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兩天燕青就不幹了,他負責對外情報,刺探軍情,手底下的斥候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一天損失上百,他心疼。
「相公,契丹人單兵游騎非常難對付,我軍和契丹斥候幾乎是一比一的傷亡,這樣下去,我的斥候營就垮了。」
李茂安撫了燕青幾句,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契丹人就像是水裡游魚,根本抓不到有利的殲滅良機,只能這麼吊著耶律大石。
「小乙,耶律大石也損耗不起,他的兵馬就那麼點,當然了,信安軍的斥候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兵,傳令下去,只要遠遠盯著即可,儘量不要被契丹斥候糾纏住。」
李茂正在和燕青說話的時候,突然接到回報,後方來了數萬步卒,皆是河北東西兩路和河東禁軍,讓李茂狐疑不已,這些兵馬怎麼跑到前線來了?送死嗎?
耶律大石之所以能擊潰伐遼的童貫,就是以騎兵擊潰了童貫的步卒,導致全軍崩潰一敗塗地,他不信童貫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袁朗的一名心腹先一步見到了李茂,將袁朗的秘信雙手呈上,還特意叮囑了一句只能相公一人觀看。
等李茂看完了袁朗的秘信,拿著書信的手不由自主的顫動著,好半天才壓下心中的驚愕,憤懣,還有幾分無奈。
事情的變化出乎了他的意料,張邦昌的構陷,錢莊的敗露,以及信安軍州的造反等等,一下子讓他陷入到極其不利的境地,腦袋上已經被扣上了反賊的帽子啊!
李茂把秘信撕碎,袁朗在信上一再叮囑,現在情況已經到了十萬火急的地方,希望他能及時決斷。
但是李茂覺得現在還不是告訴身邊心腹的時機,涿州城拿不下,耶律大石不消滅,這個時候爆出信安軍的文武家眷險些被朝廷捉拿,爆出他意圖謀反的傳言,這個仗還怎麼打?
不能再拖了,李茂回首看著帳內掛著的地圖,沉思良久後把杜壆等人找來。
「以前不想把自己人當炮灰,但現在不行了,後方來的數萬步卒正好可以用來引契丹人中計。」
杜壆等人馬上想到了李茂的真實意圖,竟然是把五萬多步卒做誘餌,引耶律大石上鉤掉進信安軍的埋伏圈。
這可是大手筆,因為那五萬步卒很可能被契丹騎兵擊潰,死傷無數。
魯達對其它宋軍,尤其是河東禁軍十分不待見,「這個辦法好,河東禁軍怎麼上不得戰場,拿來吸引耶律大石上當也行,哪怕死光了,只要能消滅這支契丹騎兵,掃清北上燕京的障礙,值得。」
杜壆苦笑,「你這是死別人家的孩子不心疼,那可是五萬步卒,其中還有近半是河北東西兩路的禁軍,五萬啊!用五萬換契丹一萬騎兵,這買賣虧大了。」
李茂無法把其中的原因現在說明,這五萬步卒,弄不好今後會是信安軍的敵人。
既然有可能成為敵人,那就物盡其用消耗掉,對信安軍有利無害,眼看著就要和趙佶撕破臉了,哪還顧忌許多。
李茂也是被京城君臣的騷操作嚇的不輕,他難以想像,如果家眷被捉拿到京城,投鼠忌器之下怎麼辦?
被解除兵權,被貶斥三千里?後果不堪設想,他近十年的付出和努力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那他生存在這個時代的意義還剩下什麼?
李茂一錘定音道:「只能這麼辦才可以儘快消滅契丹騎兵,拿下涿州城,杜壆,還記得你是怎麼在淮西火燒十節度的嗎?想就去把涿州城外的地下挖出藏兵坑道。」
杜壆火燒十節度,那是他引以為傲的戰績,即便具體執行的不是他,主意可是他出的,但用在這個場合不太合適,「相公,坑道藏兵也是無用,沒法擋住騎兵,涿州城外一馬平川,契丹人想走攔不下。」
李茂咬了咬牙,「挖坑道不是為了藏兵,而是澆灌猛火油,城外利於騎兵衝殺,只能人為製造不利於騎兵作戰的地利,三天之內,城外一定要挖出縱橫十道的坑道,保證猛火油一旦點燃就會立刻囊括城外這處戰場。」
魯達臉色微變,縮了縮脖子,感覺後腦勺有點涼,聽自己相公的意思,如果耶律大石中計,那五萬步卒也可能給契丹人陪葬,這絕對是虧本的買賣啊!
杜壆咳嗽一聲,「相公,童太傅調五萬步卒過來支援,如果這麼消耗掉,童太傅那裡,官家和朝廷那裡,怕是不好交代。」
李茂閉上眼睛道:「這是命令,執行吧!」
李茂何嘗願意用五萬步卒換耶律大石的一萬騎兵,但他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他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不能及時的收復燕雲之地以為根基,真到了和趙佶刀兵相見的時候,信安軍如何跟大宋抗衡?
北地五州怕是都會因為趙佶的一道聖旨出現反覆,這也是他一直蟄伏的主要原因,扯旗造反也好,據地稱王也罷,時機不成熟啊!
杜壆等人見李茂心意已決,知道勸阻無效,魯達帶兵去配合丹增驅趕契丹騎兵到更遠處,不能讓耶律大石看到涿州城外的埋伏。
杜壆則親自帶人挖掘坑道,幸虧天氣轉暖降低的挖掘的難度,否則天寒地凍,一鋤頭下去能把鋤頭崩飛。
負責挖坑的是新到的五萬禁軍步卒,在餐食敞開供應之下,挖掘的進度非常快,一條條縱橫的坑道被挖出來,深達三尺。
但是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挖出的這些坑道,埋葬的也可能是他們自己。
三尺深的坑道足以阻攔騎兵,讓這五萬步卒不解的是,坑道挖好之後還要覆蓋上木板,木板之上還要覆蓋土層。
城外動手挖坑的人自己都不清楚,城內的蕭瑀貘更糊塗了,起初他還以為宋人挖掘坑道是想藏兵。
宋遼百年和平期間,也不是沒有小摩擦,宋人最善於挖掘坑道,很是讓契丹人吃了苦頭,但在城外挖坑藏兵是幾個意思?而且沒看見有宋人兵將躲進去呀!
坑道挖好之後,夜半時分,段五帶著信安軍自己的輜重兵來到坑道上,下令將近千罐猛火油傾倒在坑道內。
確保坑道的每一處猛火油都有五指厚度,又埋進去了不少燃燒彈,等輜重營忙碌完的時候,天色已經見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