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徵辟
陽球劍術的確高明，可相比起這高明的劍術，陽球的戰鬥經驗更讓周琦感到無力。
若非陽球才開始虛晃一招，而後利用這點微末優勢不斷步步緊逼，周琦自忖也不會如此狼狽。
可自己經驗比不得別人，他也無話可說。
「絕不能繼續這麼下去了！」
周琦再次被逼退數步，忽然計上心頭，擋住了陽球的進攻以後，卻是看著外面驚訝地叫道：「譙縣縣令怎麼過來了？」
陽球此時背對牢門，聽到了周琦的喊話，攻勢頓時為之一窒，還轉頭看了下身後。
周琦卻是急忙跳出戰圈，沒有趁機發動偷襲，而是退到了陽球的攻擊範圍以外，重新擺好了姿勢。
陽球轉頭見空無一人，待看到周琦此時已經走出了窘境，在經歷過起初的蒙圈以後，嘴角反而勾了出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陽球挽了個劍花，再次擺出了進攻姿勢，饒有興趣的說道：「你這小傢伙倒是有些意思。」
周琦卻是神情戒備的不斷移動，並沒有行禮道歉，反而說道：「使君經驗老道、劍術高超，吾不及遠矣。然劍技多用於戰場或是廝殺，所謂兵不厭詐，在下論劍術比不上使君，只能使詐了。」
陽球臉上笑容越來越盛，繼而說道：「你這觀點倒也不錯，只是卻未能將之貫徹到底。若易地而處，我會在對手剛剛轉身之時就發起進攻，一擊致命。」
周琦聞言不由凜然，心中湧現出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陽球並未說謊。
不過很快，他就坦然說道：「若兩軍對陣，或者生死搏殺，某自不會錯過方才那種機會。然我與使君只是切磋劍技，使詐已經顯得不夠光明磊落，又怎敢趁機發起偷襲？」
陽球不再說話，反而持劍步步緊逼，找著機會就發起進攻。
周琦見識過陽球的劍術以後，這次變得無比謹慎，根本不與對方硬拼，而是仗著自己年輕力壯腳步輕快，不停游斗。
可惜牢房實在太小，陽球瞅准機會想要把周琦逼進角落裡。
周琦卻也早有準備，忽然對著陽球發起了猛烈進攻，這反倒讓適應了進攻節奏的陽球有了些許手忙腳亂。
周琦又趁著這個機會跳出戰圈，居然邊戰邊退，最後甚至已經退到了牢房外面。
陽球見周琦如此滑頭，再加上這裡乃是監獄，兩個人在牢房內比劍倒也無妨，若跑出去以後被其他犯人看到，反倒會讓陽球這位司隸校尉失了臉面。
他當即收劍入鞘，對著周琦笑罵道：「行了，這樣比劍有甚意思，今日且罷！」
周琦也是收劍入鞘，而後長舒了口氣，對著陽球拱手拜道：「使君劍術高超，琦不敢輕攖其鋒，只得暫時退避，還望使君莫怪。」
陽球卻是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通過剛才的交手，他也能看出周琦劍術的確不錯，只是年紀尚小，又沒有經歷過太多實戰，自然沒法與自己相提並論。
不過周琦也有自己的優勢，那就是年輕力壯，精力充沛。
如果兩人在曠野生死拼殺，周琦憑藉這種優勢與陽球游斗，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陽球看著既顯鋒芒，又不失謙遜的周琦，心中越發喜愛，笑道：「汝雖年輕，然才學、武藝都頗為不凡，吾自當信守承諾，免了你的罪責。」
周琦聞言大喜，不過還是有些擔憂的說道：「王吉畢竟乃兩千石封疆大吏，在下罪責真能輕易免去嗎？」
陽球卻是大笑數聲，略顯自傲的說道：「換做其他人，未必有此能耐，本官卻是不同。」
「吾乃司隸校尉，對百官都有監察之權，此來沛國就是為了緝拿王吉。」
「汝為黔首殺兩千石官吏，自然罪不容恕。若汝為吾麾下都官從事，受了命令前來調查王吉，因其圖謀殺害司隸校尉門下監察官吏，這才自衛反擊殺人，何罪之有？」
周琦聽到這裡，再次刷新了對於陽球的認知。
官字兩張口，說話有兩手。
周琦在前世混跡官場那麼多年，也見過不少世面，可能卻也沒有見過似陽球這般，公然顛倒黑白的人。
後世畢竟是法治社會，很多事情需要在框架內辦事。
這個時代卻大大不同，只要能夠掌握實權，想要做什麼真的可以肆無忌憚。
周琦雖然欣喜，卻還是略顯擔憂的說道：「如此若有人上告，會不會牽連使君？」
陽球卻是擺了擺手，不屑的說道：「吾既為司隸校尉，自然要為陛下掃除身邊所有奸佞。能夠為王吉上告者，必然也是奸佞無疑。」
「本官正好免了搜集王吉同黨的時間，直接將那些人捉拿下獄便是。」
周琦聽得心驚膽顫，卻也不得不為陽球的手段感到折服，就這種大刀闊斧雷厲風行的性格，也不怪他能夠弄死王甫父子。
周琦也不再矯情，拜倒在地大聲說道：「承蒙使君賞識，某必當肝腦塗地以報此恩。」
陽球捋著鬍鬚，笑道：「小事耳。」
「汝且與我去縣衙，待吾正式簽署徵辟文書，就可以勒令沛國全境取消對伱的通緝。」
周琦急忙指著旁邊的項弘，道：「這位兄長因義氣緣故，隨我共同襲殺王吉，如今也被官府通緝，不知能否轉圜一二。」
陽球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既然汝乃司隸校尉門下都官從事，那麼他隨你辦案自衛殺死王吉，自然無罪。」
「若你身邊缺少人手，可以將之放在身邊擔任小吏。」
周琦大喜過望，再拜感謝陽球。
就這樣，原本屬於滔天大禍的殺官案，就這麼輕易被糊弄了過去，周琦、項弘非但無過，反倒有功。
陽球辦事雷厲風行，很快就擬好了徵辟文書。
周琦也從一介白身，直接變成了司隸校尉門下都官從事，雖然從品秩上來講，只算是佐史，屬於斗食佐史之秩，俸祿連百石都不到。
可這個區區佐史，卻有察舉百官之職，就算是官宦子弟、朝中大員，也未必敢於輕視。
否則區區斗食佐史，足以讓高官授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