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已經幹掉了三杯凍檸檬茶的朱厚照愣了一下,舉著杯子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趙策。
趙策笑道:「朱公子年少力壯,該吃吃該喝喝,自然沒多大關係。」
「但朱老爺已經人到中年,這般刺激,怕你的胃頂不住。」
朱厚照今年才14歲,最大的愛好就是舞刀弄槍,自然是身體倍兒棒。
所以先前他吃什麼,趙策也不用拘著他。
但是弘治皇帝不同,今年已經三十多了,長期國事操勞,整個人的臉上都能看到一絲明顯的疲態。
趙策怕著他腸胃受不住這麼刺激,因此阻止他還要再來一杯的想法。
弘治皇帝頓了一下,微微笑道:「原來如此。」
「那還是不要貪杯的好。」
朱厚照聽了趙策的話,想起先前自己出恭時火辣辣的感覺,有些猶豫的看著手中還沒喝完的冰飲料。
吞了吞口水,看著趙策並沒有任何顧忌的喝著。
朱厚照乾脆也不怕了,直接一口乾完了杯中的飲料。
「好喝,再來一杯!」
幾人吃吃喝喝,一頓火鍋吃完,朱厚照滿足的鬆了松自己繃緊的腰帶。
弘治皇帝看著自己兒子這毫無儀態的動作,低聲呵斥道:「像什麼樣子?」
朱厚照吃飽了,心情是高興的不得了。
聽著自己父皇的呵斥,也是嬉皮笑臉的。
弘治皇帝其實吃的也有點飽,但作為一個皇帝,即便他換了常服,還是得保持著自己儀態的。
雖然嘴裡有些火辣辣的,但他也只敢小口的喝一口溫茶水含著。
桌面的東西開始被撤下去,朱厚照看著這剩下的湯底,有些擔心的問:「永西伯,下回你休沐,應該還有得吃吧?」
朱厚照可還記得,上回趙策說香料不夠用的事情。
這本身就半個月吃一次,要是下次沒得吃了,那可要饞好久了。
其實他現在也是正在新鮮的勁頭上。
要是吃過幾次,估計也會膩了。
趙策笑了笑,說道:「確實所剩不多了。」
「不過我買了不少的花盆回來,自己建了暖房,看看能不能種活。」
「若是能種活的話,明年種子就會多上不少。」
暖房?
朱厚照眼前一亮。
「你先前說如果有田的話,大冬天的也可以種植成功。」
「便是搞暖房?」
暖房他們自然不陌生。
皇宮中很多珍貴的花朵,在冬天的時候都會在裡面培植。
只是這東西,耗費頗多。
趙策這房子還破爛著,還要用這麼銀子去搞暖房。
朱厚照一想到這,便覺得趙策實在是太過艱難了。
趙策笑了笑,說道:「差不多是一個東西,不過若是田地的話,可以大規模搞,成本也能節約不少。」
「真的?」朱厚照搓了搓手,期待的看著自己的父皇。
弘治皇帝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朱厚照「嘿嘿」笑了兩聲:「父、父親你覺得這火鍋如何?」
弘治皇帝點頭:「尚可。」
「那、那既然你也覺得好吃的話,那、那可否給兒子幾畝地用於種植辣椒這種香料?」
趙策有些驚訝的看著這朱公子。
朱厚照對著他眨了眨眼睛,眼裡閃過一絲狡黠。
太子殿下倒是挺想大方說一句,「你種辣椒的田地都被我承包」了這種霸氣的話。
然而他兜比臉乾淨,只能曲線救國了。
既然他老子在這裡,那不坑、啊不找他老子要,這豈不是浪費了這大好機會?
趙策對著朱公子笑了笑,心想今日這頓火鍋的回報,看來會比自己想像中更豐厚。
弘治皇帝聽了自己兒子的話,有些哭笑不得的說:「要田地?」
「這冰天雪地的,就算要了田地,那又怎麼能種出莊稼來?」
朱厚照朝著趙策擠眉弄眼,想讓趙策跟他父皇解釋一下,這樣他們也好討幾畝田地來。
趙策會意,笑著說道:「朱老爺,我確實有一種辦法,可以在冬天嘗試種植莊稼。」
「雖然不能保證,但是確實值得一試。」
「若是今年冬天這辣椒能種下去,等到明年開春的時候,我們都不怕沒有辣椒吃。」
「而且還可以研究不少的菜式出來。」
弘治皇帝有些將信將疑。
暖房這種東西,耗費巨大。
這永西伯家裡還破破爛爛的,他真有銀子搞這些?
但剛剛自己還吃了別人一頓飯,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看著正殷切等著自己答覆的兒子,和一旁似乎信心十足的青年。
雖然不抱什麼希望,但弘治皇帝只能開了這金口。
「那、那便給你們提供十畝京郊的田地,你們去試試看吧。」
朱厚照高興的說道:「多謝父親!」
趙策也站起來拱手道:「多謝朱老爺。」
「這田地便算是我家佃了你們的,不知道租子怎麼算?」
弘治皇帝笑了一聲。
租皇帝的田地,還說著要給皇帝交租。
有意思......
「租子便免了,就算是我們兩父子的飯錢吧。」
「明日讓人把田契送給你,你自個兒搗鼓去吧。」
頓了頓,弘治皇帝又說道:「若是你不夠銀子,我們倒是可以借你一些。」
「就、就先把你家中修葺一番更好。」
趙策有些無語凝噎。
他看起來像沒錢修房子的人嗎?
最近銀骨炭賣的這麼好,他們不知道自己這生意有多賺錢?
只是京城這邊的田地,他也托人問過了。
不是不好買,是壓根買不到!
每一塊地都是有名有姓的,基本也不會有賣田的人。
趙策乾笑一聲:「銀子還是有的。」
想對他扶貧的人不少,但趙策還真的不需要。
弘治皇帝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心中也不免一陣滿意。
不卑不亢,自強自立。
這是他親自冊封的永西伯,確實算得上是一個棟樑之材。
弘治皇帝眼裡露出了一點慈愛:「你拖家帶口遠道而來,想必在京城也是舉步維艱。」
「聖上雖然賜了你爵位,但爵位賞賜之時,已經過了秋收。」
「要得到食邑,也只能等到明年秋收之時了。」
「若是你有什麼困難之處,可通過國子監上報朝廷,朝廷絕不會置之不顧。」
趙策真誠的拱手行了個禮。
「多謝朱老爺教導。」
朱厚照聽著這兩人的對話,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
他就說嘛。
自己父皇沒見過永西伯,是不懂的。
如今見了之後,不就懂懂的了?
如今他們兩人相處融洽,自己作為兒子的,壓根都插不進嘴。
趙策與朱老爺交談了一陣,發現這個朱老爺雖然看起來通身貴氣,但卻是個非常溫和的人。
對著自己一個小輩,也完全沒有架子。
也或許正是這樣性格溫和的父親,才能養出朱公子這種不拘一格的兒子來。
屋內幾人相談甚歡的時候,外面突然走進來一個侍衛。
那侍衛在一旁站著的禁軍統領朱暉耳旁耳語了幾句,朱暉微微皺眉。
隨後,門外又跑進來一個人。
門房老張有些著急的說道:「老、老爺,外面來了一群人,自稱是壽寧侯府的人。」
「他們說要找老爺你賠償他們莊子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