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驕橫跋扈呂奉先
揚州,壽春。
周琦看著手中的書信,忍不住對田豐笑道:「袁公路果然乃識大體之人,已經答應與荊州罷兵言和。」
田豐接過書信,看完裡面的內容以後,忍不住微微一嘆,暗道:「看來此番挑起周琦與袁術相爭之的算計,已然落空。」
「不過袁術生性高傲,今日被周子異如此逼迫,必然懷恨在心,二人早晚會有一戰。」
念及於此,田豐反倒是放下了心。
他對著周琦微微一拜,道:「吾此來,正是為了解荊州之危。今戰事已消,就不便繼續叨擾車騎將軍了。」
言畢,田豐就打算就此返回冀州。
戲志才卻是笑道:「元皓先生此後就留在揚州吧,沒必要返回冀州了。」
田豐眉頭微皺,有些疑惑的問道:「戲長史此言何意?」
「驃騎將軍已經下令讓先生於揚州任職,因為擔心先生思念家人,特意讓我帶家眷前來與先生一會。」
就在此時,魯肅忽然走了出來,滿臉笑意的看著田豐。
在其身後,還跟著田豐的妻兒。
田豐見狀,卻沒有看到親人的喜悅之情,臉上反而充斥著震驚以及憤怒。
以田豐的智慧,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鍵。
他沒想到,自己不遠千里前來為袁紹充當說客,轉眼之間就被賣給了揚州,甚至都沒有徵求過自己的意見。
他本以為,袁紹有雄主之資,還打算好好輔佐一番,助其成就大業。
可今日看來,對方也不過如此。
哀莫大於心。
眼看家眷都已經抵達揚州,田豐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當即有些臉色灰敗。
周琦也能理解田豐的心情,急忙出聲安慰道:「無論身處何地,都是為民請命,為朝廷做事。」
「先生名聲在外,智計不凡,若蒙不棄,琦願拜先生為軍師祭酒。」
田豐卻是頹然嘆道:「在下才疏學淺,恐怕難以擔此大任。」
周琦繼續問道:「先生想任何職,儘量道來,只要周琦能夠做到,無有不允。」
看到滿臉真誠熱切的周琦,又想起了將自己賣給揚州的袁紹,田豐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妻兒,最終微微一嘆,說道:「只願為郡中一小史,能夠養活妻兒即可。」
現在的田豐,心裡的疙瘩還沒有被解開,並不願意為周琦效命,卻不願受其恩惠,讓周琦幫忙養自己家眷,所以才打算只擔任一小史,賺取一點生活費補貼家用。
周琦略作沉吟,繼而轉頭看向戲志才,道:「就讓元皓跟在志才身旁,如何?」
戲志才笑道:「求之不得!」
對于田豐的舉動,周琦與戲志才都有些不以為意。
只要對方能夠留在揚州,哪怕只是在郡中擔任一小吏,早晚也會為周琦所有。
至於多久能夠讓田豐歸心,卻要看周琦的表現了。
周琦的這次調停袁術與劉表,可謂賺的盆滿缽滿。
不僅留下了田豐這樣一位大才,還從荊州那裡獲取到了百萬石糧草,足以解決揚州的燃眉之急。
如今揚州各地都在按計劃發展,短則兩三年,多則四五載,必然會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琦命令周承領兵返回江夏郡,然後又打算繼續苟著發育。
之所以如,並非周琦沒有進取心,乃是為事實所迫。
別看他麾下兵馬眾多,但是分散到各個郡縣,就沒有多少了。
如今流民尚不能自給自足,還有各地山越尚未平定,周琦真正能夠抽調的兵馬也並不多。
若強行從各郡縣抽調兵馬,必然會影響地方的發展,甚至有可能招致山越的反撲,得不償失。
只有按照杜畿所制定的計策,在安定流民的同時,使用困守戰略,在數年之內徹底平定山越之亂,周琦才有餘力進行大規模擴張。
否則一旦戰事進入僵局,極有可能將揚州拖垮。
豫州,汝南,汝陽。
汝陽本來並非汝南郡治,更非豫州州治。
黃巾起義,汝南郡算是主戰場之一,郡治已經頗為殘破。
作為汝南袁氏故鄉所在的汝陽,反倒被保存的非常完整,非但沒有遭受戰火的洗禮,反而因為許多有錢人以及流民的湧入,而變得空前繁華起來。
說到底,這都是仰仗了汝南袁氏的威名。
若按照原本歷史的發展,袁術應該居住於壽春才對,不過現在壽春被周琦所占據,袁術索性屯兵於自己的故鄉汝陽。
在這裡,他也能真正得到汝南人士的全部支持。
不過凡事有利必有弊。
一旦某日袁術戰敗,汝陽必然遭受戰禍,汝南袁氏肯定也會被波及。
至少從現在看來,屯兵汝陽的確給袁術帶來了很大好處。
卻說呂布率領麾下兵馬,一路劫掠來到汝陽以後,已經從原來的數百人擴張到了一兩千人。
不過絕大多數兵馬,都是呂布強行擄來的青壯,尚未形成戰鬥力。
饒是如此,也讓呂布略微回了口血。
奈何呂布野心勃勃,並不甘心麾下只有這點人馬,於是隔三差五外出擄掠人口。
騎都尉張遼勸道:「我等已經並非在董卓麾下,且此地乃是汝南袁氏根基之所在,將軍又寄人籬下。」
「若繼續肆無忌憚抄掠人口,恐會引得袁術不快,還請將軍三思。」
說起張遼與呂布之間的關係,並非像很多人想像的那般,張遼乃是呂布的鐵桿屬下。
二人此前雖然都是丁原麾下將領,卻互不統屬。
相反,張遼年少成名,十五六歲便在郡中擔任郡吏,以驍勇聞名郡內,尚未及冠便被丁原徵辟為并州從事,還被舉薦給了大將軍何進,被何進派到河內募兵,可謂是仕途一路平坦。
此時張遼歸大將軍何進統帥,麾下下又有兵馬,本來算得上是前途遠大。
奈何張遼時運不濟,自己尚未借著何進騰飛,頂頭上司就被宦官所殺。
恰巧丁原此時也被何進徵召入京,張遼又回到了丁原麾下。
本來丁原手握重兵,而且還都是并州較為善戰的士卒,跟著對方也未嘗不能在亂世建功立業。
讓人沒想到的是,張遼復歸丁麾下沒多久,丁原就被呂布所殺。
張遼無奈,只得又被董卓收編。
董卓的確是權傾朝野,奈何其嫡系兵馬乃是西涼軍,并州軍除了呂布以外,在董卓麾下也過得並不如意。
未曾想,董卓又被呂布所殺,張遼再次成了無根浮萍,又隨大眾跟了呂布。
不過由於張遼始終有自己的部曲,因此基本都是獨領一軍,哪怕名義上歸呂布統轄,呂布其實也未必能夠調動張遼麾下兵馬。
呂布殺董卓得勢以後,為了拉攏張遼這位并州將領,拜其為騎都尉。
至於呂布自己,卻是被封為奮威將軍。
這只是一個雜號將軍,品階雖然比騎都尉高,品秩卻是相同。
後來長安被叛軍所破,緊急突圍之間,呂布、張遼麾下兵馬,都折損、走失了許多,出了長安只剩下數百騎。
現在的張遼,名義上的確是呂布麾下將領,但二者之間的統屬關係,卻並沒有那麼緊密。
哪怕在歷史上呂布奪了徐州以後,張遼仍舊占據一郡之地,有著獨屬於自己的兵馬。
面對張遼的勸說,呂布自然不敢無視,卻還是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反而笑道:「吾殺掉董卓,為袁公路報了家仇,對袁氏有大恩,只是擄掠一些精壯充實軍伍,彼怎會如此小氣?」
張遼看著呂布滿臉無所謂的樣子,忍不住心中嘆息,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現在跟了三個老闆,結果三人都前後被殺,搞得張遼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專門克上。
對於呂布,張遼並沒有什麼好感,畢竟對方反覆無常,忘恩負義,還殺了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丁原。
奈何人活於世,很多時候只能無奈的隨大流。
他出身并州,身上早就被打上了并州的標籤。
如今并州除了呂布以外,就只剩下張揚還能占據一地。
思來想去,此二人皆非明主。
但相比較勇猛善戰的呂布,張揚反而更不值得投奔。
卻說張遼剛剛勸完呂布,就聽說袁公路派人前來召見,不由心中疑惑,道:「袁公路此時派人前來召見將軍,所為何事?」
他隱隱有些擔心,是袁術看不慣呂布居功自傲,派兵四處劫掠,興師問罪來了。
事實上,若非周琦這個蝴蝶效應,現在的袁術的確已經對呂布忍無可忍,將其驅逐出境了。
呂布無奈,跑到北方去投奔袁紹,卻又犯了同樣的毛病,引得袁紹震怒,不但將其趕走,還暗中派兵截殺。
呂布聽到了張遼的話,忍不住笑道:「此必為袁公路報恩來了。」
張遼卻是勸道:「吾觀袁公路並非氣量寬宏之人,彼見將軍四處劫掠,定然心中不悅,還請將軍謹慎一些。」
呂布卻是擺了擺手,滿臉不在乎的說道:「吾為袁氏報家仇,彼出身世族豪門,豈會恩將仇報?」
「文遠暫且放心,吾此次去見袁術,必然有收穫!」
言畢,呂布當即昂首挺胸,直接縱馬提戟衝到了後將軍府邸。
他翻身下馬,將赤兔馬交給自己屬下,而後就提著方天畫戟,想要進到府內。
未曾想,卻是被守門的士卒攔了下來。
「進入府中,不得攜帶武器。」
呂布何等高傲,又自恃有恩於袁氏,當即勃然大怒,手持方天畫戟虎目圓瞪,對著門口的士卒罵道:「吾乃奮威將軍,兵刃豈可離身?」
「袁公路都要念吾恩義,爾等看門之犬,也敢攔我?」
呂布人高馬大,英武不凡,而且在戰場上廝殺出來所帶的氣勢,也是頗為唬人。
那些看門的士卒見狀,頓時嚇得接連後退,臉色發白。
呂布不屑的冷哼一聲,直接無視眾人,提著方天畫戟闖了進去。
然而,他上前沒有走多遠,就聽的一道雷鳴般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呂布鼠輩,焉敢擅闖後將軍府!」
呂布轉頭看去,卻見一名身披甲冑,手持精鐵長刀,威風凜凜的將領,帶著數十名士卒,氣勢洶洶而來。
其中有幾名弓箭手,已經挽弓搭箭,瞄準了呂布。
呂布見狀,想起了臨走之前張遼的囑託,不由心中一緊。
這裡可是院內,空間狹小,呂布又沒戰馬,面對數十人包圍,稍有不慎都會命上黃泉。
更何況,對方還有弓箭手,頓時讓呂布不敢妄動。
呂布看著為首那名將領,喝道:「後將軍邀我前來,爾等意欲何為?」
為首大將,正是紀靈,他虎目圓瞪,喝道:「外來者入後將軍府,必須卸掉武器,這是規矩。」
「哪怕你是將軍邀請而來,亦不得例外!」
呂布此時已經心中起疑,擔心袁術有殺自己之心,更不可能丟掉武器。
紀靈沒有接到袁術命令,也只敢恐嚇一番,不敢真的與呂布衝突。
就這樣,雙方開始了劍拔弩張的僵持。
袁術此時正在府中,得到消息以後不由勃然大怒,忍不住罵道:「呂布那廝,好生無禮,怎敢提戟沖入府內,可曾將我放在眼中?」
鄭泰急忙勸道:「呂布,豺狼也,將軍不可與之置氣。」
「呂布越難馴服,將其派往廬江,才能給周琦製造更大的麻煩。」
「將軍不可因一時置氣,而錯過如此良機。」
按照原本歷史,鄭泰前來投奔袁術,會被其封為揚州刺史,卻在赴任途中染病身亡。
由於現在周琦是揚州牧,袁術自然不敢再任命鄭泰為揚州刺史,這才將其留在府中任用,其命運軌跡也被改變。
此時的袁術,雖然沒有了閻象輔助,卻多了一個更難纏的鄭泰,只能說世事無常。
袁術本身就是驕橫跋扈之人,卻沒想到,呂布比起自己猶有過之。
但他想到了已經成為自己心腹大患的周琦,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快,親自出去接見呂布。
庭院內,呂布與紀靈仍在僵持著。
眼看氣氛越來越凝重,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由遠及近。
袁術疾步走了出來,對著紀靈呵斥道:「奉先乃吾所邀之人,汝怎敢如此?」
「還不速速退下!」
紀靈這才令人收了武器,不過卻並沒有離開,反而帶人站在了袁術身後,目光不善的盯著呂布。
呂布見狀,這才舒了口氣,繼而有些不滿的說道:「這就是公路的待客之道?」
袁術聽到呂布直呼自己表字,眼睛中當即閃過一絲不快之色,暗道:「呂布匹夫何德何能,敢當面稱我表字?」
「若非聽了鄭公業之謀,今日必要令其走不出這個庭院!」
袁術壓抑住心中的怒火,臉上勉強堆出笑容,道:「奉先送來董卓人頭,為我袁氏報了家仇,此等大恩不可不報。」
「吾聞奉先於長安之中損兵折將,至今尚未有立足之地。」
「為報大恩,吾欲表奉先為廬江郡守,不知奉先可願前往赴任?」
呂布聞言,不由大喜過望。
他現在手下沒兵沒糧,也沒有什麼地盤,如果能夠得到一郡之地,就能招兵買馬。
呂布相信以自己的勇武,肯定能夠在這個亂世之中,打下一份基業。
不過很快,呂布就猛然驚醒,問道:「廬江郡不是揚州轄地嗎,車騎將軍周琦作為揚州牧,豈肯輕易讓我領廬江郡守之職?」
呂布雖然狂妄自大,可是對於周琦卻多少有點畏懼。
他所依仗者,不過自身勇武罷了。
當初周琦在洛陽城外與董卓對峙,呂布曾與典韋交手,就落於下風。
若非周琦給他留了面子,恐怕呂布就要落敗了。
直到如今,呂布想起典韋仍舊感覺有些忌憚。
更何況,周琦麾下除了典韋以外,還有一位不遜色於典韋的猛將許諸。
他卻是不知,許褚現在屯兵丹陽郡,根本脫不開身。
呂布雖然堅信,自己如果能夠騎上戰馬,必然贏得了典韋,可是無端與這等人爭鬥,卻也並不願意。
袁術看到呂布反應過來,卻是是不慌不忙的說道:「奉先有所不知,周子異任揚州牧以來,將除了廬江以外的各郡,都派了新任郡守,卻唯獨沒有更換廬江太守。」
「奉先可知為何?」
呂布有些疑惑的問道:「可是其中有什麼隱秘?」
袁術尚未答話,旁邊的鄭泰當即笑道:「那廬江太守陸康,乃江東士族出身,在揚州影響頗廣,就算是車騎將軍,亦不敢輕易得罪。」
「正是為此,才沒有更換廬江太守。」
「揚州其餘各郡,皆有精銳兵馬派遣,唯有廬江郡,只有原本三千郡兵。」
「以溫侯之驍勇善戰,橫擊陸康之腐儒,豈非易如反掌?」
呂布以為廬江果然與周琦無關,當即大喜過望,不過很快又愁眉苦臉的說道:「吾麾下只有兩千兵馬,又缺乏糧草,想要奪取如江恐怕不易。」
袁術與鄭泰對視一眼,而後笑道:「奉先既然對我袁氏有大恩,吾自當鼎力相助。」
「奉先麾下已有兩千兵馬,吾再借兩千兵馬與你。」
「以奉先之勇,率領四千兵馬,攻打只有三千郡兵之廬江,豈不易如反掌?」
呂布聞言,當即滿臉自傲的說道:「廬江郡兵,吾視之若土雞瓦犬,自可輕易破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