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夏走了幾步,想起先前趙策送來的信件,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
劉如愚出門迎他,看到他這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只靜靜的站在一邊,不說話。
今天父親是去請辭的,結果如何,劉如愚雖好奇,也不好多問。
劉大夏卻率先問道:「先前的奏摺,都送上去了?」 ❅✫✧
劉如愚點頭:「父親同意的,都送上去了。」
劉大夏欲言又止,一直到劉如愚扶著他回書房後,他才說:「先前那一封奏摺......」
想到奏摺都送上去一段時間了,也不曾聽說陛下有什麼反應。
劉大夏又暫時的截斷了這話題。
看來自己想的沒錯,那奏摺對於永西伯來說,確實是無關痛癢的。
陛下對此子,也是看重非常。
劉如愚卻莫名道:「哪一封?」
劉大夏不答,又突然問道:「你讓人去永西伯送了禮,為何不親自上門去了?」
劉如愚老實的回答:「父親反對開海,兒子此時上門,豈不是有拉攏永西伯之嫌?」
「永西伯雖與吾等陣營不同,然他是吾之好友。」
「兒子總得考慮一二。」
劉大夏看了他一眼。
「你倒是對他挺上心。」
劉如愚撓了撓頭,憨憨的笑了笑。
「秋闈將近,他今年要參加鄉試。」
劉如愚不知道為何今天父親一直提起趙策。
「額,是的。」
「既如此,你找個時間上門,看看他功課如何,可有懈怠。」
劉如愚有些遲疑。
父親今日進宮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說出這些與前段時間截然不同態度的話來?
「這、是否會有不妥?」
劉大夏擺擺手:「下去吧。」
劉如愚只得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
劉大夏在出宮的時候,那邊正上完早課,正巧來到暖閣附近的朱厚照也見到了他。
見到這個挺久沒見,還固執得很的朝廷重臣,朱厚照不由的眼皮子跳了跳。
他沒有上前去打招呼,自己暗戳戳的躲在柱子後面,看著劉大夏正陷入沉思中。
「劉師傅今日怎麼好像怪怪的?」
朱厚照嘀咕道:「看來這反對開海的摺子遞的不過癮,今天是要來遞別的了?」
「也不知道父皇怎麼處理的......」
看著劉大夏在旁人的攙扶下走遠,朱厚照才帶著人,進了暖閣。
弘治皇帝正在指使人把桌面那些反對開海的奏摺都暫時清掉,見到朱厚照進來,頭也不抬的問道:「今日早課學了什麼?」
朱厚照尷尬的立在原地。→
他哪裡記得學了什麼?
「額......」
大半天,朱厚照才支支吾吾道:「就、就學的還是那些。」
弘治皇帝才抬起頭,皺眉看了他一眼。
朱厚照趕緊擠出一副燦爛的笑臉,意圖轉移話題。
「父、父皇,方才兒臣見到劉尚書從暖閣走出去,可又是為了開海禁一事?」
弘治皇帝道:「劉尚書此次前來,是要請辭。」
朱厚照走到旁邊,有些好奇道:「那父皇可應允了?」
弘治皇帝搖搖頭:「自然是不曾。」
「可是劉尚書這天天帶著人上奏反對開海。」
朱厚照皺眉:「父皇什麼事都做不了,每天就想著怎麼安撫他們。」
「還不如直接准他辭了,直接換聽話的人上位。」
弘治皇帝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
「你啊......」
「治理國家,是下面的人聽話就能成的?」
「你跟著學習政事學了這麼久,還真的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每日讓這麼多的師傅給你講課,你一點都不聽。」
「永西伯也教了你這許多東西,你莫不是就記得一個『搶』字吧?」
弘治皇帝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太子只能訥訥的站在一旁,不敢回話。
他今天,也確實沒有聽課......
只是他記住個「搶」字有什麼關係?
朱厚照有些不服氣的回道:「兒臣記住的東西,可多了!」
「先前不也引經據典,把劉尚書都說的無話可說了嗎?」
「只是這與劉尚書請辭,父皇不准有何關係?」
弘治皇帝「哼」了一聲。
「此時正值國朝動盪之際,還得要他們這些朝廷重臣坐鎮各部才行。」
「你說這種時候,又怎麼能允許劉尚書請辭?」
「你若是稍微用心一點學習治國之道,怎麼會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看不透?」
太子性子一直頑劣,弘治皇帝也頭疼的不得了。
最近他老往永西伯府跑,確實有了不少的改變。
但是這改變中,卻摻雜了一絲讓他不得不擔心的東西。
那就是永西伯口口聲聲的「殖民」、「搶」這些字,對於一個帝王來說,實在是很危險的東西。
但這些字眼,就偏偏讓他這個一直熱衷於武藝和軍事的兒子,喜歡的不得了。
以至於現在太子這本身就沒有的書卷氣,更是徹底的消失無蹤了。
弘治皇帝有時候也擔心,不知道讓太子繼續往永西伯府跑,會不會不大好。
不過想到這永西伯一身的才學,他又想著再觀察看看。
朱厚照也因為自己確實沒有怎麼用心上課,正有些心虛。
面對自己父皇的一頓教訓,他只弱弱的回道:「可是父皇的做法,也不一定就是對的啊。」
弘治皇帝揉了揉眉心。
「朕也不是完人,做的自然不可能全是對的。」
「但是朕所做的,絕對在當下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朝廷各方面的牽扯太深,你什麼時候能靜下心來好好學學?」
朱厚照正想為自己反駁一番。
但是目光看到自己父皇鬢角的白髮後,他一時又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他父皇今年才三十多歲,卻比那些三十多歲的大臣,看起來疲累太多了。
朱厚照撇了撇嘴,小聲說:「兒臣有在努力學的。」
弘治皇帝見他明顯不覺得自己剛才那一番話有錯的樣子,擺擺手:「今日用不著你,下去想想吧。」
「要是想不通為何不許劉尚書請辭這事,你就去請教一下你的老師們。」
朱厚照「噢」了一聲。
走出暖閣門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正在伏案工作的身影。
他嘀咕道:「我錯了嗎?」
「明明是你們把事情搞得太複雜了......」
想到自己父皇要他去請教老師的話,朱厚照眼睛轉了一下。
「走,回去換衣裳,到永西伯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