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八章 憤青噴子陳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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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茂瞬間秒懂,看來歷史記載也不可信,鄆王趙楷的狀元才名,估計來路也是不正。

  恰好明年大比,鄭居中和王黼等人都可以把持進士排名,私下裡一合計,鄆王榮登頭名狀元還不是小菜一碟。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王黼的小手段,先給趙楷造起文采冠絕之勢,進而與趙桓爭寵籌謀儲君大位。

  兩個人敘了情誼,轉而交流學問,周邦彥的才華被譽為蘇軾之後第一人。

  李茂覺得名副其實,不愧是宋詞承接南北的關鍵人物,一番交談下來受益頗多。

  二人相談甚歡之際,一陣放肆的大笑傳來,李茂轉首望去,只見一個三十歲左右身穿儒衫的人在幾個人的簇擁下步入大廳。

  周邦彥見李茂眼神略帶疑惑,低聲說道:「太學生陳東,當世禰衡也。」

  一句話不但點明了陳東太學生的身份,也概括了陳東這個人的脾氣性格。

  禰衡是誰?一個敢脫衣服給曹操敲鼓的狂生,恃才傲物,目無餘子,因為太傲氣,被黃祖直接動手咔嚓了。

  這個陳東也差不多,過不了幾年以太學生的身份請奏趙桓誅殺六賊,勇氣可嘉。

  陳東做了十幾年太學生,無所顧忌,噴人的本事無人能及,以至於凡是他參加的宴會集會文會,自帶諸神退散屬性,沒人願意坐到陳東身邊,怕受到陳東的牽連。

  北宋末年的憤青噴子,陳東敢認第二,沒人敢去搶第一的名頭。

  李茂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陳東,後世有個招笑的梗,世間豈有××年的太子。

  陳東能在太學做近二十年的太學生,給人以莫名其妙的犀利感。

  特別是這位剛進門的時候,李茂還認為陳東在太學中有不錯的人緣。

  可能是因為門口太窄導致,進門後眼看著旁邊的人如避蛇蠍迅速拉開和陳東的距離,瞬間戳中了李茂的笑點。

  趙楷以文才自傲,不管是真的假的,在京城名士中有他這個皇子一號。

  不過哪怕他是貴胄皇子,堂堂親王,在氣勢上竟然被陳東壓了一頭。

  面對陳東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同樣在太學進修過的趙楷血壓飆升腦袋有點痛。

  陳東表字少陽,趙楷硬著頭皮上前招呼,心裡只盼著陳東今天能穩當些,別在這個場合放炮,他就謝天謝地了。

  「少陽,這邊請。」趙楷知道陳東的性格,沒敢把陳東請到鄭居中,王黼那邊,而是安排在莫儔,汪元復等人身旁。

  陳東聲音洪亮,說話嘎嘣脆,「王爺千歲不必多禮,在場皆是文人墨客,想來也沒人在意凡俗之節,還沒有上酒菜嗎?今日太學不開伙,我可是又冷又餓,饑寒交迫啊!」

  趙楷臉色一黑,硬生生的擠出一抹笑容,吩咐隨從立即給陳東上酒菜,希望能堵住陳東的嘴巴。

  但是陳東今天有備而來,他不是普通的憤青,而是最高學府的學生。

  太學生只要位居上舍經禮部考核就可以出仕為官,他做了近二十年太學生,從十七歲到今天,憋的這口氣必須撒出來。

  狂生上線的陳東,一手執壺,一手端著酒杯,根本不在乎趙楷高興與否,漫步到鄭居中和王黼面前。

  周邦彥看到陳東的做派就知道要糟糕,有心想上前打個圓場,可他的詩詞曾經被陳東當面斥責只有風花雪月無病呻吟,他開口無異於火上澆油。

  周邦彥正想央求李茂出面,但還是晚了一步,陳東已經開口噴面前的兩個當朝宰輔了。

  「王大人,學生敬你一杯,不知王大人有顏面喝否?」陳東手裡的酒杯在王黼面前一晃,不等王黼說什麼自己一飲而盡了。

  「我陳少陽,生於五世寒門之家,世代以儒嗣其業,可以自誇是堂堂正正的讀書人,敢問王大人進士及第出身,對得起孔孟二字嗎?」

  王黼臉色陰沉似水,他口才極佳,但是和陳東這樣的噴子沒法比,正在醞釀言語的時候,陳東的嘴巴就沒停歇過。

  「你讀聖賢書,行的卻是卑鄙之事,既然打算毀辟雍,裁醫、算之學,何不將太學也一併取消算了。」

  王黼霍然站起,面上神情閃過驚恐。

  他進階宰輔之位成為政事堂大佬之一,不干出點成績難以服眾。

  但是毀辟雍,裁醫算之學,乃至進一步的裁汰六典等冗官,這等機密大事還沒付諸實施,僅限於身邊最為親信的幾個人知道。

  太學生陳東從哪聽說的?一想到這他不禁脊背發涼,他的身邊竟然有裡通外敵的小人?

  鄆王趙楷的喬遷之喜外加文會,被陳東突然爆出的大料給震的叮咣亂響。

  在場除了高官之外還有名士,趙楷想體現的是自己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意境,造就賢王的美譽。

  什麼叫名士?和隱士不同,肚子裡有能耐,卻沒有機會施展。

  空有名而無利,只好頂著名士的頭銜在京中廝混,希望有朝一日魚躍龍門得一身官衣。

  名士生存的土壤就是學問,而陳東言及王黼打算毀辟雍,裁醫算之學,這和扒名士的祖墳沒有絲毫區別。

  要知道除了學問,名士們填飽肚皮的主要來源依仗的就是算數之學和岐黃之術,飯碗要被王黼砸了,能給王黼好臉色?說好話?

  陳東引爆了大料,在場數十人群起而攻之,文人罵人不帶髒字,但是犀利程度絲毫不亞於坊間百姓粗鄙俚語。

  七嘴八舌的質問,文縐縐的咒罵,王黼口才再好也沒有達到諸葛亮舌戰群儒的功力,臉色憋的漲紅,起身拂袖憤然離席。

  罵跑了王黼,陳東意猶未盡,眼睛盯著鄭居中。

  鄭居中的黑料也不少,正應了那句話,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鄭居中此時估計已然千瘡百孔。

  王黼都跑了,鄭居中不想留下給王黼擋槍,朝趙楷一拜轉身離去。

  好好的一場文會,因為陳東這個猛人的出現,兩個重量級的嘉賓陸續離席,趙楷恨不得兩腳把陳東踹出去。

  周邦彥看出趙楷心中不快,起身想勸陳東兩句,結果陳東一句話就把周邦彥噎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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