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老爺這麼喜歡小寶,蘇彩兒乾脆抱著小寶,和趙策一同送二人出門。
朱厚照落後一步,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永西伯夫人,先前我不是有意要隱瞞身份的。」
「你和永西伯,都沒生氣吧?」
趙策笑了笑,看著一旁的蘇彩兒。
蘇彩兒似乎已經適應了過來,語氣自然的說:「朱公子你們一家身份特殊,在外確實不方便。」
「隱藏身份好行事,命婦都懂的。」
聽著蘇彩兒這話,再想起趙策今天一直自稱「臣」。
朱厚照有些泄氣。
他就說嘛。
攤牌了之後,這兩人的態度就會變了的。
這一下子有了君臣之別,就沒有以前好玩了。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等到趙策明年會試後,也瞞不住的。
還好永西伯一家沒有像別人家一般,知道身份後就嚇得話都不敢說,回一句話也要三緘其口。
只是這之間的氣氛,確實沒有以前和諧了。
朱厚照有些不高興的想著這件事,到了門口。
便看到蘇彩兒如往常一樣,指使著人給他們送來食盒。
「這些都是這段時間我們研究的新品,采糖記還未出的。」
「你們拿回家去嘗嘗?」
蘇彩兒雖然大概知道了兩人的身份,但是她也不知道別人和他們是怎麼相處的。♔💋 ➅9𝐒ĤǗ𝐱.ᑕ𝐨м 💘💥
因此也只能按照先前的相處法子來。
畢竟她看到自己夫君,好像也與以前沒有太多不同。
既然不知道,那按照夫君的方式來行事,就肯定沒錯了!
看著這些食盒,朱厚照就仿佛感受到了小夫妻二人一如既往的熱情。
他趕緊說:「那、那我先嘗嘗。」
「若是有要改進的地方,我再讓人來與你們說。」
兩父子上了馬車,朱厚照總算是高興了一些。
只是想起自己父皇和永西伯不知道在廳里密謀了什麼,他有滿肚子好奇。
「父皇,先前永西伯說可以讓孔家一脈完全支持我們的事情,是要怎麼做?」
弘治皇帝臉上還掛著笑,老神在在的看了自己兒子一眼。
「朕明日把孔夫子召到宮裡來,問了之後便知道怎麼做了。」
朱厚照殷勤的舉手:「兒臣也要與父皇一同處理此事!」
弘治皇帝搖搖頭。
「你老老實實上早課,莫要想太多。」
朱厚照討好的說:「兒臣上完早課後,父皇再召見孔夫子可好?」
弘治皇帝一口回絕:「不好。」
趙策讓太子先出去,不告訴他的原因,弘治皇帝自然知道。
他太不成熟了。
名劍在好的劍客手中,才算是名劍。
若是被一個衝動易怒不成熟的人得到,那不過是一殺器罷了。
朱厚照見怎麼討好都沒用,他不由的泄了氣。
不滿的嘀咕道:「父皇還時常要兒臣關心時政,幫著處理國家大事。」
「可你卻藏著掖著,什麼都不告訴兒臣。」
弘治皇帝好笑的伸手敲了敲他的頭。
「既然太子殿下如此關心國家大事,那朕便與你一同商討一番。」
弘治皇帝把剛才在屋裡,和趙策說的那些改革的辦法,大致告訴了朱厚照。
朱厚照聽的津津有味。
聽罷,還有些意猶未盡道:「這些舉措,兒臣平日聽師傅們講學時,都不曾聽說過。」
「若是真的能在大明推行,似乎確實能讓國朝煥然一新。」
「永西伯這也太厲害了,他好像什麼都會。」
「而且他似乎從來不在意自己的得失。」
「抬高商稅,他名下的鋪子,生意這般好,上繳的商稅也多上許多。」
「清丈土地、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等措施。」
「無一不會觸動他個人的利益。」
「可他卻不藏私心,全部都說給了父皇你聽。」
「這就是聖人口中的,兼濟天下?」
弘治皇帝看著朱厚照一臉的佩服,含笑道:「想不到我兒竟有如此感嘆。」
但弘治皇帝心中,其實和朱厚照是差不多的想法。
君子立身行道。
今日在趙策的身上,他算是真正見識到了「行道」二字。
說著,朱厚照卻嘆了口氣。
「若是此事傳出去,恐怕不少人都要罵永西伯了。」
弘治皇帝笑了笑:「行道者,自當有護道人。」
「作為天子,既要懂得隱忍,也要有寬闊的胸襟。」
「既然認定了行道之人,那便要有背負一切的準備。」
朱厚照會心道:「不錯,兒臣也願為護道人。」
捏了捏拳頭,他眼裡燃燒著熊熊的火焰。
「父皇,日後就算兒臣登基了,兒臣也會好好保護永西伯一家的。」
朱厚照這時候也想通了。
作為皇帝,你完全不必比別人更聰明。
畢竟天下那麼多聰明的人,都在給你打工。
只要皇帝懂得用這些人,又何須這麼勞累?
所以對於他目前心中聰明排行第一的趙策,他是必定要好好護著的!
弘治皇帝卻:「......」
你爹還沒死呢,你就想你登基後的事情了。
要不是今天自己心情好,高低一腳把這缺了一根筋的兒子踹下車去。
弘治皇帝沒好氣說道:「我兒既然打定了主意,那回去之後,把《孝經》抄十遍,明日講學完後,親自拿給朕檢查。」
朱厚照眼裡的火焰還沒消,聽到自己父皇這句話,呆呆的「啊?」了一聲。
「什麼?」
「抄《孝經》十遍?」
「這不是在商量國策,怎麼就扯到抄書上去了?」
弘治皇帝眼裡帶了戲謔。
「立身行道,出自何處?」
朱厚照反應了過來,哀嚎道:「出自《孝經》啊。」
「兒臣又不是不知道,這怎麼就能成為父皇你懲罰兒臣的理由呢?」
弘治皇帝態度冷峻的道:「因為朕是你的父皇,是一國之君。」
「朕說什麼,你便要去做。」
「這便是一國之君的魄力!」
以前雖然也管教兒子,但絕對沒有這樣毫無理由的罰抄。
今天卻直接露出了一副暴君的嘴臉,不容爭辯的懲罰就壓了下來。
朱厚照敢怒不敢言,最後只憋出一句:「獨斷專行,父皇你變了。」
弘治皇帝點點頭。
「是該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