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三章 一路連環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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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事的發展並不以人的意志力為轉移,還有個說法叫怕什麼來什麼的墨菲定律。

  李茂不希望發生的事,正在朝其相反的方向進展,在陳過庭,李綱,歐陽珣的推動下,被閒置的種家兄弟終於得到啟用,一個負責京城防務,一個帶著趙桓的聖旨前往鼎州督戰。

  李綱府上,年近七十的种師道一躬到地,對李綱等人表達謝意,种師中和兒子種洌亦是滿臉感激的神情。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今天李綱府上皆是志同道合之輩,除了種家人,還有兩個生面孔,分別是剛被擢升左諫議大夫的陳求道,新進資政殿大學士張叔夜。

  這些人對种師道兄弟極為重視,在對待武將的態度上和其他朝臣大相逕庭,言談之間甚是相得。

  李綱以年老為尊,請种師道上座,其餘諸人作陪,深談一番的目的,就是想讓种師道兄弟分析一下目前的局面,重點就是軍事。

  「種相公,前日歐陽大人舉薦了劉韐,范瓊,吳革等人知軍,種相公以為這些人如何?」

  种師道沉吟一聲,「此三人,當以劉韐合用,可領一路禁軍,范瓊,吳革可將兵。」

  張叔夜是最近才跟李綱,陳過庭等人交好,因為自己的兒子張伯奮被點為恩科狀元,張仲雄也蔭補為官。

  這都是人情,是拋來的橄欖枝,他本人又不喜歡耿南仲和李邦彥,自然而然的和李綱等人親近。

  「種相公老而彌堅,眼光甚是老辣,此乃朝廷之幸也。」張叔夜誇讚了种師道幾句,話鋒一轉道:「種相公此去洞庭湖,可有什麼章程?」

  种師道心裡感激李綱等人是一回事,但心底委實不願意南下,因為中間夾著趙佶趙桓父子,做臣子的左右為難,不見面還好,見面要不要站隊?站哪邊?

  「張大人謬讚了,此去洞庭,當以募兵為主,京城防禦還有十幾萬人的缺口,荊湖一帶又是亂地,募兵的難度小一些。」

  張叔夜見种師道避重就輕,下意識的和陳過庭對視了一眼,他知道陳過庭等人力薦啟用种師道,絕不僅僅是為了募兵。

  歐陽珣打著圓場,「種相公說的乃是真知灼見,京城禁軍不堪大用,重新募兵勢在必行,但種相公此去鼎州,見到太上皇,有些忠言不得不說。」

  自從趙桓登基稱帝,重用了李邦彥,耿南仲不假,但也沒疏遠陳過庭李綱等人,驟然獲得權柄的李綱等人,有一點和李邦彥等人的想法一樣,那就是趙佶能老實消停些,別繼續弄出一國二主的戲碼,迎回趙佶,符合現在朝廷中樞所有人的利益。

  童貫不管事了,蔡京一家風流雲散,王黼被殺,楊戩和李彥據說也蹦躂不了幾天。

  所謂六賊被趙桓連消帶打收拾的乾淨,只此一項就令李綱等人歸心,覺得新君趙桓有中興之主的兆頭,比趙佶做官家的時候強許多,趙佶在群臣之中無論忠奸都有點靠邊站的意思。

  种師道不懂政治,但也沒有老糊塗,明白歐陽珣話里的意思,他的性格註定了抹不開臉面,當即說道:「諸位大人的心意老朽悉知,此去洞庭湖,一定盡我所能勸太上皇回京,只是……」

  陳過庭見种師道話鋒一頓,明白种師道在擔心什麼,開口保證道:「種相公放心,只要太上皇回京,一切都好辦,官家秉性純良,即便不能還政,也可保太上皇頤養天年。」

  張叔夜,陳求道等人也都這麼說,种師道連連點頭,有了這些人的保證,他在趙佶面前敢打包票,否則趙佶能不能回京,他說話並不管用。

  聊完了這件大事,眾人的話題不免轉移到了李茂身上,對李茂的態度涇渭分明。

  陳求道,張叔夜等人對李茂和信安軍深惡痛絕,李綱和种師道等人則夾雜著私人情感,有些過頭的話沒法說。

  但是不管說不說,李茂及其信安軍藩鎮事實已成,這就是朝廷和眾人的一塊心病,早晚都要面對。

  李綱府上給种師道踐行的時候,李邦彥,耿南仲等人亦是密謀不斷。

  「李相,啟用种師道兄弟,這是一步險棋啊!既然已經勾連疏通了高俅,秦檜,難道還無法把太上皇迎回來?」耿南仲已經了解了李邦彥的謀劃,有自愧不如之感。

  李邦彥嘿嘿冷笑,「希道,太上皇信任高俅不假,但如果高俅感情用事,肯定要壞事,所以必須有一個鐵骨錚錚的錚臣襯托,方可讓太上皇心甘情願回京,這种師道就是給我們背書的,不可或缺啊!」

  耿南仲恍然大悟,隨即皺眉道:「讓种師道背書?那廝性子剛強如烈火,事成之後,怕是有麻煩。」

  李邦彥擺擺手,「其實最合適的人選是童貫,畢竟那是太上皇的近人,又是太監,最能取得太上皇的信任,可惜童貫那個閹狗現在就是個活死人,誰也請不動他,又和李茂的關係匪淺,輕易不好用強,至於种師道,他的死活關我們何事?啟用种師道兄弟的可是陳過庭,歐陽珣等人,到時候所有的羅亂推到他們身上就是。」

  在啟用种師道的過程中,李邦彥等人阻攔的不是很堅決,就是存了利用之心,而且表面上的目的和李綱等人相同,皆想快點把趙佶迎接回京,結束朝廷的亂局。

  至於趙佶回來之後怎麼辦,他們的想法和李綱等人迥然不同,已生出了殺機。

  兩個人正說著,下人來報說范瓊來訪,耿南仲笑道:「歐陽珣和陳過庭以為擢升了幾個合用之人,卻不知這范瓊乃是我們摻的沙子,還引為莫逆,真是惹人發笑。」

  李邦彥哼了一聲,「范瓊之輩才是真小人,此人用可以,但不可大用,今以京城四壁巡檢使職位南下,內情不能讓其知曉,說多了反而適得其反。」

  李邦彥為了解趙桓心頭之憂,可謂煞費苦心,忠錚之臣奸佞小人無所不用,這一招連環套施展下來,他自認趙佶非迴轉京城不可。

  完成此事,他的相位準保愈發鞏固,換旁人來,新君趙桓怕是信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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