豁然開朗了許多。
在這個世界上,一旦你忘記了疼痛的感覺,那離走向滅亡也就不遠了。
曹昂回到馬車上,現在的他,需要休息。
過了沒多久,周倉來報,馬銅所部送來了「遭遇陶謙伏兵」的消息,曹昂對此並不感到奇怪。
不過馬銅的處置讓曹昂拍案叫好。
什麼叫能臣,處變不驚,因勢而行,不用老闆費心,這才叫能臣。
此時曹昂的腦海中忽然有了一個打算,先不急著管郯縣,而是一口氣吃掉設伏的這支丹陽兵。
於是曹昂立刻招來鄭度。
鄭度聽了曹昂的想法,也是大吃一驚,但細想下來,卻又不得不承認,曹昂的想法,絕不失一個好辦法。
若現在郯縣沒丟,馬銅的千餘騎兵雖不能破敵,可守住北門還是沒問題的。而郯縣若是丟了,能吃掉陶謙這四千人馬,也會讓其元氣大傷,接下來爭奪郯縣時,將會更加有利。
曹昂下定決心,立刻重新部署。
一方面命曹援、徐商二部迅速分向兩側,堵住這部伏兵的兩側,同時又命褚寧、趙莽帶著前部和陷陣部迅速向前迎擊敵軍。
馬銅已經派人指認了伏兵的位置,曹昂現在唯一擔心的便是這群丹陽兵在馬銅部繞過他們之後,會選擇撤退。
於是曹昂又不得不派人傳信馬銅,分出一曲騎兵,牽制這支丹陽兵,無論如何不能讓其撤回郯縣。
哪怕強悍如丹陽兵,也不可能在騎兵地襲擾下從容撤兵。
不過曹昂擔心明顯是多了,曹豹不僅未撤退,還專門在原地等著他呢。當然原因並非是擔心騎兵的襲擾,而是曹豹對麾下部隊強大的自信。
曹豹所部轉戰徐州多時,全無敵手,他有理由輕視曹昂。
曹昂所部的斥候來回行動,往來的官道上都是奔馳的騎士。
當曹昂得知陶謙所部就在原地列陣以待時,他整個人都覺得難以置信。對方準備用四千步兵來迎擊他近萬人的部隊,這是裝傻還是真傻。
曹昂甚至懷疑對方是否還有別的埋伏。
到了下午,褚寧和趙莽統帥的前軍終於趕到了曹豹預定的戰場,曹豹等了一整天的戰鬥,終於要爆發了。
褚寧、趙莽二人,從未與丹陽兵交過手,不過對方畢竟名聲在外,二人也不敢輕視。
眼看著對面已經拉開架勢,褚寧、趙莽二人便商議,由趙莽帶著陷陣部去試探一下對方的實力,褚寧在後壓陣。
趙莽的陷陣部和高順的陷陣營完全是兩回事。
這支部隊是一支敢死部隊,待遇最差,裝備普通,大部分士兵勉強能穿上一身皮甲,武器也是各部淘汰下來的破爛。
唯一與眾不同的,是他們的悍氣。
既然是敢死隊,那就是死中求活。
趙莽是不太擅長指揮的,或者說這支部隊,也不需要太多指揮。
一群悍匪,殺便是了。
趙莽帶頭,眾人便「高呼」著沖向了對面的丹陽兵。對於他們來說,什麼丹陽兵,愛誰誰!
對面的曹豹看得也有些愣,這樣的打仗方式,原以為只有他會呢。
此時曹豹也驕傲的很,眼看對面來攻,立刻命令部隊迎擊上去。
至於臧霸別部,他就只當作輔兵來用了。
雙方很快絞殺在一起,什麼陣型、布置之類的,幾乎都攪散了,只剩下最原始的衝擊。
趙莽手持著狼牙棒,左右揮舞,沾著即傷,碰著即亡,仍呼「不過癮」,索性直接跳下戰馬,沖入亂軍之中廝殺。
曹軍的勇猛也出乎曹豹的意料。
不過曹豹仍不在乎,他索性一股腦將軍隊全部派出去。丹陽兵最擅長的便是連續不斷地向前衝鋒,如滔滔大江一般,最終將對方給吞噬。
對於曹豹的安排,臧霸不發一言,樂得見曹豹如此。
丹陽兵也確實強悍,陶謙對麾下軍隊下了血本打造,搜刮的那點錢都用到建設軍隊上。
於是雙方肉搏之中,趙莽的陷陣部便有些不支,陣線出現鬆動,畢竟皮甲如何打得過鐵甲。
打仗很多時候就是打對位,多條戰線,只要一條出了問題,那其餘戰線必然動搖。曹豹也是個悍將,眼看曹軍一個方向出現動搖,立刻下令集中兵力,猛攻此方向,將已經打開的缺口擴大。
局勢變得對陷陣部越發不利了。
眼瞅著陷陣部要陷入頹勢,後面的褚寧便要準備支援。
這時隨軍的參軍氏儀卻一伸手攔住了褚寧,對褚寧說道:「趙司馬只是陷入頹勢,並未落敗,不必急於支援。」
「再等就敗了!」
氏儀道:「驃騎將軍用陷陣部,就是磨礪其兵,司馬急著救援,豈不違了驃騎將軍的心思,我記得驃騎將軍有言,陷陣部之兵,斬首一人,可免一親人之罪,以此激之,必振奮軍心。」
氏儀是北海人,乃是曹昂北上破青州兵時新招的掾屬,此時不過二十六七歲。
褚寧並不太信任此人,但見對方搬出曹昂來,也不好反駁,於是便從之。
【作者題外話】:註:氏儀,即是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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