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談判破裂，禍水東引

  郯縣，城內，兄弟三人久別重逢。

  「噗通！」

  張飛看到劉備以後，不由虎目含淚，而後直接跪在地上，沉默不語。

  劉備亦是眼眶濕潤，上前扶住張飛，將之緊緊抱在懷裡，泣道：「我此前還以為，真的要與益德天人兩別了！」

  言畢，兄弟二人抱頭痛哭。

  關羽手持青龍偃月刀站在旁邊，亦是感覺鼻子發酸。

  二者久別重逢，宣洩完了情緒以後，劉備急忙把張飛拉到了周琦、戲志才身旁，道：「此番若非有大將軍與戲軍師謀劃，你我兄弟二人恐怕真的難以相見了。」

  言畢，劉備當即把二人的猜測與謀劃，全都告知了張飛。

  張飛本就敬重士人，得知詳情以後，更是對戲志才佩服的五體投地，急忙上前拜謝。

  戲志才卻也並不居功，無比謙虛。

  張飛也對周琦鄭重道謝，周琦只是微微一笑，道：「救益德乃吾之本分，何須言謝？」

  經此一事，周、劉兩家聯盟更加緊密，周琦深知得到了劉備麾下諸將的好感。

  卻說昨夜那場戰役，戲志才設計大破袁軍，生擒袁譚，還抓捕了萬餘俘虜，絕對算得上是大獲全勝。

  再加上張飛的安然回返，城中軍民頓時歡欣鼓舞。

  袁軍營寨，主帥營帳。

  袁紹看著跪在地上的袁譚，忽然問道：「汝可曾見到了周子異？」

  袁譚答道：「離開之前大將軍曾親自去探望過我。」

  「哼！」

  未曾想，袁紹聽到「大將軍」這個稱呼，卻是臉色一沉，繼而冷哼出聲。

  周琦所謂大將軍的職位，不過是南方偽朝廷所冊封，袁紹根本不會承認。

  袁譚如此稱呼周琦，豈不是變相認可了南方朝廷的合法性？

  袁譚聽著自己父親的冷哼，頓時心中一緊，知道是自己說錯話了，急忙道：「孩兒口誤，不應該稱呼國賊周琦為大將軍。」

  袁紹這才臉色稍緩，繼續問道：「彼可曾與你說過什麼？」

  袁譚聞言，臉上不由露出了遲疑之色。

  袁紹眼睛微微眯起，道：「有話但說無妨，無需遮遮掩掩、」

  袁譚這才戰戰兢兢的說道：「周子異告知孩兒，彼之所以不惜得罪劉玄德、關雲長，都要讓典韋將孩兒救下，乃是顧念昔日與父親之間的情誼。」

  袁紹聽到這裡，臉色變得舒緩了些許，眼中也不免露出了懷念之色。

  想當年，袁紹綽號「小孟嘗」，不知結交了多少世家子弟與當世豪傑，沒想到偏偏是周琦這位出身不好，卻與自己意氣相投之人，最終能夠登臨如此高位，成了自己最大的敵人。

  袁紹每每念及於此，也未嘗沒有感慨良多。

  想到這裡，袁紹不由嘆道：「拋開敵我陣營不談，周子異能從一介毫無背景之黔首，走到如今這種位置，確為天下奇才。」

  「若不看背景單論能力，天下豪傑，皆不如也。」

  聽到自己父親對於周琦有如此高的評價，袁譚也不免感到驚訝。

  他可是知道，自己這位父親究竟有多麼驕傲，能夠被他給出此等評價之人，絕非泛泛之輩。

  感嘆過後，袁紹繼續說道：「依我對周子異的了解，那廝絕對還說了其餘不好聽的話，你且盡數道來。」

  袁譚略作猶豫，可是面對袁紹那灼灼的目光，終究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彼言父親有治世之才，若有朝一日敗於其手，願以新朝丞相之位待之。」

  袁譚本以為，自己父親聽到這番話以後，會感覺受到羞辱而勃然大怒。

  未曾想，袁紹卻是哈哈大笑起來，而後罵道：「這麼多年了，周琦那廝還如此喜歡逞口舌之利。」

  「說來也真巧，孤亦欣賞周子異之才能。」

  「若有朝一日能夠將之生擒，亦願以丞相之位待之！」

  對於自己的長子，袁紹還是比較寬容，並沒有因為對方兵敗被擒，就苛責怒罵。

  相反。

  袁紹還安慰了一下袁譚，並且告知對方周琦那廝詭計多端，就連自己都沒有識破其詭計。

  若以後再與之對上，類似於看似美好的誘餌，切記要引以為戒。

  安撫好了袁譚以後，袁紹就召集麾下文武，道：「孤欲與周琦、劉備和談，撤兵回河北，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諸將雖然不願，奈何也知曉軍中糧草不多，卻也沒有人出言反駁。

  就這樣，敲定了退兵事宜以後，袁紹當即派遣信使進入郯縣，邀請周琦出城一敘。

  周琦得到書信以後，將之展示給戲志才、周瑜等人，問道：「爾等可知，袁本初邀吾出城相見，所為何事？」

  戲志才沒有說話，而是笑吟吟的看著周瑜。

  現如今，周瑜已然及冠，而且聰慧異常。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大將軍周琦對於周瑜這位侄兒寄予厚望，竭盡全力進行培養。

  現在的周瑜，終究還是太過年輕，因此始終被周琦帶在身旁，好生歷練。

  戲志才沒有回話，也是想把機會留給周瑜。

  周瑜落座沉吟，繼而說道：「若吾所料不差，袁本初應該是準備撤兵了。」

  周琦聞言，不由撫掌大笑，道：「公瑾之言，正合吾意！」

  次日，郯縣北門大開。

  劉備率領徐州兵馬屯於城牆之上，周琦卻是帶著荊州文武，皆身穿鮮明甲冑，於城外列陣。

  遠遠望去，端的是軍陣嚴謹，殺氣騰騰。

  沒過多久，袁紹亦是率領麾下兵馬，浩浩蕩蕩抵達郯縣城下，不過此番過來的袁軍，數量並不太多。

  及至袁軍停於陣前，周琦主動拍馬走入陣中，喝道：「本初兄，可讓愚弟等的好苦！」

  袁紹亦是大笑出聲，縱馬來到陣前。

  快要接近之時，兩人非常有默契的翻身下馬，放下了隨身所攜帶的武器，而後緩緩朝著對方所在的位置走去，

  「本初兄！」

  「子異賢弟！」

  闊別數年，這兩位曾經的至交好友，再次面對面站在了一起。

  兩人各自行禮，盡皆會心一笑，而後挽著手臂並肩於戰場中央漫步，驚得雙方士卒全都目瞪口呆。

  「一別數年，本初兄風采更勝往昔啊。」

  周琦感嘆道。

  「子異賢弟又何嘗不是？」

  兩人此番再會，絲毫沒有了先前的劍拔弩張，氣氛反而變得非常和諧。

  他們憶往昔崢嶸歲月，想到值得緬懷的地方，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眼看即將到了中午，袁紹忽然說道：「此番子異讓人救下犬子，這件事情多謝了。」

  周琦聞言，卻是毫不在意的說道：「顯思亦為吾之子侄，伱我二人雖然如今走到對立面，孩子終究無辜。」

  「本初兄但請放心，無論未來如何，吾絕不牽連兄之家眷。」

  說到這裡的時候，周琦滿臉真誠。

  袁紹亦是正色道：「這也是吾對子異的承諾！」

  周琦此時卻是忽然眨了眨眼，略顯調皮的問道：「吾於襄陽為本初兄建了一座國公府，也不知兄長何時賞臉能搬去那裡居住。」

  袁紹先是一愣，繼而亦是笑道：「說來也真是巧了。」

  「吾於鄴城之中亦為子異建了一個國公府，也期待賢弟能夠早日搬過去呢。」

  言畢，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笑畢，袁紹忽然正色道：「既然子異知曉吾軍中糧草不多，應該知曉此番約你出城相見，究竟所為何事吧？」

  周琦亦是收斂了笑容，道：「兄欲撤兵耶？」

  袁紹苦笑道：「不撤不行啊。」

  周琦道：「兄長撤兵，你我雙方握手言和，自然再好不過。」

  「然兄此前所取之琅琊國，是否也應該歸還？」

  徐州地盤本就不多。

  琅琊國又是沿海的富庶之地，若是袁紹占著不歸還，劉備必然實力大損，並不符合周琦的利益。

  袁紹卻是搖頭道：「若歸還琅琊國，孤此番南征就一無所獲，豈非成為天下笑柄？」

  周琦道：「兄若不願歸還，吾等自會引兵取之。」

  「玄德自入徐州以來，頗得徐州吏民之心，若玄德引兵攻琅琊，必然應者無數。彼時內外夾擊，兄長又因為缺糧而撤走大軍，琅琊國終究還是守不住。」

  「與其彼時再耗費錢糧而後丟城失地，多不如此時做個人情，也能趁機撈些好處不是？」

  看著面對利益毫不退讓的周琦，再想到二人此前還你儂我儂，袁紹就感覺好像吃了蒼蠅般噁心。

  正如周琦所言那般。

  相比起劉備在琅琊國的威望以及得人心，袁紹卻是屬於入侵者，毫無根基。

  特別是徐州百姓經過了曹操的屠殺以後，對於外來者擁有強烈的排外心理。

  一旦袁紹糧草耗盡撤兵，周琦、劉備再聯手進攻琅琊國的話，想要守住琅琊國也並不容易。

  若袁紹在此留下重兵把守，勢必又會消耗許多錢糧。

  可袁紹現在缺的正好又是糧草。

  袁紹雖然知曉這點，但是如今被周琦這麼逼迫，也未免有些下不了台。

  最重要的是。

  若袁紹果真歸還琅琊國，那可就真的是無功而返了，到時候必然會成為天下笑柄。

  以袁紹好面子的性格，豈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眼看空氣中火藥味越來越濃，周琦知道，若自己今日不給袁紹一個台階，未來徐州必然會陷入無止境的拉鋸戰之中。

  念及於此，周琦急忙說道：「本初兄莫要發怒，且先聽我將話說完。」

  袁紹這才穩住心神，沉聲說道：「講！」

  袁紹此時惜字如金，顯然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甚至都不太願意與周琦說話。

  周琦說道：「自不會讓兄長平白歸還琅琊國。」

  「我們可以歸還那些俘虜的那些袁軍士卒，想必這些士卒被俘，他們家中父母親人都會傷心欲絕。」

  「兄長體恤百姓，愛護士卒，這才願意舍了琅琊國而交換這些俘虜，傳出去也未嘗不是一見美談啊！」

  袁紹聞言，臉色這才好看了些許。

  被俘虜的袁軍大致有一萬七千餘人，若是能夠以琅琊國將他們盡數換回，倒也不是一個虧本的買賣。

  須知，能夠被袁紹徵調過來的士卒，大多都是青壯。

  如今戰爭頻繁，青壯數量本就不多，大概每五人之中才能抽出一人為兵，這幾乎已經算是極限的算法。

  一萬七千俘虜，也就相當於要八九萬人才能湊齊這麼多兵馬。

  這還是理想的算法。

  若要顧及民生以及後勤補給，實際上或許二十萬人，才能抽調如此多兵丁。

  須知，徐州號稱戶口百萬，可是在飽經戰火之後，劉備麾下也只有兩三萬可以調動的兵馬。

  經過此前的接連大戰以及折損，劉備手下現在兵馬的數量，甚至還不足兩萬。

  也就是說，陷落於郯縣城中的那些袁軍俘虜，數量或許就與劉備手下的士卒數量等同了。

  這倒也並不是劉備徵召不到更多的兵馬。

  只是一旦窮兵黷武，必然會影響境內未來的發展，也會引得百姓離心離德，怨聲載道。

  袁紹沉吟許久，而後搖頭道：「若僅僅如此，尚且不夠。」

  周琦眉頭微皺，問道：「兄長還有何要求？」

  袁紹笑道：「很簡單，除掉陳留王偽帝之帝號。」

  周琦聞言，卻是臉色一沉，道：「兄長以為，我們會答應這個條件嗎？」

  袁紹道：「若不答應，那便繼續戰下去。」

  「河北雖然難以供給三十萬大軍出征消耗，若只在琅琊國留下兩三萬兵馬據城死守，料想也能支撐。」

  「須知，可並非只我一人勞師遠征，賢弟亦是如此。」

  「我猜你急著對劉璋用兵，大軍豈能始終被拖在徐州？」

  「就算你願意，荊州糧草又能支撐多久？」

  周琦心中一沉，顯然是被袁紹洞悉了自己的弱點。

  袁紹真要那麼做了，周琦絕不可能繼續留著大軍幫助劉備收復琅琊國，若僅憑劉備一人，手下兵馬太少，也未必能夠如願。

  周琦深吸口氣，道：「此事吾還要先與玄德商議，待吾等商議好了以後，再回復兄長。」

  言畢，二人各自告別。

  卻說周琦返回城中以後，將袁紹的要求講了一遍，眾人盡皆變色。

  很顯然。

  為了一郡之地而削劉協帝號，那就等同於告訴天下人，周琦、劉備、袁術三人乃亂臣賊子，北方朝廷才是正統。

  這種事情，肯定不能做。

  關羽大怒，道：「彼若不願歸還琅琊國，某親自領兵前去征討！」

  「雲長休惱。」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

  「吾有一策，可以禍水東引，讓袁本初手忙腳亂，乖乖奉還琅琊國！」

  眾人抬頭視之，卻見說話之人正是戲志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