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宅在鄒淵離開之後,孟玉樓把甲冑和利劍取出來,段三娘也披掛整齊,她們是府內唯二的女將,尤其是段三娘經歷過戰陣廝殺,保護經略府責無旁貸。
段三娘帶著府內家將出門之後,鄒淵也來到了雷橫面前詳說利害,雷橫當即下令關閉城門,擊鼓聚兵。
留守信安軍州的兵馬僅有一千多人,党項人現在又不能信任,但雷橫怡然不懼,只要城池在,別說五千河東禁軍,就是來一萬,也別想拿下城池,城頭上假設的火炮可不是擺設。
雷橫讓送信的人離開之後,也不避諱,把李茂如何被構陷謀反的經過一說,信安軍留守的兵馬頓時躁動起來。
這些人都是李茂信得過的兵馬,否則也不會留守大本營,聽到李茂遭遇誣陷,一個個激憤不已。
「雷大人,朝廷既然想拿相公和我等的家眷,用心著實險惡,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說這些有什麼用,朝廷鐵了心的要解除相公的兵權,沒有了兵權,我等和相公還不是任人拿捏,我看不如反了得了。」
「這話說的對,現在不反,等著被抓去砍頭嗎?朝廷對武將的猜忌由來已久,即便躲過這次構陷誣衊,下一次呢?沒有了李相公給我們撐腰,大家還能挺起腰板嗎?」
「反了,反了吧!朝廷既然不仁不義,就別怪我等先下手為強,雷大人,到底反不反,你說句痛快話。」
雷橫謀略不行,被這些軍將們一起鬨,頭腦禁不住發熱。
再加上李茂故意放任這股引而不發的思潮,雷橫激動之下手臂一揮,「那就反了吧!」
李茂在前線都沒想過現在起兵造反,因為信安軍的底蘊仍然不足,而且大宋內憂外患太多。
然而事情的發展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冒充女直使者穿幫,張邦昌捉拿李茂的家眷,還有李茂多年來潛移默化對身邊人的影響。
這麼多因素湊在一起終於爆發了讓李茂始料未及的爆點,留守信安軍州的信安軍竟然先反了。
這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信安軍州城內不但有李茂的家眷,而且還有見不得光的鄭玉等人。
另外信安軍文武的家眷也多在城內,感受到切實的威脅,文官們還好一點,武將哪裡能忍。
雷橫儘管謀略不如吳用,杜壆等人,但也不是白痴,把送信的人打發走之後,立即控制了州府衙門,控制住內部可能出現的禍患。
當李清照挺著大肚子,孟玉樓和段三娘披掛整齊,才得知雷橫和鄒淵竟然鼓動信安軍留守的兵馬造反了。
二人不禁面面相覷,唯獨李清照鎮定自若,她早就設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過會來的這麼快,而且是在李茂還沒準備好的時候,壓力頓感如山到來。
「雷橫,以經略府的名義行文北地五州,讓各地的知府知縣來經略府,就說有要事相商,另外再遣人控制住他們的家眷,這個時候其他地方可以亂,北地五州不能亂。」
雷橫和鄒淵眼前一亮,他們造反是腦袋一熱就成,但考慮的不如李清照周詳。
朝廷鎖拿李茂的家眷就是以為人質令李茂不敢謀反,那麼李茂控制住北地五州府縣的主官和家眷,道理大同小異,這是他們倆之前沒想到的。
趁著朝廷還沒有把李茂的權柄剝奪,信安軍州城四門打開邊角,陸續離開了十幾路人馬,分別前往北地五州的其他府縣。
經略府這邊提前收到童虎帶來的消息,已然做好了萬全準備,而張邦昌此時帶著五千禁軍,堪堪才過了雁頭寨,大概再有兩個時辰才會抵達信安軍州。
張邦昌現在趾高氣揚,他深知李茂經此一事,算是被打落塵埃一擼到底了,當即對隨行的河東禁軍的軍指揮使吩咐道:「李茂有不臣謀反之心,麾下也多冥頑不靈之輩,爾等去了信安軍州城內,不要太多顧忌,若是有人抗旨不從,那就殺了便是。」
河東禁軍得了戰場的許諾,此時士氣還算高漲,為首的軍都指揮使把胸前甲冑拍的咣咣響。
「大人放心,信安軍主力都在河北前線,腹地必然空虛,一戰可下,聽說信安軍富庶的很,不知……」
張邦昌心裡十分討厭這些貪得無厭的禁軍,但現在用人之際,只能以安撫為主,「爾等若是鎖拿了李茂的家眷,城內財物任爾等取之。」
有了張邦昌的許諾,河東禁軍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行軍的速度,提前半個多時辰來到信安軍州城外,拉開了陣勢。
張邦昌看到城門緊閉,眉頭不禁一皺,立即命人喊話,打著誆騙開城門的主意,而後帶兵長驅直入擒拿李茂的家眷。
但是任憑河東路禁軍們喊破喉嚨,城門依舊緊閉,城頭上還出現了嚴陣以待的軍兵。
雷橫和鄒淵站在城頭,看著幾百丈外的五千禁軍,鄒淵哈哈一笑,「這就是朝廷派來擒拿相公家眷的人馬?這是一群乞丐吧?」
不是鄒淵有優越感,而是和信安軍相比,城外的禁軍只有十之三四有完整的甲冑,而且以步卒居多,騎兵可能還不到五百人。
雷橫一眼看穿城外禁軍的戰鬥力不強,心頭不禁活泛起來,「城內有一千鐵甲重騎,與其等著他們進攻驚擾了城內的百姓,不如我們主動出擊。」
二人把這個想法跟李清照一說,李清照皺眉道:「兵馬戰陣我不懂,可有十成取勝的把握?若是沒有,那就等著他們攻城,以火炮轟擊即可。」
鄒淵拍著胸脯道:「二夫人放心,這些蝦兵蟹將,還不夠信安軍鐵甲重騎一個衝鋒呢!」
有了李清照的首肯,西門緩緩打開,沉重的馬蹄聲響起。
一千鐵甲重騎在雷橫,鄒淵的帶領下衝殺而出,掀起的氣勢比河東禁軍強了不止十倍。
張邦昌雙眼發直,下意識道:「信安軍不是全部調往雄州北上伐遼了嗎?城內為何還有如此多兵馬?李茂果然有謀反之心。」
河東禁軍將領不以為然,「大人,只有一千人左右,雖然都是騎兵,但諒他們也不敢衝撞朝廷兵馬,大人還是宣讀官家的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