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心中一動,「慶哥,金劍先生的死和這個危昭德有關?」
「那廝是海盜水匪,不知從哪聽到我與先生不合,竟然納了這樣一個投名狀,具體過程不知道,但李助還真如他所說溺斃身亡了。」
沈安不知道王慶是蠢還是笨,瞥了一眼雷應春等人,沉聲道:「慶哥,此人還是儘快除去為好,一旦走漏消息,只會把這件事安在慶哥身上……」
王慶嘿嘿笑道:「謹慎很有必要,但危昭德現在不能死,想拿下襄州需要水軍幫忙,他不但帶著三個得力手下來投,還有擅於水戰的水匪近兩千人,即便想殺也得拿下襄州之後。」
兔死狗烹這一招,沈安見的多了。
但是像王慶這樣直白的講出來,仍然令他有些感懷,他跟了一個不是很好的主公,希望最後被烹的不是自己這條狗吧!
王慶接下來的計劃非常簡單,以危昭德的水軍為奇兵,從大江北上漢水中游的襄州。
一把火先將朝廷的水軍燒個乾淨,徹底控制漢水水道,先立於不敗之地。
只此一點就比杜壆和李懹快上五六天,再用半個月時間拿下襄州易如反掌。
眾人商議許久,沈安身心疲憊的離開花廳,越想越覺得王慶順水推舟幹掉李助不是明智之舉。
同時有些鬱悶王慶沒有聽從自己的建議,不但沒有立即殺掉危昭德,還否決了他針對劉敏兵分三路的異議。
聰明人想的多,沈安現在活的很累,當淮西兵分三路後更是讓他感覺如履薄冰。
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一定是有他忽略的關鍵所在。
慢悠悠的踱步回到院子前,不知名的蟲兒發出刺耳的聲響,愈發令沈安煩躁,隨口吩咐道:「去把屋後的那些草割掉,幾棵樹也砍了……」
裡面沒人應聲,沈安還以為伺候自己的人開了小差,幾步邁進去,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沈安的警惕性一直很好,在嗅到血腥味的時候已經轉身朝外面奔去。
但隨著嘎嘣一聲響,脖子後面瞬間傳來火辣辣的痛感,緊接著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手腳麻利點,這廝的死暫時不能傳揚出去,把腦袋割下來,屍體埋到樹下,其他人的屍體一塊埋了。」
「今晚這事兒大家守口如瓶,智伯為人如何我們都清楚,誰敢聲張半個字,別怪我不客氣。」
「放心吧!智伯沒虧待你,也沒有虧待過我,大事為重,先把這顆首級用石灰醃了。」
……
四個人動手十分迅捷,顯然以前沒少做這種事情,不但把沈安的腦袋醃好,里里外外的痕跡也打掃的乾乾淨淨,做出一副沈安連夜離開江陵府的假象。
淮西的暗流涌動你爭我奪暫且不提,在李茂收到沈安首級,並且知曉了劉敏分化淮西的策略後。
沒來得及給劉敏回信急忙催馬出城,因為新任大帥童貫即將抵達襄州府城。
隨行的還有王煥,徐京,梅展等節度使,帶著一千軍兵前出十里迎接童貫。
李茂也有時日沒見過童貫,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發現童貫比以前胖了些,鬍鬚比以前還濃密了些。
不變的是對李茂的態度,可謂信重有加不當外人。
「凌雲,果然有你的地方從未讓我失望過。」童貫先跟李茂打招呼,令王煥等人十分詫異。
再看李茂的眼神凝重幾分,皆暗忖傳言不虛,童貫和李茂關係果然匪淺。
李茂翻身下馬見禮參拜,「太尉大人一路舟車勞頓,襄州府已經備好接風洗塵的酒宴,快快隨凌雲入城吧!」
李茂隨後又在路上介紹了王煥等幾位節度使,還有一同前來的知府楊瓚,愈發讓楊瓚覺得自己站隊及時。
看李茂和童貫的親切勁兒,他進京為官指日可待呀!
臨近襄州城,李茂見童貫的馬速將了下來,王煥等人落後十幾個馬位,頓時知道童貫有話對自己說,雙腿一夾馬腹和童貫並行。
「朱勔。」
童貫看著李茂,雖然只說了一個人名兩個字,但包含的意思他相信李茂明白。
李茂之前想過暗殺朱勔會讓童貫起疑,只是沒想到童貫會這麼直白開門見山,反倒讓他有些猶豫躊躇。
暗殺朱勔等於破壞規矩,大宋朝開國以來還沒有如此高官被暗殺。
這種從肉身上消滅敵人的做法,一旦被士大夫們知道,必定會引起無窮的麻煩。
別看朱勔官聲不好,但也勉強可以稱為士大夫的一員啊!
童貫見李茂沉默不語,哪還不知道此事不出自己所料,嘆息一聲說道:「凌雲,首尾乾淨嗎?」
李茂胸膛一熱,童貫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表達了和李茂同一戰線的立場,說不感懷就是騙人了。
「太尉大人,朱勔殺我之心不死,先前在京城花街夜襲,將我調到淮西平亂也沒安好心,如果不是先下手為強,死的便是凌雲我了。」
童貫微微點頭,朱勔調信安軍禁軍南下,撥的什麼算盤他心知肚明,之所以猜到朱勔的死和李茂有關還回護,未嘗沒有愧疚的心思。
他這段時間一門心思忙著爭權奪勢,忙著北伐,除了伸手朝李茂要銀錢,對李茂的關心的確少了些。
「還好你行事周密,借淮西賊匪這把刀掩人耳目,讓朝廷上下挑不出半點瑕疵,這件事就這樣吧!」
李茂知道有童貫在,哪怕被人翻後帳也不怕,這就是有沒有靠山背景的分別。
「太尉大人,朱勔一心公報私仇,一再貽誤戰機,令淮西賊匪勢力越來越大,幸好太尉大人調集重兵前來,否則賊勢難制矣!」
童貫搖頭笑了笑,「你呀!不會學別人拍馬屁就別學,我這也受用不了,朱勔的事情你不用再擔心,說說如何剿滅淮西賊匪吧!不能因為這疥癬之疾而耽誤了北伐收復燕雲的大計。」
李茂對童貫不必有任何隱瞞,將自己在淮西賊匪內部有內應的事情一一道來。
得知李茂令淮西賊匪分兵三路,童貫久經戰陣豈能不知此舉對朝廷官軍有利,由衷道:「凌雲做的好,朱勔死的不冤,在家國大事面前分不出輕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