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六章 無懈可擊

  王煥雖然是節度使,但李茂除了經略州府,還有左諫議大夫的官職,認真說來是王煥等人貨真價實的上官。

  看著前面急不可耐核對兵員的韓存保,王煥知道這位和梅展一樣鐵了心抱朱勔的大腿,福禍未知。

  王煥故意落後幾步對李茂示好道:「李相公,兵員可有麻煩?末將還有數百鐵甲精騎,現在混過去沒人看得見。」

  李茂頓時對王煥心生好感,覺得這個老將軍是個可以結交的人,頷首為禮謝道:「王節度有心了,但信安軍禁軍不吃空餉,四千的確是實數。」

  王煥笑了笑,臉上的皺紋顯得更深了,意有所指道:「李相公這些騎兵,很多面孔看起來異樣,不是大宋人氏吧?朱太尉對此可能會有不同的見解。」

  李茂聽出來王煥在提醒自己這方面的隱憂,「王節度放心,這些皆是唃廝囉降兵,就連官家和童太尉也盛讚過他們呢!」

  韓存保很快核對完了兵員戰馬的數量,想挑毛病也挑不出來,眾人再次回到朱勔身前。

  朱勔聽了韓存保的匯報,像是吞了滿嘴蒼蠅,膩歪的不得了。

  隨後聽到韓存保故意說信安軍禁軍中多有異族面孔,晦氣的擺擺手不予理會。

  李茂在西夏的戰績得到過趙佶的誇讚和肯定,御街獻俘很是給趙佶長臉面,朱勔如果從這方面挑刺,那就是藐視君王。

  找茬找不到,想給李茂一個下馬威也無從下手,朱勔鬱悶的呼吸不暢,揮揮手讓李茂自去安營紮寨,聽候調遣。

  朱勔也算驕橫之人,在江南做了多年土皇帝,破家滅門說一不二,但他耍橫也得分對象。

  李茂身為一方經略制置使,服緋之官,朱勔還真不敢名刀明搶的幹掉李茂。

  否則將會站到整個大宋官場的對立面,連皇帝都沒有殺經略相公的記錄,他要是破紀錄,自我感覺後脖子冒涼風啊!

  此時朱勔恨不得李茂是個純粹的武將,尋個由頭就能置李茂於死地,偏偏李茂武將的角色淡不可察。

  朝廷上下也沒有把李茂當武將看待,反而是寄望李茂成為范文正公那樣的文臣。

  一想到這點,朱勔就感覺渾身無力,眼看著獵物在面前卻沒法子弄死,這個滋味真難受。

  李茂見朱勔沒有撕破臉的意思,正中下懷。

  他想暗中幹掉朱勔,表面上就不能和朱勔的關係鬧的太僵,否則朱勔一死,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安營紮寨的時候,李茂召集韓世忠等人開了一個小會,主要是研判當前的局勢,怎麼避免被朱勔當炮灰使喚陷入困境。

  信安軍裝備精良又能打,但架不住兵力少,四千精騎都是鐵,面對十萬眾的淮西賊匪也頂不住啊!

  朱武手捋山羊鬍,「大郎,現在情況不明,還得拜託段家堡那邊出出力,搜集淮西賊匪詳細的情報,李忠那邊也動起來,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

  「朱武哥哥說的對,我已經讓段五和方翰來襄州了,段家僅僅是淮西碼頭的地頭蛇,但方翰的買賣做的很大,京西南路,淮南西路,荊湖北路都有熟人,把時遷拎出來用上,專司負責打探淮西賊匪的消息,最後匯總到我這來。」

  時遷也在場,但沒有座位。

  這些天被韓世忠黑天白天的操練,搞的他心理陰影面積很大,看到在座的誰都打哆嗦。

  這些人哪像是當官的,簡直比土匪還土匪,他算是掉進虎口狼窩甭想蹦出去,一輩子賣命賣到死啊!

  孫定手指朱勔帥帳的方向,「朱太尉挺能忍耐,今天沒挑出錯來整治大郎,肯定會在進兵平亂的時候下絆子,是不是知會淮西那邊一聲。」

  杜壆之事,孫定和朱武知之甚詳。

  不管朱勔下什麼樣的絆子,只要淮西那邊有杜壆呼應,朱勔怎麼算計都是白費力氣。

  「暫時不用,好鋼要用在刀刃上,起到一擊致命的作用,朱武哥哥專門盯著咱們的朱太尉吧!」李茂說著朝朱武擠擠眼,朱武心領神會點頭表示明白。

  李茂這邊聚會議事的時候,江陵府衙門內,淮西賊匪的諸多頭領也濟濟一堂。

  談論著魯達李茂等人身份的轉變,襄州十萬大軍帶來的空前壓力。

  二三十個頭領,你一言我一語,嗆起來沒玩沒了。

  李助感覺頭疼,用力咳嗽一聲,對坐在身邊的王慶說道:「慶哥,信安軍經略使李茂,就是我們在段家堡見過的那個年輕人,帶來了四千重甲騎兵,慶哥可有破敵良策?」

  李茂,魯達等人的武藝,那些重甲騎兵的戰鬥力,淮西頭領大多見識過。

  再加上風傳李茂會呼風喚雨引雷,聽了李助的話,在場的頭領們紛紛噤聲看向王慶。

  王慶對鐵甲騎兵也有點打怵,畏懼情緒被他的野望強壓下去,自從淮西眾人占據江陵府,他自認下了大力氣操練兵馬,未嘗沒有和李茂再戰的心思。

  「信安軍李茂,不過一州之經略,麾下兵馬頂多三四千人,如何能跟我等擁兵十萬相比,而其他各路匯聚襄州的禁軍,大多和荊南,江陵的禁軍差不多,戰鬥力孱弱不堪,一個衝鋒就能擊潰,當此時,正是我淮西好漢揚名天下,讓那官家也色變的時候……」

  王慶的口才非常好,將自家捧的高高在上,把朝廷官軍包括信安軍兵馬貶低的一無是處,倒是輕易的激發了淮西諸多頭領的士氣。

  李助見王慶穩住了人心,接著說道:「襄州官軍號稱十萬,大抵在四萬人左右,眼下難以抉擇的是以逸待勞還是主動出擊。」

  王慶搶答道:「自然是主動出擊,峽州,江陵雖然地理對我們有利,但如今是我們的城池,豈能毀於戰火。」

  李助的想法是以逸待勞,結果王慶和他擰著說,臉色一沉道:「正面迎戰即便取勝,淮西兵馬也會多有折損……」

  王慶再次搶斷道:「哥哥此言差矣!我們連下荊南,南豐,峽州和江陵府,朝廷禁軍和廂軍有幾人敢戰?當官的貪生怕死,當兵的惜命非常,完全不堪一擊,反觀我淮西人馬士氣正盛,若是能將官軍迎頭擊敗,天下好漢自然爭相投奔哥哥,成大事在此一舉,哥哥切不可瞻前顧後壞了大好形勢啊!」