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晉陽解圍之後,諸將皆以為曹昂要迅速北上,大幹一場,可曹昂反而繼續在界休待著,不動起來。【記住本站域名】
諸將俱有不解,曹昂亦不解釋,直接命令王允以右將軍長史的名義北上晉陽,宣撫沿途縣城,徵募郡兵,又命令丁原率領騎兵向西北方向探查。
丁原悍勇,一路向西北方向,橫衝直撞,很快便遭遇了匈奴人。他也不畏懼,窮追猛打,連戰匈奴人三仗,兩勝一平,斬首五百餘級,算是打了一個漂亮的開端戰。
可曹昂得知之後,並未嘉獎丁原,而是命其撤回,又命令馬銅率斥候向北偵查,不得與敵浪戰。
丁原大為不解,他打了勝仗,該是功勞,怎麼還丟了先鋒之任。
丁原憤憤不平,來見曹昂,曹昂卻是笑言,讓他稍安勿躁,仗有他打得,便將其打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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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馬銅所部斥候回報,南匈奴軍主力從晉陽撤退之後,並沒有返回單于庭或者是離石,而是在大陵縣(治今山西交城縣西南大陵莊)駐紮起來,曹昂便下令漢軍主力則向西移營至茲氏(治今山西省汾陽市東南)。
茲氏正好是從離石進入太原盆地的南線大門。
曹昂這一步動作,連郭嘉都有些看不懂了。之前屯兵界休,還能說曹昂在觀望,等待機會,而現在移營茲氏,難道曹昂要攻打離石。
茲氏離著離石是近,可曹昂待在茲氏一直不同,不是又暴露目標了嗎?
這日傍晚,曹昂在營中轉了一圈,回到帳中,便將郭嘉給招來。
見到郭嘉,曹昂便笑道:「這兩日,奉孝肚子裡怕是憋了千言萬語想問我,又不好開口吧。」
「明公,嘉確實不太明白明公的意思。」
曹昂如此讓人看不明白的舉動,還是第一次。
郭嘉有些猶豫地說道:「此時叛軍主力,屯於大陵縣,明顯是在觀望。一旦形勢不對,便會逃往離石。
於我軍來說,要麼直趨向北,與叛軍決戰;要麼向西突進,與使匈奴營合圍離石。待在茲氏,既不與敵戰,又不阻其歸路,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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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說不下去,曹昂接住說道:「反倒有畏敵避戰之嫌。」
「明公必有深意,只恐諸將士不解!」
曹昂笑道:「不僅是諸將士不解,是你也不解啊。其實昨天臧公也找過我了,他說得很含蓄,就是覺得這麼待著不是個事。」
曹昂隨手給郭嘉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滿上。
行軍打仗,熬夜最多,這茶是輕易離不得身了。
「奉孝,你要明白,我的目的從來不是收復西河郡,而是徹底覆滅南匈奴叛軍的有生力量。我軍奪回了離石又如何,南匈奴的主力可從容而退,等我們走了,他們又來,何時是個頭啊。」
「明公想在茲氏與南匈奴決戰?」
郭嘉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南匈奴對大漢還是有懼意的,除了擄掠,與漢軍大戰打得很保守。若漢軍屯於茲氏,南匈奴很難主動出擊。
曹昂笑道:「奉孝,你怎麼傻了,咱們有於夫羅這個誘餌啊!這次咱們對面的南匈奴,是醯落和休屠各胡。而須卜骨都侯還和匈奴老王在左國城(治今山西省離石縣東北)爭權呢。南匈奴內部,若問誰最想讓於夫羅死,一定是他的好叔叔醯落,你要知道,於夫羅這個右賢王不死,醯落怎麼做右賢王,一山不容二虎。
至於白馬銅,他的野心很直接,就是希望能融入南匈奴上層。你說有什麼是比擊敗漢軍主力,更能在南匈奴內部揚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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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殺父、殺子很是普遍,所以在上層政治鬥爭中,殺父之仇,殺子之仇,反而不算仇怨。歷史上虛閭權渠單于死後,顓渠閼氏因前與右賢王屠耆堂私通,遂與弟左大且渠都隆奇密謀,擅立屠耆堂為握衍朐鞮單于。按照中原的習慣,是要斬草除根的,可虛閭權渠單于的兒子,即後來的呼韓邪單于和郅支單于二人,仍然握有兵權,而且承認了屠耆堂的單于身份。
在匈奴人中,只要有實力,完全可以可以保留權利。
而且從法理上,於夫羅才是右賢王,所以醯落只有殺死於夫羅,這右賢王的位置才坐得安穩。
休屠各胡不是匈奴主部,白馬銅也沒有成為一部之主的資格。所以野心勃勃的白馬銅,想贏得匈奴人的支持,就需要一戰立威。
否則白馬銅也不會襲殺張懿。
而有什麼能比擊殺於夫羅這個前太子,更能立威的?
曹昂相信,只要他露出一個破綻,白馬銅必然不會放棄機會的。
郭嘉恍然。
「明公神算也!」
聽到郭嘉誇讚,曹昂也有些得意,單論大局觀,郭嘉亦不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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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郭嘉看著地圖,終於明白了曹昂的用意了。
曹昂之所以將得勝的丁原調回來,既是防止驚走了匈奴人,也是給匈奴人留出決戰的空間來,讓匈奴人放心大膽的駐紮在大陵一帶。
畢竟一支騎兵一直在其後騷擾,醯落和白馬銅就未必敢打這一仗了。
而曹昂之所以選茲氏,不僅僅是誘敵。雙方決戰,南匈奴必不會死戰,一旦事有不諧,醯落和白馬銅必然逃走。若是在別的地方,漢軍根本攔不住,可茲氏不一樣,從茲氏向西便是群山,南匈奴能撤退的道路,就只有那兩條而已。
或者說只有一條,因為另一條在茲氏西南,對方必不會走。所以曹昂只要在其撤退的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就是瓮中捉鱉了。
此戰若能全殲醯落和白馬銅部,南匈奴要元氣大傷了。
郭嘉不得不嘆服道:「明公,你這廣闊浩大的想法,嘉無論如何,也不敢想。」
曹昂笑道:「匈奴老王,老而彌堅;須卜骨都侯,野心勃勃;醯落,心懷鬼胎;白馬銅,梟雄之姿;於夫羅,也非庸夫,所以啊,能清除的都要清除。
只是我尚有一點疑慮,若是徹底將南匈奴打散了,得利的會是誰?是我大漢,還是鮮卑人,亦或者羌胡呢?」
「主公擔心鮮卑人和羌胡會趁虛而去,進入西河,取代匈奴人的位置?」
「不無這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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