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八章 茂陵煙樹生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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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相公可知即將大禍臨頭?」

  李茂嘴裡的茶水險些噴出去,張虛白這口吻語氣,絕對可以和古人那些合縱連橫之士相比,一上來就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這樣的人才,放在後世扔到傳銷團伙絕對能混出頭,李茂面色不變放下茶杯,「道長何出此言?」

  張虛白一甩拂塵,「貧道在深山修真養性,之所以出山,乃是觀天象有異變,有客星自中天侵紫微星,主山河凌亂生靈塗炭之相,原本以為可以憑藉微末道行盡綿薄之力,沒想到客星有反客為主之勢,且掩蓋住了紫微星,大有取而代之……」

  李茂嘴巴微微張開,孔子云,子不語怪力亂神,如果沒這種事,他聽聽也就算了,可張虛白言語中隱晦比喻,和他魂穿而來暗合,這神棍不會也是什麼妖孽吧?

  越想越感覺心裡不託底,李茂一改登門前的不以為然,準備聽聽張虛白能說出個什么子丑寅卯來。

  「本官研習四書五經,對易經和占星之術略有所得,不知道長所說的禍害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虛白面帶微笑,「貧道最為拿手的並不是觀天象,而是相人之術,李相公可願意瞧上一瞧?」

  李茂沒想到張虛白畫風轉變的這麼快,剛才還看星星,轉眼就看上面相了,不會也是江湖術士兩頭堵那一套吧?

  「有勞道長。」李茂既然來了,不能屁股沒坐熱就走,不管張虛白有什麼目的,能在趙佶面前說得上話,終歸不好得罪,給幾分面子嘛!

  張虛白定睛觀看李茂的面貌,「李相公少年有三劫,十四五歲時流年不利,有血光之災,而後繼又有牢獄之災,刀兵之災,過了這道坎少年早發,有文華冠蓋之相。」

  李茂笑而不語,他的過往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該知道的肯定都清楚,東平府清河縣的那些事情當年傳的沸沸揚揚,張虛白能說的似是而非不難。

  「李相公子嗣運不錯,小相公亦是福緣深厚之人,可惜與佛有緣而非道家中人,惜哉!」

  李茂腦子嗡嗡響了一陣,李無生之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身邊親近的人,京城中知道他有子嗣的不超過雙手之數,而且還能沾邊提到李無生和佛有緣,就算是瞎矇的,蒙的也很準啊!

  李茂沒言語,這都是發生的事情,即便再隱秘,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張虛白也有可能從別的渠道得知。

  「李相公及冠前後,諸事順遂,功成名就天下皆知,古之甘羅,李賀,亦不如相公。」

  「道長說的這兩個人,可不是什麼好榜樣呀!」李茂嘴角抽動,甘羅十二歲為上卿,放在大宋妥妥的宰相,李賀七歲能作詩,有詩鬼之稱,不過這兩個下場都不好,早早就掛了。

  張虛白哈哈一笑,「只論功績才氣而已,李相公不必深究,然,李相公面相確有厄運之兆,二十二歲前還有兩劫,一為血光之劫,一為名劫,但凡有一個躲不過去,富貴如浮雲,狂風一卷而空啊!」

  知過去不難,斷未來才有風險,李茂見張虛白這是要預言,稍微上了點心思。

  血光什麼的好解釋,他打熬身體哪會磕不著碰不到,胳膊上還有趙嬛嬛給留下的傷疤呢!

  名劫?那就是名聲不好聽,嚴重的能到千夫所指的地步,除了造反好像也達不到這種程度。

  但李茂早有規劃,二十二歲也沒多久了,卻不是他取趙宋而代之的時候,張虛白算到了,但時間對不上。

  李茂心神有些不寧,不想再和張虛白神神道道的兜圈子,「道長方才說大禍臨頭,可否明言相告,若是說的准,本官定有厚報。」

  「李相公稍安勿躁,不管相公信還是不信,貧道只見李相公這一次,有些話必須一吐為快,前幾天蒙官家召見,貧道偶有所感,發現官家面相有異,竟與那南唐李後主越來越像,貧道前世曾見過李煜一面,而神宗皇帝曾經夢到李後主,醒來之時官家恰好降生,李相公覺得這是巧合還是宿命?」

  李茂忍著沒翻白眼,張虛白越說越邪乎,前世還見過李煜?倒也沒錯,連趙匡胤都見過嘛!至於神宗皇帝夢到李煜而生趙佶,這就鬼扯的沒邊了。

  張虛白不理會李茂的不耐煩,繼續說道:「貧道雖然沒有見過柴宗訓,但有柴宗訓的一張畫像,李相公與其倒有七分相似。」

  李茂坐不住了,柴宗訓就是柴榮的兒子,也算是柴進的祖宗了。

  敢情張虛白這是編小說呢!還有夙世因緣連環套,又是李煜又是柴宗訓,下一步就是借陰兵復仇,禍害趙宋江山,有理有據還有邏輯,這套路玩的溜不服不行。

  換個人,李茂估計已經被張虛白帶進溝里,再來一句道長何以教我了。

  但李茂儘管自己魂穿而來,卻不太信這些,「道長妖言惑眾,不怕本官禍未臨頭,道長反有殺身之禍嗎?」

  張虛白搖頭嘆氣,「李相公禍在眼前,貧道無法可解,若是李相公能逃此劫難,龍德宮匾額上有錦囊一個,算是貧道給李相公賠罪吧!」

  張虛白說著站身起來,朝李茂身後說道:「貧道欠方垕的情,今次便算還清,爾等好自為之。」

  李茂臉色一沉,不再去看退走的張虛白,緩緩轉身。

  龍德宮大殿外站著十幾個人,為首的一個雖然穿著上好的長衫,但卻光著腦袋,身側左右一看就是草莽悍匪,心裡咯噔一下,倒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怕燕青遭難。

  「吳生,那老道真不是東西,明明能幫咱們刺殺狗皇帝,卻愛答不理,剛才就該先一刀殺了他。」光頭身旁的壯漢說話有點公鴨嗓,一邊說一邊抽出了朴刀。

  被叫做吳生的光頭年輕人面無表情,「殺了李茂也一樣,若不是他,聖公又豈會身死,教主更不會圓寂,這叫冤有頭債有主,誰也跑不掉。」

  李茂知道掉進圈套陷入生死危機,張虛白就是個引子,不知道這些人謀劃了多久。

  聽到吳生二字,心中瞬間瞭然,開口問道:「你就是摩尼教使徒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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