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是個清貴衙門,平時也沒多少事情要做。
加班之類的事情,也輪不到他們這些來翰林院還屬於是學習階段的新人。
趙策今日是第一天上班。
但與他同屆的,顧鼎臣等人家裡離得更近一些的,已經在裡面待了不少的時日。
有了認識的人,也不算太過陌生。
引趙策過來的翰林,簡單的為他介紹了裡面的事情,便給趙策指了一項工作。
那便是暫時負責整理那邊架子上的檔案。
趙策看了一眼,發現這些檔案其實也沒什麼好整理的。
無非就是讓他熟悉一下裡面的內容罷了。
趙策謝過這人,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隨意抽了一份資料看了起來。
午飯是有工作餐的。
顧鼎臣聽說趙策來翰林院報到了,直接和董玘一起來尋趙策。
「臨之兄,我們一同去用午膳?」
趙策笑著說好。
把手中的東西收拾好,放回原處,便和兩人一同往食堂。
趙策發現,在翰林院其實和在國子監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國子監規矩多,還有老師看著。
但在翰林院,就沒人管你。
趙策甚至不懷疑,自己偶爾趴在桌子上睡覺,可能都沒人發現。🍓☮ ❻➈ᔕĤ𝓤𝐗.Ć๏𝐦 🐲✎
午飯中規中矩,比考場上提供的好吃一點。
只是剛一進去食堂,趙策便感覺到了一陣打量的目光。
趙策順著這目光看過去,便看到了一個翰林正看著自己。
那人知道自己的打量被發現了,也不迴避。
反而和旁邊的人耳語了幾句。
旁邊的幾人,也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
有人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有人則打量多了幾眼。
但無論怎麼樣,那些目光絕對不算是友善。
一旁的顧鼎臣也發現了這幾人的目光,小聲道:「臨之兄你認識?」
趙策收回目光,沒有做聲,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吃飯的時候,那群人還時不時的打量趙策幾眼。
趙策雖然不介意別人打量自己,但這種不帶善意的打量目光,還是讓人心中頗不舒服。
那幾人先趙策等人離開了食堂。
等到用午飯,趙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時。
便看到上面放著一份明顯剛剛沒有的資料。
趙策微微皺眉,看了看這屋子裡的另一個人。
與趙策一個屋子的翰林姓許,此時他正低著頭,似乎沒有發現這裡的異樣。
趙策坐下來,翻開這些資料看了看。
這是弘治皇帝去年下令徹查青州漕運的旨意,順便還帶著被牽扯出來的官員名單。🍧♣ ❻➈ŜⒽ𝕦𝐗.𝒸σ𝓶 ♠😺
當然。
這些還沒完。
青州當地的官員,敢勾結海盜對朝廷的稅銀下手。
被趙策審出來第一個後,後面牽扯出來的人越來越多。
去年三月份的事情,到了今年快二月份,這案子都還沒有結束。
而且還看著像是有愈演愈烈,整個漕運系統要被洗牌的趨勢。
趙策看著這些資料,心中冷笑了一聲。
自己來當差的第一天,就有人給他送了這麼一份禮物。
這是要做什麼?
趙策直接站起來,揚聲問道:「請問許兄,在下桌上的文書,是何人送來?」
許翰林從桌上抬起頭,笑了一下。
「狀元郎,我也是剛回來,還真的沒留意。」
「是何文書?」
趙策看了他一眼,看得他眼神似乎有些閃躲,才移開了眼神。
這人看起來不像說謊,但好像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趙策也懶得再糾結,把這些資料收了起來,放在一旁。
許翰林想著自己以後可能還要和趙策一起在這裡公事挺久的,似乎什麼都不說也不好。
於是,他只好嘗試道:「聽聞狀元郎你此前曾下詔獄,是否與那事有關?」
確實是與那事有關......
不過這後面的事,也不是趙策處理的。
趙策也不是很清楚。
但如今聽許翰林特意提起,趙策又想到剛剛在食堂里打量自己的那一批人。
估計就是那批人做的?
但他們也沒做什麼,趙策也不好拿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去找算帳。
趙策淡淡的回道:「許兄說的不無道理,確實有可能。」
許翰林又賠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能說這麼多,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他家雖然在京城也有些親戚,但要和趙策比,絕對是差遠了。
如今他和趙策的關係也還沒混熟,太過熱心恐怕還會招人嫌。
所以他也是點到為止,沒有再多說。
既然收到了這樣的資料,趙策也乾脆不閒著。
又翻了不少漕運的檔案出來看。
到了下午,整個翰林院都靜悄悄的。
幾個人聚在了一起。
「如何,可有拿過去了?」
「拿過去了,就正正放在他的桌子中間,絕對一眼就能看到。」
「不過,他看了又能如何?我們也做不了什麼。」
「做不了什麼,難不成什麼都不管了?」
「為了這事,連累了多少無辜的人,你們不知道?」
「就崔賢弟,都差點被家裡的事情連累的要被革除功名了!」
「起碼我們把這些拿過去,也能讓他知道因為他的事情,連累了多少人!」
「此事若是換了一個人,陛下怎麼會處理的這般過火?」
幾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著,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在靠近。
「嗯?誰被連累了?」
「崔賢弟啊!」
「崔賢弟家裡明明是無辜的,但卻因為南直隸稅銀的事情,導致一直查到了他家去。」
「崔賢弟的父親被免職,他新科進士的身份都因此差點被罷免。」
「哦......南直隸稅銀的事情啊......」
這一問一答間。
答的人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皺起了眉頭。
他抬頭看著面對著自己的幾個同僚們,卻看到他們紛紛低著頭,抬起眼睛瘋狂的朝著他打著眼色。
這人吞了吞口水,轉過了身去。
便看到一個裡面穿著一件大紅色袞龍袍,外面披著厚實大氅的年輕人站在他們身後,似乎饒有興致的聽著他們的對話。
能在宮裡這麼穿的,除了太子朱厚照外,自然再無其他人。
這人乾笑了一聲,趕緊拱手道:「太、太子殿下......」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說道:「免禮。」
「方才諸位翰林在說的是什麼事情,可否與本宮詳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