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沒想那麼多,順嘴答應:「殿下若去,須得換一身男裝,青樓妓館可不是女孩子能去的地方。」
趙纓絡這才知道二人要去青樓,但話已經說出去了豈能打退堂鼓,當即應了一聲去內宅向李綱的母親借了一套長衫。
李綱趁趙纓絡去內宅,扽了扽李茂的衣袖,「凌雲,怎麼能帶殿下去青樓,被御史台的人知道,可有的鬱悶了。」
李茂哈哈一笑,「順德帝姬女扮男裝,有誰能看得出來,讓她瞧個新鮮,覺得無趣自然沒有下次了。」
對趙纓絡,李茂心中有愧,稀里糊塗把人家兩個親妹妹拐跑了,趙纓絡指不定多傷心呢!能讓趙纓絡臉上的笑容多一些總是好的。
時間不長,一身書生裝扮的趙纓絡走出來,亭亭玉立變成了玉樹臨風,如果不是時節不對,手裡再拿一把摺扇更顯倜儻風流。
趙纓絡今天是寧德宮失火以來最快樂的一天,談性頗高,聲音清脆道:「聽說京城新晉花魁是秋海棠,唱曲最好聽,我們去秋海棠那裡吧!」
一個皇宮大內的公主帝姬怎麼會知道青樓花魁的名字?只能說趙佶這方面不避諱趙纓絡。
趙纓絡一直很好奇,自然點名要去見見被趙佶稱讚唱曲最佳的秋海棠。
李綱興致勃勃道:「殿下說的沒錯,青倌人秋海棠被譽為近十年來京城第一花魁,吹拉彈唱樣樣精通,很多京城名士求一見而不得緣。」
李綱後半截話沒說,主要是太貴,所謂名士真的只有名而無利,聽個詞曲就要百貫以上的銀錢,不是誰都能拿出來,今次如果不是打著款待李茂的旗號,他也沒這個閒錢。
趙纓絡好奇心更重,但搖手示意道:「叫我趙公子就好,一聲殿下可就全都露餡了。」
乘坐李府的馬車來到秋海棠所在的重霄樓,李茂下車發現此樓比樊樓還氣派,而且比樊樓高了兩層,重霄樓估計由此得名。
趙纓絡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進進出出的客人,全都穿著長袍儒衫,隱約能聽到裡面傳來的琴瑟簫聲。
門口的夥計眼睫毛都是空的,眼力勁不凡,先是看了看馬車,又看了看李茂三人的穿衣打扮,就知道是有能力一擲千金的豪客,主動上前搭話伺候。
走進內里,李茂忍不住心中暗贊一聲,重霄樓顯然借鑑了樊樓的裝修特色,但又有開創性的革新,有種後世星級酒店的雛形,當然是意識,而不是裝修的真材實料。
李綱花費百貫銀錢坐到了距離台子不遠的雅座,這種半開放式樣的包房雅座,距離看台遠近分三六九等,李綱還是選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距離看台不足咫尺的雅座,據說一晚上要五百貫。
「凌雲,這重霄樓先前只是普通的勾欄院,自從換了東家之後,樣樣與樊樓看齊,又出了秋海棠這個大家,如今名氣一點都不比樊樓弱,堪稱京城七十二家青樓之首。」
李綱鮮少來這種場合,但參加文會的幾個熟人經常來,把秋海棠都捧上了天,他今天倒要見識一番。
李茂自從出了被綁票又險些撕票的事情,身邊明里暗裡都有人保護。
他聽了李綱的話,招手叫來一個親隨,低聲吩咐去打聽一下重霄樓的掌柜是誰,此人算是經商奇才,有可能的話不妨挖到手裡。
重霄樓最近爆火,李茂等人坐下沒多久,雅座的上座率達到了八成,靠前的那一排也坐了一桌,還是李茂認識的人。
李綱在宗正府任職,沒有上朝的資格,見李茂打量著那桌客人,低聲問道:「凌雲認識?」
趙纓絡順著李綱的眼神望去,嘴巴微張,努力控制住了驚呼聲,李茂見狀一笑,「趙公子也認識吧?」
趙纓絡太認識了,「是衛國公餘太傅。」
李綱哦了一聲,衛國公加太傅,那就是剛剛起復的余深,蔡京的得力助手,名副其實的副相。
沒多久,余深身邊又來了一個人,正是朝堂上的當紅炸仔雞李邦彥,這兩個人湊到一起,也算臭味相投吧!
入冬時節,重霄樓卻能上儲存很好的梨子等水果,還有五香制的瓜子,李茂愈發對此地的掌柜或者東家好奇。
這經營模式把摸到了娛樂業的精髓啊!再來兩個公主……貌似身邊就有一個真正的公主,可不是陪唱小妹能比的。
李茂瞥了趙纓絡一眼,發現趙纓絡眼睛有點發直,這次他順著趙纓絡的目光望去,嘴角不由自主的翹起來。
最靠近台子的那桌,坐著的分別是鄆王趙楷,王黼還有秦檜,難怪把趙纓絡驚著了,在這種場合看到一母所生的親哥哥,有點尬啊!
更尷尬的還在後面,和李茂這桌並排的雅座來了一伙人,為首的正是東宮太子趙桓,身邊陪著的是耿南仲和莫儔,耿南仲正在指指點點已經登場的秋海棠。
趙纓絡臉頰緋紅,心裡有點怕,太子哥哥和親哥哥都來了,讓他們看到豈不是羞死?
心裡不禁埋怨,他們也真是的,一個太子一個鄆王,沒事兒逛什麼青樓啊!
李綱認得太子趙桓,下意識的側過臉來,哭笑不得的對李茂說道:「今天晚上真是熱鬧,早知道就換一家了。」
李茂含笑點頭,隨著太子趙桓的出現,場面愈發有趣起來。
趙楷這個鄆王談笑風生,和左右打成一片,反而趙桓就坐之處略顯冷清。
即便明顯認出了趙桓的王黼和余深都沒有表示什麼,反倒是李邦彥起身來給趙桓問安。
簡單的觀望能發現不少深層次的東西,李茂覺得王黼給趙楷造勢造的不錯,起碼趙楷的人緣比趙桓好的多。
貨比貨,人比人,李茂不得不承認趙楷各方面比趙桓強上一籌,只能感嘆趙楷投胎有點晚,否則名正言順的坐上太子之位或許做的比趙桓好上一些。
當然這是矬子裡拔大個,兩兄弟比比還行,拿出來一起比,都是一個筐里的爛桃。
趙桓的性子通常給人很軟的感覺,對主動示好的李邦彥只是笑了笑,對沒有上前的趙楷,王黼等人也看不出氣悶,似乎只是單純為了散心聽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