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九三章 碾壓也有隱憂

  第一列的士兵射擊完畢,第二列的立即邁步補上射擊位置,啪啪聲不絕於耳。

  近三千人的信安軍新軍,始終保持著極高的射速,幾乎形成了一片連綿不絕的彈幕。

  完顏宗望手裡晃著利刃,眼神銳利無比,但是光瞪眼睛沒用。

  三千生女直騎兵,在信安軍步槍的射擊下,仿佛被割倒的麥子,一片片的落馬。

  又因為騎兵中彈墜馬,無人操控的戰馬成為衝鋒的阻礙,使女直騎兵的速度不得不慢下來。

  原本女直騎兵依靠極高的衝鋒速度,採取用人命填的辦法可以接近信安軍步槍陣列展開廝殺,那對即便身穿甲冑的信安軍士兵來說也是一場災難。

  可現實沒有如果,在同等兵力下,手持步槍,保持射擊節奏的信安軍的殺傷力,遠不是人命可以彌補。

  當信安軍的六段式射擊輪換了三遍,女直騎兵已經被射殺超過二分之一,而距離信安軍的戰列線還有足足百丈。

  這百丈距離仿佛天塹難以逾越,更代表著冷兵器與熱兵器的代差。

  騎在馬上觀戰的李茂,看著完顏宗望近乎愚昧的發動著一次次衝鋒,卻被子彈無情的阻擋,腦海中恍惚閃現一個個電影畫面。

  那是後世的清朝面對洋人的堅船利炮,面對洋槍的無力感,更有義和團自詡刀槍不入,用身體硬抗子彈的被射殺時的愕然……

  落後就要挨打,李茂此時對這句話有了更深的理解,這還只是火炮和前裝線膛槍第一次閃亮登場,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信安軍面對的敵人,將越來越沒有機會在戰場上贏得勝利。

  因為信安軍已經踏上了蒸汽時代的路途,而敵人們卻落後了不止一個世代。

  十幾年時間,厚積薄發,信安軍從無到有奠定了如今的巔峰位置,雖然短時間內還有被拉下馬的可能,但是等再過幾年,各種技術和進步更加成熟,兵鋒所向,必將無可阻擋。

  完顏宗望這個二太子並不傻,勇氣他有,但是面對無法戰勝的敵人,他選擇了逃跑,只是逃的稍微晚了點,被兩顆子彈分別命中了肚子和大腿。

  信安軍沒有追殺,逃跑的女直騎兵已經不足五百,而信安軍不但是步兵,手裡的武器也因為高頻次的射擊出現了多多少少的問題,無論平時怎麼訓練,都無法模擬真實的戰爭。

  李茂長出了一口氣,幸好女直騎兵只有三千,和信安軍新軍的兵力差不多。

  如果面對的是五千女直騎兵,今天這一戰信安軍新軍勝算不大,被女直騎兵突入步兵陣列的後果,他絕對不想看到。

  張所臉上沾著血痕,這一次步炮協同的效果幾乎沒有,信安軍新軍面臨的壓力很大,難免忙中出錯。

  雖然仍舊無一陣亡,但操作不當,步槍炸膛,走火,導致近百名新軍士兵受傷,其中一半傷勢還比較嚴重。

  李茂聽完了張所的匯報,「問題還是不少,首先是沒有火炮火力支援的情況下,新軍士兵的兵力,不能比敵人少,否則很容易被敵人衝破火線,今天面對女直騎兵只有三千左右,是我們運氣好,只要女直騎兵再多一千人,新軍肯定頂不住。」

  張所深以為然,當然信安軍新軍面對這種情況另有後備手段。

  一旦女直騎兵有突入戰列的跡象,信安軍新軍會犧牲一部分兵力,用隨身攜帶的炸藥包與敵人同歸於盡,趁機重新組成戰線。

  只是那樣一來傷亡會非常大,一旦減員超過四成,不能有效的完成三段式射擊,被打殘殲滅也有可能。

  「戰壕的作用沒有想像中那麼大,還是武器的原因啊!」李茂看出了清照式步槍的一大弊端,那就是前裝彈藥,無法像後裝槍那樣在戰壕里容易裝彈,無法藉助掩體進行作戰的步兵,面臨的危險還很多。

  除了張所之外,另有幾個新軍營長邊聽邊發表自己的見解,很多以前不曾想到的狀況,在戰場上出現了,那就得想辦法解決。

  兩次實戰也還遠遠不夠,作為新兵種,摸索新戰法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種江代表炮兵營也說了幾句,認為信安軍的火炮威力可以,但火力單一,炮兵的操炮能力再強,也不能讓炮彈拐彎,地形和敵人進攻的角度,限制了步炮協同的一致性。

  李茂發現張所,凌振等人即將開始自我檢討,急忙打住,「這樣的戰果已經非常不錯了,畢竟打仗的目的就是為了勝利,而勝利的是我們,這比什麼都有說服力,一口不能吃個胖子,新軍還會繼續組建,火炮也會繼續開發,而我們缺少的仍舊還是時間,但時間總是站在我們這邊……」

  信安軍擊潰了保州的女直騎兵,保州在掌燈時分被信安軍占據,新軍這邊休整的時候,李俊那邊傳來好消息,竟然和敗走慌不擇路的完顏宗望相遇。

  五百女直騎兵又被消滅了九成,僅有完顏宗望帶著幾十騎逃走。

  李茂可不認為這是好消息,完顏晟御駕親征高麗,手裡的兵力最少也有兩三萬騎,而信安軍只有數千騎兵三千新軍,和完顏晟硬碰硬勝算不足三成。

  「還是被完顏晟得逞了,傳令給李俊,讓信安軍騎兵撤回來,保州也不能固守,明天休整過後全部撤退到戰艦上。」

  張所敢於表達不同想法,「王爺,新軍戰鬥力恢復很快,射擊並不消耗體力,為什麼不趁機奪取宣州和定州,只要拿下這三州之地,再有戰艦沿江巡弋,女直騎兵越不過雷池一步。」

  李茂豈能不知張所的用意,但是張所顯然對鴨綠江不太熟悉,「現在的季節對我軍不太有利,這幾天天氣好,可一旦遭遇連雨天,江水不但暴漲,流速還非常快,戰艦借不上力,反而有毀壞的危險。」

  風帆戰列艦本來就不適於內河航行,也就是依仗江口寬闊能給予信安軍新軍支援。

  可一旦信安軍進駐宣州,定州,地形陡然陡峭,河水落差又大,到時候不用女直人進攻,大自然就會給信安軍來一個深刻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